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家的犧牲?”

“舅兄，二郎快要到及冠之年了……”

韋堅一下子明白了李亨的想法，如果替李伸尋一韋家女為妻，李伸就會被綁在李亨的戰(zhàn)車上了。

“殿下，不易辦啊。”

韋家不是韋堅一家，乃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好幾千人，各不相屬。也有一些親近韋堅的人，這些人多擔(dān)著各個官職，且官職品秩不低，以李伸庶人子的身份，誰家會將女兒嫁給李伸?

“你找一找吧。”

不但他們關(guān)注，李林甫也關(guān)注了，而且暗中查的更仔細(xì)。

“姜家可以利用也。”李六哥說。

不但姜家，趙原村極少數(shù)有紅眼病的人同樣可以利用。

李林甫想了想說：“隨他去。”

主要對付李伸沒有價值，而且李伸所做的，李林甫還有點巴不得。教圣上養(yǎng)花種草好啊，圣上又多了一門興趣愛好。但只要李伸對李林甫露出敵意，無論是趙原村還是姜家，都能化成雷霆萬鈞之勢，讓李伸灰飛煙滅。不過李林甫做夢也未想到，正是他看不起的這個小人物，差一點將他扳下臺。

雖因為他的機智，保住了相位，眼下李林甫真的有點難受。

真面目暴露出來，許多人對他產(chǎn)生了防范之心，名聲也臭大街了。李適之那封死諫書傳的有多廣，他的名聲就有多臭。

“老奴還聽到一條消息，韋堅曾讓他家的門房暗中找一個送信人。”

“送信人?”

“據(jù)說年近三十歲，有小胡子，模樣略有些瘦削，北地口音，韋堅對此人十分重視，只是屢次尋找，都未找到。”

“北地口音?那一處北地?”

“這個就未打聽出來了，只聽說是北方人。”

“為什么找此人?”

“似乎送了幾封重要的信給了韋堅。”

“北方人，送了幾封重要的信給了韋堅……”李林甫喃喃一聲，僅是這條線索依然很模糊，判斷不出來什么。

“韋堅又去了太子府。”

“任他去，去了好。”李林甫撫手說道。

前年李伸在他第一封信后面就刻意寫了：“太子府，公少去，圣上忌之。魏武帝出征，陳思王作詩，文帝僅痛哭而己。高祖亦為太宗吮膿。太子謹(jǐn)記四字即可自保，孝順，隱拙，切記切記。”

要么去“勇敢地做”，要么像后來那樣裝孫子。

李亨現(xiàn)在這種想吃怕燙著反而是下下策。

正因為他有些小動作，讓李隆基不放心。

李隆基又不想再廢立太子，只好倚重李林甫，借李林甫之手打壓李亨。如此，李林甫位置則更加平穩(wěn)。

可是韋堅沉不住氣，又未完全領(lǐng)會，反而一舉一動落在有心人眼里。

至于聯(lián)手，也不是要與李亨聯(lián)手，得將李亨撇在一邊去。那樣，就是純粹的朝堂上的斗爭，李隆基又不會忌憚了。

但韋堅將李亨卷了進來，還想拉攏李伸，李伸只能一聲嘆氣了。

不過李伸也未失望，反正也未指望這幾個人能贏。

進入八月。

大伙眼睛一起盯著興慶宮了。

李隆基先是在七月冊封韋昭訓(xùn)之女為壽王妃，隨后在八月冊封楊玉環(huán)為貴妃。

古怪的是在后面。

李隆基又贈楊玉環(huán)生父楊玄琰為兵部尚書，其叔父楊玄珪為光祿卿，堂兄楊铦為殿中少監(jiān)，又將武惠妃的女兒冊為太華公主，然后賜楊玉環(huán)堂哥楊锜為駙馬都尉，尚之。

李隆基納了楊玉環(huán)為貴妃，又讓楊玉環(huán)的堂哥娶了武惠妃的女兒……至于楊玉環(huán)的養(yǎng)父楊玄璬什么也沒有了，包括他的諸子女，也沒有得到任何賞賜。

按照古代的過繼制，自從楊玉環(huán)被楊玄璬抱到洛陽后，她的父親已經(jīng)不再是楊玄琰，而是楊玄璬。

或者說，李隆基兒子李瑁娶的是楊玄璬的女兒，李隆基娶的是楊玄琰的女兒，兩個楊家女不是一個人……不管你怎么繞，天下人都是明白的！

長安城議論紛紛。

但朝堂上因為詭譎的局勢，也沒有一個官員站出來說話。

就這樣，楊玉環(huán)從兒媳婦稀里糊涂地變成了貴妃。

……

“三弟，五弟，你們留下來。”李伸讓李儼帶著其他人出去玩，將李倩李備留了下來。

“肖道梁，有沒有打聽姜家的一些消息?”

“有。”

“說來聽聽。”

“姜析干共有兄妹五人，若從祖父輩計，共有兄妹十二人，其子女和從子女多達十九人。”

僅是子女和侄子侄女，還不包括外甥和外甥女，不然人數(shù)會更多。

“約是姜析干的幾個從弟，也就是姜析干三叔五叔父的幾個兒子，蠱惑姜析干，說，二世子能出來，為什么三世子和五世子不能出來?又說，美味居日進斗金，小小的趙家能謀利，為什么我們姜家繼續(xù)沒落。姜析干沒主見，然后找到了趙翁翁，再三試探，又梢信去庶人府，遞給姜孺人。幾天前，姜析干來美味居，趙翁翁推辭不見，姜家有許多人憤憤不平，表示了不滿。”

李倩驚訝了：“我舅家怎么會這樣?”

“三世子，你幾個親舅舅還好吧，只是姜家還有許多人，有的人就不好說了。”

“三弟，五弟，我替你們準(zhǔn)備了一些禮物，你們?nèi)ヒ惶私遥蛩麄兘忉屒宄ｋm然趙家開了美味居，其本非是先父留下來的，乃是趙家拿出價值一萬多緡錢的家傳寶，將其便賣，一是開美味居的各行本金，二是各方的打點。雖盈利頗豐，但各方仍在繼續(xù)打點，我也用了不少，實際收回去的本金還不足其價值的一成。雖然現(xiàn)在我們能外出了，庶人府局面仍然比較困窘，門都是朝北開的，望他們不要添亂了。”

“好吧。”

兄弟二人跟著一名美味居的伙計去了姜家。

“三世子和五世子未必管用吧。”

“肯定不管用了，但我們將話說開了，接下來他們再鬧，休怪我無情了。”

姜家，包括趙原村確實是李伸的破綻。

只好與時間賽跑了，現(xiàn)在時間對于李伸來說，也是很重要的。

兄弟兩果然未說服姜家，特別是他們那個從十舅，說話特難聽，兩人氣的小臉兒發(fā)白地跑回來。

“三弟，五弟，兄弟之間處不好，都會反目成仇，況且是親戚，他們尊重我們，我們尊重他們。他們只想著自己，我們就當(dāng)沒有這些個親戚了。”

包括當(dāng)初李伸去趙家，也抱著好幾種打算。

若是趙家人不好呢，那只好去九月家看一看。

再不好呢，那只好單干了，一旦單干，必然會各方面的不方便，至少總比被親戚出賣的強吧。

三弟五弟幾個舅舅如狼似虎，回去一說，能斷掉姜氏的一些念頭了。

姜家的事終于告一段落。

趙家開始賣傘。

開頭沒有賣給各店鋪，價格談不好。

李伸想出一個辦法，一些經(jīng)常來美味居吃飯的老主顧，或比較尊貴的客人，臨離開前，每人贈送一把傘，又送了一些給前來美味居表演的妓子。

這種傘既輕便又漂亮，價格也不貴，它迅速引起了許多人的關(guān)注，趙家這才與各店鋪商議價格。

不足半個月，竹紙傘開始在長安城風(fēng)靡起來，

趙家前面做出來，后面就被客人搶走了。

新任京兆尹李峴聽到后哭笑不得，說了一句，當(dāng)用此子替國家理財也。

連楊玉環(huán)在宮里也聽到了。

到了八月末，李伸再次去興慶宮，還有一樣物事要做。

但楊玉環(huán)見面就問：“聽聞你舅家造出一種新傘?”

“貴妃，是啊，就是用新紙造的傘。”

“為什么不送一把給我?”楊玉環(huán)一邊說著一邊眨著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