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韋二十九娘子。”

“你是庶人子，為何能出來?”

為什么李伸能出來?有許多人在議論，包括趙原村的村民，各種說法都有，最夸張的說法就是李隆基知道三庶人是冤死的，可能替三庶人翻案了。

不過極少數(shù)是知道真相的。

李伸答的很直接：“小娘子，這是宗室事，不是你們家能關(guān)心的。”

別以為你們韋家是望門，朝廷不可能對整個韋家動手，但對韋氏的幾家人下手，不會有一個人敢吱聲。

李伸說完，撥開那個婢女，帶著九月?lián)P長而去。

小蘿莉氣的放下團扇，憤怒地盯著李伸的背影。

走了一會，九月說：“二郎，有古怪。”

“你也看出來了?”

“簡單的，奴婢怎能看不出來?”

“呵呵，勿管。”

李伸已經(jīng)猜出幾分，但是不可能的。

……

“兩位郎君，為何請我們赴宴?”林縣令問道。

“林縣令，洪縣丞，木縣尉，你們看，”蕭道梁遞上過所。

“聽二位是關(guān)中口音，原來是華州人氏啊，有沒有尋到親?”

“沒有，不過我們兩家來了，準(zhǔn)備在下邳落腳。”

下邳就是古邳州，貞觀元年，廢掉邳州入泗州，又廢掉漣州的漣水劃到泗州，貞觀八年，又廢掉仁州，將虹縣劃到泗州，后面還有一系列的形政變動。到了天寶，又改泗州為臨淮郡，下領(lǐng)六縣。

李伸之所以選擇下邳是有原因的。

若圖大運河之便，最好是虹縣了，但虹縣地勢平坦，未必有山，就是有山也是小山，反正唐朝地圖上未標(biāo)出來。

還有一個原因，泗州的州所是在臨淮縣，與盱眙縣隔淮相望。

開始時李伸看著地圖上的淮河，有些發(fā)蒙，淮河變化如此之大?想一想后來的黃河入淮帶來的災(zāi)害和變化，也漸漸想明白了。不但淮河變化大，大運河同樣有著不小的變化。

虹縣離州所不太遠(yuǎn)，容易引起關(guān)注。

相反的，下邳位于泗州的最上方，離州所遙遠(yuǎn)，幾乎是一個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不易關(guān)注。

還有一個原因，下邳有山，嶧陽山。

在淮河中下游兩邊想找比較大的山，真心的不容易。

雖無大運河，但有泗水，順泗水而下進(jìn)入淮河，不遠(yuǎn)就能轉(zhuǎn)入漕渠（楚州到揚州段的大運河），不比虹縣到揚州遠(yuǎn)多少。

這是下的，上，水運更發(fā)達(dá)，有泗水、濟水、古汴水等諸多河流，溝通白溝，能貫穿多個州縣。

“在我們這里落腳?”林縣令不解地問。

泗州還行，怎么也趕不上華州吧。

“我們二人想買下幾座山，造新紙。”

“原來如此，然嶧陽山竹子并不多。”

將作監(jiān)改進(jìn)了一些工藝，隨后朝廷將幾種新紙的工藝以邸報形式，傳到各州，令各州便宜行事。

雖然新紙便宜，但得有竹子，大片大片的竹子。

除了竹子，還得有商賈舍得去投資，這個錢朝廷是不會支付的。

泗州的官員也接到了邸報，太守和諸官員感到郁悶，我們這里是平原地帶，哪有大片的竹山，想了想，又將邸報發(fā)到了下邳，你們那里有一座稍大的山脈。

下邳幾個官員看后，迅速向郡府反饋，我們這里是有一座山，但也不算是“很大很大的山”，山上的竹林也比較少，無法做新紙。

造新紙用心是好的，至少得有足夠的原材料吧。

其實就是有竹林，也不是看看邸報，馬上就會造的。

可能有極個別膽大的人先行試驗，但想要完全普及，還不知得多少年了。

肖道梁說：“我們看過，雖山上的竹林少，山勢平緩，也不貧瘠，可以令人種之。”

肖氏二人請三個官員赴宴，吃的好喝的好，幾個官員態(tài)度也比較客氣，林縣令好心地說：“二位蕭郎君，那樣，需要不菲的錢帛。”

“三位明公，我們想過，雖投入不菲，然泗州水運發(fā)達(dá)，周邊是海州、徐州、楚州、揚州，人口稠密，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地方，揚州還有一個海港，只要造出來，不愁銷路。”

三個官員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在想，首先你們得有這個本錢，其次你們得能造出來。

肖道梁繼續(xù)說：“原來我們來的用意，一是尋親，二就是為了新紙，原本打算是去楚州的，不過看到了嶧陽山，才決定留下來。若是成功，也能替各位增加一份政績。”

見到二人鐵了心，三個官員也不好阻攔了，林縣令問：“看好了那幾座山?”

肖道梁說了五座山峰的名字。

洪縣丞想了想說：“似乎那里還有一個村莊吧。”

“山下是有一個小莊子，十余戶人家，我們可以避開，而且買好山，我們要種竹子，要造新紙，到時侯會雇許多人做工，大家互惠互利，不會發(fā)生沖突。”

似乎不錯，林縣令說：“如此，洪縣丞，你明天和他們過去看一看。”

反正肖道梁所說的幾座山峰離縣城也不太遠(yuǎn)，第二天幾人過去觀看，幾座山不但離縣城不遠(yuǎn)，也在泗水邊上，不過因為是外圍地帶，山上的樹木多被砍伐，還有一些林木，只是比較稀疏了。

洪縣尉有些撓頭，兩人來買山種竹子造新紙是好事，買山得付錢，算是縣里的一筆收入，以后還要雇人，不但如此，雖然唐朝前期商稅很不規(guī)范，但已經(jīng)有了山林澤梁稅和關(guān)市稅。

不成功，一拍兩散了，誰管你們兩個華州人死活，成功了，要么交一點稅，要么得給一點好處。

問題是這五座山，當(dāng)值幾何?

如果有許多林木，肯定能多賣一些錢。

就這么一些樹和幾小片竹子，能值多少錢?

肖道梁二人又請幾個官員吃飯，吃好了喝足了，林縣令大手一揮，以五百緡錢的價格將它們賣給了肖道梁。

付錢，寫好地契，二人又花了四百緡錢在城里買了一棟宅子。

是住宅，又是在下邳縣，花了四百緡錢，已經(jīng)是一棟像樣的宅子了。

從這時起，兩家人正式在下邳落腳。

也是能回去的，今年主要是各種的安頓和安排，李伸讓肖道梁二人明年派一人回去，不過必須在二月抵達(dá)長安，再晚，李伸又要外出“采風(fēng)”了。

反正過了潼關(guān)，前面就沒有關(guān)卡了，只要小心一點，誰會關(guān)注肖道梁是回到華州，還是去了長安。

當(dāng)然，為了防止別人發(fā)現(xiàn)，雖然能回去，最好少回去。

隔三四年回來一趟，說說情況，無一人會注意。

事情還有不少的，得建設(shè)作坊，治辦工具，察看周邊的竹林，竹子長的快，不過明年春天是沒有足夠的竹子，只好一邊載竹子一邊買竹子，還要打聽一些工匠的消息。

趙原村。

“二世子，你頗有才華，也仁愛百姓，為何蠱誘圣上享樂乎?”李霅問道。

“李少卿，等等，你是衛(wèi)尉寺少卿，左相之子，見我本就是不妥，我僅是一個庶人子，能做的唯獨是不害人，談何什么仁愛百姓，你欲置我于死地?”

李伸在房里寫書，李霅要見他，李伸好奇，就出來迎接了，但現(xiàn)在李伸有些后悔了。

“二世子，你捫心自問，國家如此，能善乎?”

“李少卿，我是庶人子啊，有什么能力關(guān)注國事?”

“但是你也不能蠱惑圣上賞花弄草。”

進(jìn)入九月，李伸嫁接的那些菊花陸續(xù)開放，這玩意太稀奇了，李隆基宴請大臣時，也將這些菊花擺出來，讓各個大臣賞觀。

不久，這種古怪的菊花名聲就在長安城傳開了。

傳到李伸耳朵里，據(jù)然有一種說法，說是他用一株青蒿嫁接了數(shù)百朵菊花。

哪可能。

這是事實，但不能這樣解讀。

“李少卿，今年春天我用青蒿嫁接菊花，七月又水插了月季，八月嫁接了牡丹，為何，得讓圣上看到我在農(nóng)學(xué)上的天賦。如此，才會支持我觀農(nóng)，著農(nóng)書。且看趙原村，我為了避嫌，還不敢過份幫助，僅僅指導(dǎo)了幾回，各戶收入就得到了改觀，故裴公為戶部尚書時，對我的一些舉措產(chǎn)生了興趣。農(nóng)業(yè)乃是國家根本也。”

“農(nóng)業(yè)雖是國家根本，然你獻(xiàn)的是花草。”

“李少卿，那是興慶宮，難道我在興慶宮養(yǎng)豬羊養(yǎng)魚?其技術(shù)能用于花草上，也能用于作物上。是人，都有些業(yè)余愛好，如李相公嗜酒，太宗偶爾也會寫詩練字，他們因此貽誤正事了?”

“圣上倦政啊。”

李隆基倦政與花草有毛的關(guān)系?

關(guān)鍵李伸想不明白，為什么李適之讓他的長子來找自己?難道這幾個人準(zhǔn)備搞一個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