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昆侖奴
- 伸唐
- 此號乃小號
- 2762字
- 2021-02-05 11:52:32
李伸想了一會說:“外祖父,這是我在古籍上看到的,但學問和財富都不重要,有沒有聽說過今年的白卷狀元?”
“沒有?!?
李瑛在的時侯,趙家每年會進幾次城,現在罕進城了,即便想買什么,城外的草市上也能買得到。
況且趙良成帶著丁壯去了廣通渠,一年四季在于春,家里的活都忙不過來,哪會進城?
這件事也是李伸前幾天進城聽說來的。
今年正月,唐玄宗讓李林甫去主持科舉,李林甫領的是吏部尚書的職位,而不是禮部尚書的職位(唐朝一般讓禮部官員主持科舉),這也說明了李隆基對李林甫的信任。
但是李林甫自己手頭事務比較多,還想著怎么去害人,所以沒功夫,就讓他的兩個手下吏部侍郎宋遙和苗晉卿去主持科舉。
不過參加科舉的士子數量多,宋苗也沒有功夫看卷子,兩人想到一個簡便的辦法,看考生的名字與出身,挑了挑,挑出六十四個人為新進士。
其中有御史中丞張倚的兒子張奭,因為張倚新近得寵于李隆基,兩人直接將李奭點為新科狀元,以此來巴結張倚。
結果出來后,張奭是一臉的懵逼。
自己考試時是胡亂寫的,怎么就中了狀元呢。
這時侯周圍的人都看不下去了,誰不知道張奭是一個妥妥的學渣?雖然唐朝科舉幾乎是一個笑話,也不能胡亂來吧。
然后群議沸騰,消息傳到了前薊令蘇孝韞耳朵里,蘇孝韞將這件事又告訴了安祿山。
安祿山一聽大喜,這不正是換取李隆基信任的大好機會嗎?他又上疏,將這件事告訴了李隆基。
李隆基將六十四名進士召到宮中面試,可能題目出的有點難,張奭手持試卷,一天下來沒有寫一個字。
李隆基氣壞了,將白卷甩在宋苗二人臉上,立即下詔,將宋遙貶為武當太宗,苗晉卿貶為安康太守,張倚貶為淮陽太守,同考判官禮部郎中裴朏等皆貶嶺南官。
宋張從此消失,不過苗晉卿呢反而看開了,自己不是八面玲瓏的料子,反而自此以后呆在地方上做出了不小的政績。
李伸聽到后,忽然明白往后去,李林甫為什么時不時敲打安祿山了。
表面上看起來安祿山彈劾的是宋遙和苗晉卿,但這次科舉是李隆基下詔,讓李林甫主持的,李林甫多少犯下了失職的錯誤。
事情鬧開,以李林甫的氣量,如何會開心?
“這是科舉啊,怪不得十王院的宮人都貪婪?!?
李伸點點頭。
想要治理好一個國家,無外乎四個字,綱紀法度。
綱就是規矩,道德準則,紀,就是秩序,禮儀規范,具體一點就是徐堅張說蕭嵩張九齡李林甫等人修撰的《大唐開元禮》《唐六典》。
法是律法,度是制度。
李林甫確實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安史之亂前后有六個杰出人物。
戰神郭子儀、李光弼。
半妖“火眼金睛”張九齡,半妖“外豬內虎”安祿山。
大妖“不思進取”李泌,大妖口蜜腹劍李林甫。
后面四個人都是智商超過一百五的猛人。
然而正因為李林甫,唐朝的綱紀法度全部崩壞,人心離散,臣將不忠,這才為安祿山謀反打下了厚實的基礎。
“外祖父,害死先父的不僅是武惠妃,還有一個人,右相李林甫。”
在三庶人案里,李林甫是深度參與,只是一般人暫時還不知道。
武惠妃已經死掉了,不足為害,然而李林甫還活著。
所以李伸說學問和財富都不重要,也不能說錢不重要,但是夠用就好,千萬莫要積攢出萬貫家財。
“李相不會還惦記你們吧?”
“都這樣了,有何好惦記的,但必須要小心。”
第二天李伸和趙別初準備進城,臨出門時,二伢鬧著去長安城。
“放羊去?!崩钌炀四锖鹊馈?
“舅娘,二伢要去就讓他去吧。”李伸說道。
趙原村有許多人家養羊,養了羊,就要派人放羊,還要割草。但趙家有幾戶部曲,部曲家也有孩子,不一定非要二伢放羊了。
三人來到長安城西市。
“昆侖奴。”二伢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忽然說道。
開元末到天寶初,乃是唐朝國力最強盛的時侯,四方來賀,八方來朝。僅是長安城就居住著數十萬外國人。若是在東西兩市,能隨時隨地看到許多各種膚色的人種,城里的百姓早就見怪不怪了。
其中最有名氣的不是各個白色人種,而是昆侖奴,新羅婢。
新羅婢相當于后來的菲傭,受過專業訓練,乖巧能干。昆侖奴體壯如牛,踏實耿直,性格溫順。這兩種仆人,貴族豪門都搶著要。
再次,就是各個胡姬。
李伸也看了幾眼,所謂的昆侖奴就是膚色比較深的人種,多是來自東南亞或天竺那邊的人,比較矮小。但李伸也從人群中看到幾個高大的純正的黑人。
“后人懷念漢唐雄風,是有一定道理的,可這是最后的絕唱了。”
它與李伸無關,三人在西市上找了一個劉姓牙人,由他帶著,將兩枚鏡子賣給了兩個胡商,又將錢存入一家僦柜。
“伸兒,將它們揣好,快點離開。”
兩枚鏡子拋去了牙人的抽成,也得了兩千三百多緡錢。
如果是實錢,又是在城內,大伙望洋興嘆。但只是幾張帖票,只要被人偷去或搶走,這些錢再也討不回來。
“嗯?!?
但李伸心里在想,雖然唐朝出現了各種各樣的錢柜,各方面終是不大完善。
三人從西市匆匆來到東市,見到無人跟隨,趙別初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又說道:“伸兒,居然如此值錢?”
天寶初年因為年年豐收,物價比較低,錢比較值錢,兩千多緡錢可謂是一筆巨款。
“怎么說呢?!?
它們放在大多數人眼里,不可能值這么多錢,但如果操作得當,還能售出更高的價格。
“伸兒,可以多燒幾枚。”
“外祖父,物以稀為貴,多了就不值錢了。而且你家又與先父沾上了一些關系,錢多了,未必能守得住。”
“不是我的錢?!?
“但在外面,它們是你家的傳家物,也是你的錢。也不是你的錢我的錢問題,它們是有用的?!?
錢多了趙家未必能守得住,趙別初是聽懂了,其他的則是云里霧里。李伸找了一家客舍住下,又在東市找了一個姓于的牙人,說:“于四郎,我要買一棟酒樓,如果沒有,一棟臨街的店鋪亦可。”
“價位約是幾何?”
“一千五百緡到兩千緡錢之間吧?!?
趙別初一把將李伸拉到一邊問:“伸兒,你說用不著許多錢,為何要開酒樓?”
“不矛盾,只考慮到賺錢,我在西市買酒樓豈不是更好?”
這句話涉及到長安的格局,東貴西富南跑虎,又叫北實南虛,東貴西富。
東北邊居住的多是王侯將相、達官貴人,西北邊居住的多是有錢人家以及來自西域各國的胡人胡商。
各坊人煙都比較稠密。
到了南邊諸坊,人煙越來越少,如延興門左邊的升道坊,里面全是廢墟與墳墓,別看與興慶宮只隔了四坊之地,至今里面也沒有多少人家。
還有西南邊的長壽坊,據說有猛虎出沒其間,終南山上有許多老虎,長安城內不可能有老虎,生存不了。不過里面罕有百姓,林木蔭蔭,確實生存著不少野生動物。
唐朝無奈,只好將長安縣衙遷于長壽坊,以實人煙。
其實這兩坊還不算偏遠的,比如長壽坊,與西市只隔了一個懷遠坊。
雖然長安城現在人口更多,然而東南角西南角諸如敦化坊、永陽坊等二十余坊仍然煙火不接,以至存在著大量的農田、菜園子和果林,雖在城內,實際是“城內的郊區”。
然后到兩市,才開始東市遠比西市繁華,但西市因為更平民化,人氣更旺一點,加上有許多來自外國的商貨,于是規模越來越大,始至今日,已有四萬余家店鋪。
還有貴,影響最大的就是各個酒樓與酒肆,這些貴人家未必有多少錢,但一個比一個難伺侯,上檔次的酒樓于是一起搬到了西市。因為生意好,甚至有的酒樓還有官方的合本(股份)。
“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