林森森醒來是在兩天后的凌晨。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自從鹿頤出現以后,她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夢里有冰冷的湖水,有窒息,有哭鬧,最后一切歸于平靜,只有一個女人溫柔地說
“森森啊,以后的日子,讓這個小哥哥陪你一起長大好不好?”
然后便是無盡的空洞,她就這樣毫無征兆的醒過來。
坐在床邊的鹿頤看著漸漸眼睛的林森森,忙起身察看
“妻妻”
“妻妻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妻妻?”
“小……哥哥?”
林森森下意識出口。
鹿頤突然愣住,握著林森森的手微微顫抖
“森森啊,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是啊,她都記起來了,她不是沒有和鹿頤結過契約,也不是沒有和爸媽一起去過山川雨林,只不過是,她都忘記了。
林森森六歲那年暑假和爸媽一起到長江中下游沼澤地帶尋找野生麋鹿,林爸林媽有工作在身便把林森森一人放在帳篷里,并囑咐她不要跑遠,夏天的聒噪的不止有蟬鳴,還有林森森被熱得狂躁的心情,正好營地后面就是一片湖泊,林森森本想著只在淺水區玩一會,可六歲的小女孩又哪里知道回頭看看,玩著玩著就往深處走去,沼澤地帶本就危險,待林森森發覺的時候雙腿已經陷入泥濘里,眼看著湖水就要沒過脖頸,她想要掙脫,可越動下沉的越快,她拼命呼救,營地里卻一個人也沒有,林森森害怕得大哭,湖水嗆入她的嘴巴,鼻腔,這時森林里一個女人朝她跑來,桔紅色的長發在太陽的照射下十分妖艷,可這時的林森森已經被湖水淹沒了頭頂,女人毫不猶豫的跳入水中,將弱小的林森森從死神手里搶了過來。
回到岸上的林森森在女人的搶救下吐了幾口水醒了過來,害怕極了,急忙哭著要找爸爸媽媽
“噓~”
林森森終于看清楚了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桔紅色的長發在往下滴水,濕透的衣服緊貼著皮膚,更顯得身材姣好,臉上還粘著些許泥巴,襯得本就雪白的肌膚白得發亮,此刻她正坐在草地上對著林森森將食指湊在朱唇上,示意她安靜。
林森森也被面前的女人迷住了,忘記了哭鬧,呆呆的看著她,仔細回想也沒想到爸爸媽媽的同事中有這么漂亮的阿姨,于是疑惑地問道:“阿姨,你是仙女嗎?”
女人聽到林森森的夸獎捂嘴一笑,隨后朝她說:“森森啊,阿姨今天救了你,你也幫阿姨一個忙好不好?”
媽媽從小教導她要知恩圖報,況且今天這個漂亮阿姨還救了她的命,林森森使勁的點頭,像是要證明自己堅定的決心那般。
這時女人招招手,帳篷后面一直在偷看的小腦袋往這邊跑過來躲在女人背后,林森森看了看女人身后的‘小尾巴’,是和女人一樣的桔紅色頭發,粉嘟嘟的臉龐,可愛極了,可頭上卻長了兩對鹿角。
真奇怪!
林森森當時想。
“森森啊,以后的日子,讓這個小哥哥陪你一起長大好不好?”
這是個什么要求,難道是要爸爸媽媽領養這個小孩兒嗎?大人的世界好復雜。
雖然林森森很疑惑,但是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于是林森森眨巴眨巴眼睛又點了點小腦袋。
女人笑著看了看她,突然將她手上帶著的小鈴鐺取了下來,只輕輕一碰,線就斷了,手腕也不勒疼,林森森好奇的舉起手腕看來看去。
“那么這個鈴鐺就作為信物送給小哥哥好不好?這就是你答應阿姨的證明。”
“好!”
林森森點頭如搗蒜。
“不過阿姨,你為什么不要小哥哥了?”
林森森疑惑地看向這位漂亮的阿姨,為什么還有爸爸媽媽想要離開自己的孩子呢?
女人微笑的嘴角撇了下來,瞬間淚流滿面,摸了摸背后的‘小尾巴’,又強行揚起嘴角對林森森說
“阿姨怎么會不要他,只是阿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樣才能長久的陪在他身邊。”
林森森不懂,只是覺得,這個阿姨笑的怎么比哭的還難看。
“媽媽,你什么時候來接我?”
小男孩拽著女人的手仰頭問。
剛平復心情的女人再也繃不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很快,媽媽很快就來接你,媽媽不在的日子里,小頤也要乖乖長大。”
說完輕輕一揮手,小男孩就變成了一小團光,飛入了林森森的腦門里,林森森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暈了過去。
林森森在當地的衛生院里醒來,看著著急的爸爸媽媽疑惑的問
“媽媽我怎么了?”
林媽擔心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兒
“木木,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她們回到營地時發現林森森不見了,趕忙四處尋找,最后在湖邊發現了昏迷的森森,渾身濕漉漉的,小腿以下全是泥土,便立刻送往醫院。
醫生說孩子幸虧被及時救出,搶救措施做的不錯,只是肺腔里還有少量積水,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至于失憶,應該是極度恐懼后的選擇性失憶,沒什么大礙,只是他們都知道,當時營地里沒有任何人。
林爸林媽當天便買了機票將林森森送回老家,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帶她一起去工作過。
……
“所以當時阿姨到底要去干什么?為什么現在還不回來接你?”
此時的林森森正喝著鹿頤給她熬的粥,跟他講述著自己回憶起的過往。
“母親要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那是妖想要變成人的唯一辦法,現在還沒回來,為就是說,以后也不會再回來了……”
鹿頤沉默了片刻,又接著說
“當時一批居心不軌的道士想要抓住我練丹,師傅也不能時時刻刻在我身邊,母親怕自己走后我無人照顧,被他們抓走是遲早的事,所以才想到了將我鎖在你的夢境里,那里不屬于三界,是森森你自己的精神世界,無人能找到我。”
“母親臨走前,送給我了最后一件禮物……”
……
兩人就這樣聊到了天空泛起魚肚白,林森森突然想起了正事
“丟丟,我是被人推進湖里的!”
見鹿頤并不是很驚訝,林森森意識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那個人是誰?!”
林森森盯著鹿頤的眼睛激動問。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才讓你受到傷害,不過你放心……”
林森森永遠也忘不了在那個初陽微微灑入窗邊的清晨,鹿頤單膝跪在地上,拉著她的手,逆著光對她說
“林森森,這延綿大漠,你只管翩翩起舞,我保你一塵不染。”
沒有任何的情緒,卻讓她無比安心。
眼看太陽已經微微升起,鹿頤起身去做早餐,林森森又鉆進被窩里瞇了一會。
朱漩一行人也早早的敲響了林森森家的門,林森森昏睡的這兩天里,幾個人每天早早的就到林森森家里來,待到很晚才走。
朱漩一進門就朝樓上跑去,見還躺在床上的林森森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木木你怎么還不醒啊,醫生不是都說沒什么大礙了嗎?這怎么回事啊這?”
說完還使勁搖了搖躺在床上的人兒。
林森森就是這樣被搖醒的。
“姐姐,我剛睡著!”
“啊!”
林森森的突然起身讓朱漩猝不及防,驚訝的看了林森森幾秒后手舞足蹈的朝樓下跑去,邊跑邊喊:“活啦活啦,木木被我搖活啦!”
林森森坐在床上一臉黑線,蹭蹭往樓下走去,一行人看到安然無恙的林森森,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陳嘉禾跑上前拽了拽林森森的胳膊又敲了敲腦袋,一臉責備的說:“你說你吵架就吵架,往湖里跳干嘛?為了這點男人,至于嗎?”
林森森給她遞了個大大的白眼:“我林某人像是那種為情所困的人嗎?”
眾人搖搖頭,又點點頭。
林森森無言以對。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什么?!”
眾人異口同聲。
這兩天他們有想過林森森為情所困做傻事,也想過是一不小心失足落水,卻完全沒有想到她是被人推入湖中的。
最先反應過來的朱漩轉頭看向一旁的許怡然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見許怡然不回答以為是她默認了,抬手便揪住了許怡然的衣領,激動地說
“都知道你喜歡鹿頤,但你沒必要這么缺德吧?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沒有了林森森人家鹿頤就會看上你吧?我告訴你,許怡然,不可能!要是林森森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眼看朱漩越說越激動,一旁的陳嘉禾趕忙將她拉開。
可是朱漩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群人里和林森森關系最不好的也是許怡然,而且許怡然喜歡鹿頤大家都知道。眾人都將目光看向許怡然
“不是我。”
許怡然站在中間朝眾人解釋。但顯然這個解釋過于蒼白無力,根本沒有人信她,許怡然只得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白吉,可對方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樣看著她,眼底的失望不言而喻
“白吉,你也不信我?”
許怡然提著包的手微微顫抖,語氣中染上了哭腔,見對方無動于衷,她所有的委屈終于爆發
“白吉,全世界都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行。”
一字一句敲打在白吉心上,他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回過神來時,許怡然早已不見了蹤影。
“不是她。”
這時鹿頤系著圍裙從廚房里走出來,語氣平靜如水
朱漩卻像是被點了炸藥似的
“鹿頤,你怎么幫著別人說話,被推進湖里的才是你的女朋友啊”
“我也覺得不是她”坐在沙發上的林森森緩緩開口。
“可是,我們這一群人,除了她還能有誰?朱朱?白吉?陳嘉禾?豐源?”陳佳苑問道。
“對了,豐源怎么沒來?”聽陳佳苑這么一說她突然發現豐源不在。
“哦,那天醫生說你沒什么大礙了,豐源就先回家去了,說是家里有事。”朱漩答道。
“算了,不想了。”
林森森拍拍手從沙發上站起來,往飯廳走去。
“鹿頤做了早餐,一塊兒吃吧。”
見林森森都不再追究,大家也沒有多說什么。
回到家后的白吉越想越堵得慌,還是決定打電話給許怡然道歉。
“嘟……”
無人接聽。
看看微信,也沒有消息。
“算了,中午不睡,下午崩潰,還是先睡午覺吧,說不定待會就打過來了呢”說完便倒頭呼呼大睡。
這兩天因為林森森的事情大家都沒有睡好,白吉這一覺便睡到了黃昏。
睡醒的白吉打開手機發現許怡然一個電話也沒回,信息也沒有,這才徹底慌了,十幾個電話連續轟炸也沒有人接聽,微信消息刷屏了也沒有回復,只得上門去她家找她。
……
“叮咚~”
門開得很快,保姆劉姨一開門便看見了這個帥氣的小伙子焦急的朝她問道:“阿姨,許怡然在家嗎?”
“沒有,然然從早上出去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正在客廳看電視的于莉嬌聽到男人的聲音朝保姆喊道:“劉姐,誰啊?”
“夫人,一個小伙子,來找然然的。”
聽到是來找自己女兒的男孩,于莉嬌忙朝門口跑去,看對方一身休閑裝,眉清目秀的,儼然一副小白臉樣,表情立馬就難看起來
“真是的,有些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敢來找我們然然,我們然然以后那是要嫁的可是幾百萬身家的人,識相的就離我們家然然遠點!”
看著眼前這位市儈十足的女人,眉宇間和許怡然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許怡然的母親,知道了許怡然不在家的白吉也沒時間和她吵架,只禮貌的朝保姆道了聲謝就離開,于莉嬌一臉不屑的看著轉身離開的白吉,看到門口停著的跑車時臉色卻微微變了變。
從許怡然家出來的白吉自言自語道:“有這樣的母親,怪不得那晚要跑出去喝酒。”
“喝酒?”
白吉突然靈光一閃,腳下的油門踩的更重了些。
“麻煩查一下,有沒有一位叫許怡然的女孩登記過?”
白吉跑到前臺查詢,進入酒吧都是要有身份證登記的,她要是在,就一定能查到。
“抱歉,并沒有。”
什么?沒有?
白吉撓撓頭,除了這里他再也想不到任何地方了。
“叮叮~”
就在白吉懊惱之時手機響起來,看到屏幕上‘許怡然’三個大字他懸著的心終于落地。
“許怡然你跑哪去了電話也不接,你跟我鬧呢一天天的?”
不等對方開口白吉就一通臭罵,明明應該憤怒才對,語氣里卻是滿滿的著急和害怕,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個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小尾巴’,為變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他知道,她跟著他,只是因為他跟著鹿頤而已。
“您好先生,這邊是‘米茶酒館’,您是手機本主的緊急聯系人,客人的飲酒量已經超標,您是否有時間來帶她回去。”
米茶?B城唯一一家24小時營業的酒館,他早該想到的。
“別讓她再喝了,我馬上過去!”
不久后,一輛價值不菲的跑車在米茶酒館門口停下,從車上下來一位清新俊逸的青年,引得眾人紛紛側目,而他卻只顧得往酒館里奔去,八九點鐘的夜晚酒館里人并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趴在桌上的女孩
這場景,還真是似曾相識呢!
白吉心想。
“她從什么時候開始喝的?”
白吉站在許怡然身旁,朝旁邊的服務員問道。
“早上十點左右就來了。”
從他換班開始,這女孩就一直在,桌上的酒瓶,已經不知道收拾了幾回。
“還真是個酒鬼呢。”白吉嗲怪道,抱起已經睡死的許怡然就要離開,卻被旁邊的服務員擋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先生,這位小姐沒結賬。”
喝醉后賴酒錢的情況在酒吧里頻頻發生,所以他才打電話讓人來接,其實說白了就是
來結賬!
“刷卡”
“你稍等。”
服務員也是不耽誤事,馬上便將卡還給了白吉,還跟到門口幫他拉開車門
“您慢走。”
今天的提成他的命啊。
……
此時的許怡然已經嘴得不省人事,但是她知道,是她的白吉來接她了,車一開動,她便“哇”地吐了出來
“學姐啊學姐,我剛提的車,新車!”嘴里滿滿的吐槽,眼底卻是藏不住的關心。
好不容易才將許怡然折騰到家,白吉打開手機想讓林森森過來幫忙換衣服,突然想起今天的事,有默默地放下手機。
現在的許怡然看見林森森,還不得炸毛。
“那個,學姐,我不看,我閉著眼睛幫你換,你別怪我啊。”
說完閉著眼睛解開了許怡然襯衫的第一顆紐扣,接著
第二顆
第三顆
突然許怡然抬手環住了他的脖頸,白吉下意識地睜開眼,又急忙閉上,將頭邁向另一邊,上次他說許怡然發育不好不過是句玩笑話,二十來歲的女孩子,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正是誘人的時候,滴酒未沾的白吉現在臉看上去卻是比許怡然還要紅。
“干嘛要找我?”
許怡然將頭湊到白吉耳邊,朝他哈了口氣,輕聲說。
“追,追求幸福。”
白吉洋裝鎮定,出口卻已經結巴。
“你就是這樣追求幸福的?”許怡然嘴角上揚,玩味的看著白吉停留在她襯衫上的手。
“不是的,我是看你衣服臟了,我給你換,你放心,我閉著眼睛換的。”
“你既然醒了,就自己換吧,衣服在床頭。”
反應過來的白吉穆地收回手,站起來說著就要出門,忽然被許怡然拉住了手腕,往床上一拽,沒有任何防備的他眼看著就要往她身上倒去,許怡然靈活的躲開,白吉本以為她要離開,沒想到她轉身坐在自己身上
白吉也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再是遇到許怡然這樣的系花挑逗,哪里承受得住,看著她襯衫下的飽滿,他難受地扭過頭去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白吉,你不追求幸福了?”
許怡然俯身趴在他身上,將臉湊到他紅得像要滴血的耳朵旁,伸出玉舌輕輕舔了一下,挑逗地問道。
空氣中充斥著酒精的味道和少女的淡淡的清香,舌尖上的冰涼觸及到耳朵上的燥熱,不但沒有降溫,反而更燙了起來,白吉的腦子一片空白。
“學,學姐不是喜歡鹿頤嗎?”
白吉問道。
“我是喜歡鹿頤,我喜歡他只給林森森一人早飯,我喜歡他只為林森森一人落淚,我喜歡他只為林森森一人不顧一切”
許怡然抬起雙手,將白吉扭向一邊的臉捧得正視著自己,一字一句的說
“但是我愛你,白吉,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站在那,我就愛你。”
說著便低頭吻了身下的白吉。
而此時的白吉早已被許怡然撩得不成樣子,只得任由她擺弄,芊芊玉手往他腰間探去的那一刻,他突然翻身將對方壓在身下
“許怡然,我可不是小綿羊”
“叫學姐……”
窗內翻云覆雨,窗外風和月麗,總之,一夜好眠。
……
第二天一早許怡然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身邊已經空無一人,昨夜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場夢,許怡然留戀地舔了舔嘴角,拿起手機接通了那個最討厭的號碼
“許怡然你翅膀硬了是吧,敢夜不歸宿,我這些年怎么教你的?”
不等許怡然開口電話那邊的于莉嬌就劈頭蓋臉的罵起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養了個小白臉,跟著那種沒錢沒勢的男人以后能有什么未來?!”
“跟著他我從不愁未來,他就是未來。”
白吉端著溫粥來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到這句話
她說,他就是未來。
電話那頭的于莉嬌愣了片刻,恢復了平時冰冷的語氣
“下午兩點,芮濃咖啡廳,跟安總的兒子見一面。”
語氣中不帶任何感情,冰冷得像個機器,許怡然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壓抑
“我不會去的,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是活在你的安排之下,我活得像個傀儡,每次你讓我做這做那,我心里只有一句話”
“于莉嬌,我憑什么聽你的?”
許怡然掐斷了電話,疲憊的坐在床上,仿佛剛才那段話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氣,白吉正準備敲門進去,里面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你又要干什么?”
許怡然拖著沙啞的嗓子問。
“許怡然,你今天不去,我就死給你看!”電話里的于莉嬌撕聲力竭,還參雜著父親許文杰的怒吼:“于莉嬌,你瘋了嗎?!”
“然然,你別聽你媽的,不想見我們就不見,無論你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公司的事兒你別操心,一切有爸呢。”說完又止不住咳了兩聲,許怡然怔住,從記事開始父親就對她很溫和,她想做什么都支持她,就連當初她放棄了金融管理學了生物,他也默默支持,還往家里新添了很多生物方面的書,可是有一天,爸爸也會老去,于莉嬌說的也許沒錯,公司總有一天要交到她手上
“爸,我去。”
掛斷了電話,許怡然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拿起床頭柜上的錢包,正巧白吉開門進來
“給你熬了粥,喝點。”
許怡然看了眼還在冒熱氣的粥,沒有動手。
“裙子,看來學弟帶來的女孩子不少呀。”許怡然提起裙角兀自笑道。
“按著學姐的尺碼買的,自從上次之后,我就知道早晚用得上。”
聞言的許怡然鼻尖猛的一酸,忙轉移話題進行掩飾
“昨天晚上怎么樣?”
白吉拿起勺子的手一頓,又若無其事的吹了吹粥,將勺子遞到她嘴邊
“女孩子家家的,說話收斂些。”白吉笑道。
許怡然將眼前的手扒開,走到門邊,從錢包里抽出一沓鈔票
“賞你的,昨天晚上表現不錯。”
“許怡然,你不是說愛我嗎?”
許怡然腳下一頓
“昨晚愛呀,今天不愛了。”語氣微微顫抖,說完快步離去。
白吉也沒有追上去,看著床上的點點暈紅呆了片刻,嘴角的笑意蔓延開來。
許怡然回家梳洗打扮一番后,又變回了那個明朗溫柔的樣子,只眸子里透出幾分凄然之色。
“要是覺得不錯,就好好處,要是覺得不行也沒關系,挑一個陪你過半生的人不是小事。”
許文杰將女兒送到咖啡廳門口,叮囑道。
“我知道了爸。”
許怡然下車后徑直往約定的位置走去,對面坐著一位和他爸差不多年紀的中年男人,看許怡然坐下便紳士地為她點了杯咖啡
“許小姐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成”
“安叔叔您好”
一套陳規舊套,許怡然自然的應和著,朝安成一笑,笑里滿是凄然蕭索的意味,安成是過來人,看著這個女孩進來的第一刻他就知道女孩早已心有所屬,看來他那兒子,又要竹籃打水一場空嘍。
“不過據我所知今天應該是和貴公子約會才對吧,怎么……?”
“哦,他路上有點事耽擱了,應該馬上就到。”
安成皺起眉頭看了看手表。
“既然安公子有事,那就擇日再約吧。”
許怡然說著拿起包就要離開,不守時的人,對管理公司也沒有好處。
“哎……”
安成站起來想要挽留。
“擇日不如撞日吧,許小姐這么著急離開,難道是對白某不滿意?”
熟悉的聲音從后方傳來,許怡然腳步一頓,不可思議地轉過頭去,只見白吉站在收銀臺邊,看樣子是剛從后廚出來,手里端著一碗粥,少年明媚似驕陽,緩緩對她說
“許怡然,帶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