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眼前寧缺這般姿態，尤為滲人。

俊臉全非，但一雙直視攝人心魄的眸子，配合著當下所做得事，給予人一種強大的沖擊力。

但他又是如此反單薄孱弱，形成強烈的反差感，沖擊著老大老二心神。也油然而生出一絲悔意。

生平兄弟三人，什么事沒做過？

殺人放火，從來當家常便飯，眉頭都不皺一下，殺人跟殺雞沒什么區別，此刻卻是頭一遭，涼意充斥著后背。

馬有失蹄！

老三已是氣機全無，面目死意籠罩，沒有任何生還可能，即便現在馬不停蹄得送外往大夫，全力救治，也是無用。

可此刻，卻由不得他們多想！

寧缺冷眸縱生，睥睨二人，扯著僵痛的傷口冷笑道：“有時候，你我都沒得選，但是代價總是要付的。”

說著，不動聲色的踢了踢腳下的病三！

沒任何反應！

死了！

老二怒意上臉，現在的情況，即便說是他們自找，但該死的人，一定是眼前這個書生。

絡腮胡也是暴怒上頭，寧缺的一番話，無疑讓二人，受了刺激。老三尸骨未寒，還要被人這樣口涼，一股難言的情緒瞬間充斥著二人心頭。

再對上寧缺的眼神，心底不安情緒再次涌上。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文弱書生該有的眼神，他們自詡是生死從容的亡命徒，但這種兇狠果敢到極點得眼神，那只仍舊在微微顫抖的手，混合交織在一起。

后怕了！

老二沒有多想，眼下已經到這一步，仇還是得報，被人唬住，是最可笑的。

老三已死，已然沒有后顧之憂！

當即抄起手邊一塊木板，對著寧缺撲過去。

寧缺下意識躲開，木板劃過耳旁，帶起一陣強風，把身側一旁的火花，扇得到處飛射。

啪嗒！

火花點燃木柜，同時點燃腳下沒著的煤油。

轟！

火勢瞬瞬間蔓延開來，能燃的東西一概不放過，一條條火蛇頃刻間，鉆入屋里各個角落，爬上懸梁。

濃煙繚繞，刺入眼鼻，熏得生疼。

絡腮胡沒有說話，無言以對。作為兄弟三人中的老大，其過人之處，往往體現在生死存亡一瞬間。

越是危急時刻，他越要承擔起穩定的作用。自亂陣腳，往往是死亡的開端。

今日這般狼狽，完完全全是自己重大的職業錯誤，犯了個最低級的錯誤。

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他終究小瞧了寧缺，且認為這趟生意，根本就是信手拈來，自己還在做著金盆洗手后的逍遙快活夢。

失策終究是事實，眼下卻不是自責的時候。

絡腮胡隨后而至，不知道在哪兒摸出一把匕首，趁寧缺躲閃不經意間，刺入胸口，一往無前！

寧缺作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看著透閃著月光的匕首，任由其插入自己胸口。

猶如刺豆腐一般！

噗嗤??！

寧缺仍舊沒有喊出一聲，痛覺襲來，頭皮被這痛的發麻，那種來自靈魂深處得作痛，讓寧缺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喉嚨一甜。

“噗！”

鮮血噴涌而出，氣血瘋狂往上涌，寧缺死一般把上涌的鮮血往下咽。死死抓住絡腮胡插在胸口的手，扯開鮮血仍在流出的嘴角，獰笑道：“就這？”

說完不顧一切，推開絡腮胡，順帶著匕首相應拔出，鮮血驟時噴射而出。寧缺連忙只手握住胸口。

寧缺終于生出一絲絕望，本身就打不贏跑不掉，現在身負重傷，逃出生天的概率小到發指。

死亡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但是這樣死去總歸不是自己想的。

他畢竟還有很多事沒有做！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不足一個月，自己才剛剛對這個世界產生認同感，卻要死在這般歹人手中，叫人心生不服。

但也沒用，眼下而言，自己必死無疑！

絡腮胡沉著冷靜得看著寧缺，已是沒有任何翻得起浪的殘缺軀體，心頭警惕心仍舊放不下。

語氣平靜且低沉說道：“我犯了致命的錯誤，早知如此一開始就殺了你，老三也不會死！”

“出來混總是要還得，老三今日這般下場，或許早就是命中注定，逃不開吧?！?

“只是可惜，他才剛滿弱冠，確實尸體一具，我這個做大哥的對不起他，他還想著這次能夠回去娶媳婦兒?！?

“你死幾次都不足惜，他一條命！”

寧缺強忍著胸口作痛，鮮血仍在不斷流躺，右手血跡已經干涸凝結。聽著絡腮胡的訴說，不由得笑出聲。

絡腮胡見狀，頗有些意外，怒意涌上來：“你笑什么。”

寧缺冷眸看著他，笑道：“你把這一切歸咎在我，殊不知害死他的是你，還有你！”

說完還看了看一旁，同樣死盯著他的老二！

兩人同時沒有說話，對于寧缺得話，他們自然知道原由，但是人終究是寧缺殺得。即便他們不義在先。

“口口聲聲是我，但是是誰把他們倆帶上這條刀尖舔血，命運多舛的日子的？”

“你們一開始就清楚，自己總有成為路邊尸骨的準備，但是現在你卻賊喊捉賊，把責任推在我身上，真是可笑！”

“如果你們不接這個生意，他也就不會死，從始至終你都是罪魁禍首！”

寧缺聲嘶力竭得說著，聲音逐漸越來越沙啞，失血過多也導致他精神脆弱，隨時可能昏死過去。

老二不愿聽寧缺的指責，人都死了，說再多也是無意義，當即打斷道：“老三終究是在你手，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說著不再猶豫，邁步向寧缺走來，一把抓起寧缺胸口衣衫，充滿狠厲得眼神中，透露中殺意：“這單生意，是人是鬼都一樣，你沒有任何價值了，去死吧！”

絡腮胡見此，并未阻止，畢竟上家也沒說要死要活，只是說抓來。

雖然還在趕來的路上，但是老三卻因此喪命，這個結果不殺寧缺難以平消心頭之恨。

這個書生，現在必須死！

老二抬手攤開掌心，對著寧缺的腦袋壓下。毋庸置疑，這掌下去所產生的重力，足以把寧缺的頭，打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