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目送
書名: 伸唐作者名: 此號乃小號本章字數: 2382字更新時間: 2021-02-20 15:30:02
“能用功勞相抵手腕、陰謀詭計,也不會有安史之亂發生了。”
李伸一邊喝著茶一邊心里想到,長安城依然繁華。一支胡人商隊緩緩進入西市,六十多頭駱駝背上都載滿了貨物,幾十個胡人腰間佩刀,風塵仆仆,但眼里閃著興奮激動的光芒。
對面酒肆里閃出一個胡姬,用聽不懂的胡語與那些胡商打著招呼。
再往兩邊去,是無數個店鋪,又有許多攤販在吆喝叫賣,街上行人如織。
與東市相比,西市或許少了那份清貴味,卻多了一份煙火氣。
還有許多“外國人”“外國貨物”,連李伸叫的阿月渾子也是從遙遠的波斯大食那邊運過來的。
阿月渾子就是開心果,這家茶肆炒制時不知放了什么調料,很是入口。李伸喝完茶,又要了十幾份阿月渾子,帶回去,不僅是給他母親和九月吃了,幾家分一分。
幾個孩子磕著阿月渾子,一個個很是開心。
李儼將李伸拉到一邊:“二弟,大父應當不禁了吧。”
他比李伸還長了兩歲,李伸未說,有的李儼也猜了出來。
“大哥,大父準我著農書,外出采風,”李儼猜了出來,李伸也不隱瞞了。
“然我們全部公開地外出,終有些不妥,再等一等,我也在努力之,”李伸沖院墻努了努嘴。
原來的院墻幾乎與坊墻一般高了,現在扒矮了,雖有墻,高度有限,有陽光有風,也不會壓抑。至于吃的穿的用的,去年就解決了。
“二弟,辛苦你了。”
“大哥,我們是兄弟。”
三庶人案,如說慘,李儼最慘,否則他就是李瑛的長子,未來的皇太子。
無福之,便有禍。
案發后,最倒霉的是薛妃的娘家,多人被流放。
次之就是王家。
出事前,王家情況比趙家情況要好得多,出事后受到的牽連也最大,現在王家情況很不好。
李伸暗中打聽了,只是一直未說。
一個小太監走過來,說:“授課了,授課了。”
別以為李貴兒忠厚,前幾天,他尋了一個借口,將那個盧先生打的七死八活,據說現在還躺在床上不能起來。隨后替庶人府又請來一個姓徐的文士授課。
幾個孩子去聽課。
“大哥,徐先生授課如何?”
“釋義釋句了,要不要去聽聽?”
“我就不用了。”
換了先生,授課還是十三經,頂多加上一兩本算經,主要沒有現成的書籍,加上庶人府不清不楚的定位,沒辦法授其他方面的學問。
李伸犯得著要學這些學問?即便想學經義,他自己自學,進度也不會差。
家里重新安靜下來,李伸繼續看書。
次天,廖府使來到他家里,說:“二郎,戶部派人請你過去。”
“戶部,知道了。”
李伸來到外面的院子,院子里站著一個小吏,他跟著這名小吏來到戶部。自李旦、李隆基上臺后,有的部司地址做了變動,不但部分部司做了變動調整,連大興宮的名字都改了,改成了太極宮。
不過戶部仍在皇城內。
小吏將李伸帶到戶部,里面有不少官員。
“見過裴公,見過諸公。”李伸施了一個叉手禮。
裴寬說:“二世子,我仍有一些不解之處,勞煩你再解釋一下。”
農業不僅是種莊稼,包括農林漁牧副,每一項都是一門龐大的學問。就是小水利,也涉及到若干方面的知識,那是一時半會能問清楚的。那天裴寬問了問,回來后開始整理,發現許多方面還是未能弄明白。
“不敢。”
裴寬讓李伸坐下,開始提問,又有一名書吏做著筆記。
那天李伸有一句話,尤其讓一些官員慎重,種草等于種糧。
特別是這時侯,因為風調雨順,糧價低,如粟,一斗才四五文錢,產量高的一畝也不足二石。不但如此,因為缺少肥料,許多耕地不得不輪種,種上兩三年后讓耕地“休息”,息上一年,才繼續耕作。
糧貴傷民,糧賤又傷農。
因此在這時侯,李伸這句話就變得更重要了。
有的官員仍沒有弄懂,一名著綠服的官員說:“牛羊也能吃干草吧。”
“草枯后產量減少,營養流失,牛羊雖食之,長的慢,大多數秸桿,豬都不會吃,我向裴公解釋過了。”
裴寬點了一下頭。
那天李伸也說了不少,比如青貯的處理,無論是鮮草,或是青色秸桿,必須進行處理,才能貯放。
平常農戶肯定弄不來大量豆餅了,必須要繼續搭配一些糠秕,牲畜才能長的快。
比較適合山區,不管是種苜蓿或其他的牧草,或高粱,得要有地,比如趙原村,地比較多,有不少荒廢的土丘矮崗。這恰是裴寬重視的地方,因為這些地區都比較貧瘠,他們生活能全部得到改善,唐朝會變得更強大。
裴寬是好心,李伸心里不太認同。
眼下的唐朝除了李隆基越來越昏庸,李林甫舞權外,本質上還有一個嚴重的弊病,等級森嚴。
官員權貴,大小主戶,部曲。
連姓什么都有高下的區別。
只要這個弊病在,沒有安史之亂,遇上嚴重的天災人禍,就會大爆炸,都不用等黃巢開菊花了。因為沒有安史之亂,唐朝人口膨脹的速度會更快,人口越多,等級森嚴,矛盾就會迅速激化。
繼續問,繼續答。
裴寬之所以有的弄不懂,是因為不懂其原理。
但他確實是好心,李伸順便說了一些原理,甚至拋出了光合作用。
“光也重要?”
“極重要,不過各種作物對光的需求也各自不同,如牡丹,喜陰,雖需光,又會排斥強烈的光照。”
李伸不但講了各種的小水利、養殖業、種植業,還講了一些漁林方面的知識。
這時侯大家對“林”的認識也有限,如種樹,城里有人種樹,農村也有人種樹,種樹主要用意還是美化環境,或取其水果,余下就沒有了。
今年春天李伸在趙原村看到一件事,一戶村民在土崗上種苜蓿,種苜蓿也不能隨便撒一撒種子,至少得用鐵耙將泥土翻一翻,然后翻出來幾個巨大的樹樁,樹樁埋在泥土有了一些微炭化。
說明這些土崗在以前很可能也是森林區,因為人類只伐不種,森林消失。
不提木材的收益,也破壞了環境,實際從唐朝開始,關中水土也漸漸開始惡化。至于西域、青海和漠北,環境惡化更嚴重。
“林”的收益比較慢,但只要樹木長起來,也會得到不菲的回報。
唐朝有一些人養魚了,不過朝廷對此不大重視,也不是很普及。
這一說,說的內容就多了。一直說到中午,大家吃飯,吃過飯,繼續問。
臨近黃昏,李伸看了看天色說:“諸公,戶部欲推行,務必簡便,聽民自擇,繁,必會擾民矣。”
看著他離去,戶部這些大大小小的官員皆目送之。
農業不是軍政官材,但也是一項學問。而且李伸一直關在庶人府內,去年才得以外出,可見李伸的聰慧。不過大家只是目送了,都不敢說出來。不但戶部,長安城內也傳出一種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