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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象學(xué)動機和本質(zhì)學(xué)動機

將世界當(dāng)作這種偶然事實性之總體而拋棄,這已經(jīng)暗含了胡塞爾哲學(xué)中的兩個主要動機之間的矛盾,它們分別是現(xiàn)象學(xué)動機和本質(zhì)學(xué)動機。對世間(Mundanen)的排除導(dǎo)致了笛卡爾式的自我圖式,這種自我的意識內(nèi)容應(yīng)當(dāng)作為直接確定的而被直截了當(dāng)?shù)亟邮?。但是,?gòu)造了思維統(tǒng)一性的自我,恰恰屬于那個為了邏輯思維形式的純粹性而應(yīng)當(dāng)被排除的世界?!耙蚨绱苏f來,沒有什么自在的世界,而只有為我們的或為某個其他的偶然生物種類的世界。這對一些人來說是合適的;但如果我們提醒他,自我及其意識內(nèi)容也屬于這個世界,那么他也許便會有所顧慮。‘我存在’和‘我體驗這些和那些’也可能是錯的;因為可以假設(shè):我被如此地構(gòu)造起來,以至于我必須否定這些根據(jù)我的種類構(gòu)造而得出的命題。并且,如果這個世界上判斷生物的事實種類被如此不幸地構(gòu)造起來,以至于沒有一個種類能承認這個世界(包括它自己),那么就不只是沒有為這個種類或為那個種類的世界,而是根本就沒有世界了?!?a href="#wz_01_106" id="wzyy_01_106">[67]然而,悖謬只會因如下情況而發(fā)生:論證序列的一個環(huán)節(jié)被隔離出來,并用已預(yù)先給出的邏輯絕對主義來衡量。的確,即便人類全部消亡,邏輯原理也是不會“錯的”。然而,如果沒有一種這些原理所能適用的思維的概念,那么它們就的確既不能說是錯的,也不能說是對的:它們根本就不能被談及。但是,思維要求一個主體,并且,無論哪種事實性的基質(zhì)都不能從這樣一個主體概念中推出來。被胡塞爾嘲諷為“優(yōu)雅的游戲”的可能性——“從世界中發(fā)展出人,從人中發(fā)展出世界;上帝造人,人造上帝”[68],就只能是令人驚駭?shù)乇憩F(xiàn)為一種僵化片面的、黑格爾意義上的抽象思維。它提供了進入辯證思維的門路,這一門路雖然是粗俗的、自然主義的,但絕不是無意義的。辯證思維并不是將人與世界視為相互敵對的、不惜一切代價主張長子權(quán)利的兄弟,而是將它們發(fā)展為整體中各自產(chǎn)生而又相互產(chǎn)生的因素。正如他厭惡被他混淆了的辯證法那樣,胡塞爾也厭惡懷疑論,這種厭惡表達了一種意識狀態(tài)(Bewu?tseinslage),在其中,因喪失靜態(tài)真理觀而來的絕望嚴厲批判一切確信了這種喪失的理論,但沒有去反思,傳統(tǒng)真理概念的缺陷是否在這種喪失本身當(dāng)中暴露了出來。因為所有的相對主義都依賴于絕對主義的一貫性。如果個別的、有限的認識被要求必須全然地、獨立于任何進一步的規(guī)定而有效,那么所有這類認識很容易走向自己的相對性。純粹主觀性與純粹客觀性是最高的規(guī)定,它們是如此隔離著并因此互不一致。無論是將認識完全還原到主體上,還是還原到客體上,都會將分解與可割裂性提升為真理規(guī)律。完全孤立的東西是單純的同一性,這種同一性不能指向任何超出它自身的東西,并且,無論是向主體還是向客體的完全還原都體現(xiàn)了這種同一性理想。相對主義的非真理性正是在于,它堅持那種關(guān)于一切個體的、自在正確的否定性規(guī)定,而再沒有從這種規(guī)定中走出來。由于堅持這種假象,相對主義與絕對主義一樣,也變成絕對主義的了:如果認識是不受限制的,那么它馬上就會不堪一擊。在一種類似于精神病患者的分裂式思維姿態(tài)中,按照全有或全無這一圖式,判斷是二值的。胡塞爾只是很好地理解了他所選擇的對手。他和他的對手總是相互將對方稱為“立場哲學(xué)家”(胡塞爾在這一點上很像黑格爾[69]),這樣做是有道理的:因為胡塞爾證明他的對手的真理標(biāo)準實際上瓦解了真理,而他的對手使他記起,那些標(biāo)準所取消的真理是一個幻影。但是,他的批判是無力的,因為事實性可能是別的東西這一點所陳述的不過是一種可能性,而在只是以某一而非其他方式所構(gòu)成的思維程式中,與客體相適應(yīng)的必要性才會沉淀為客觀性因素自身。邏輯絕對主義為了客觀性概念犧牲了世界,但這一概念又不能拋棄客觀性由以獲得其模型的客體的概念,即世界概念。

94-95

注釋

[1] cf. J. De Maistre, WW, Lyon, 1891, Tome IV, p. 151(Les Soirées de Saint-Petersbourg).

[2] cf. Max Horkheimer, “Zu Bergsons Metaphysik der Zeit”, in: Zeitschrift für Sozialforschung 3(1934), S. 321 ff.

[3] Henri Bergson, Das Lachen, Meisenheim am Glan, 1948, S. 82.中譯參見柏格森:《笑》,徐繼曾譯,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4年版,第99頁。

[4] l. c. S. 75.中譯參見柏格森:《笑》,第91頁。

[5] ibd.中譯參見柏格森:《笑》,第90頁。

[6] Edmund Husserl, “Philosophie als strenge Wissenschaft”, in: Logos I(1910/11), S. 316 ff.中譯參見胡塞爾:《文章與講演(1922—1921)》,倪梁康、張廷國譯,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67頁。

[7] Ideen, S. 108.中譯參見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xué)通論》,第173頁。

[8] ibd.中譯參見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xué)通論》,第173頁。

[9] l. c. S. 111.中譯參見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xué)通論》,第177頁。

[10] l. c. S. 107.中譯參見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xué)通論》,第172頁。

[11] LU I,S. 141.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44頁。

[12] Logik,S. 178.中譯參見胡塞爾《形式邏輯和先驗邏輯》,第171頁。

[13] C. M.,S. 118 f.中譯參見胡塞爾:《笛卡爾沉思與巴黎講演》,第123頁。

[14] Logik,S. 240.中譯參見胡塞爾:《形式邏輯和先驗邏輯》,第230頁。

[15] Wilhelm Wundt,Logik,5. Aufl.,Stuttgart,1924,I. Band,S. 7.

[16] LU I,Vorwort,S. V.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3頁。

[17] l. c. S. 26.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34—35頁。

[18] l. c. S. 252.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51頁。

[19] l. c. S. 253.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52頁。

[20] ibd.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52頁。

[21] Ideen,S. 111.中譯參見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xué)通論》,第177頁。

[22] cf. C. M.,S. 52—53.中譯參見胡塞爾:《笛卡爾沉思與巴黎講演》,第48頁。

[23] Kant,Kritik der reinen Vernunft,S. 270(“Von dem Grunde der Unterscheidung aller Gegenst?nde überhaupt in Phaenomena und Noumena”).中譯參見康德:《純粹理性批判》,第216頁。

[24] cf. Ideen,S. 133 ff.,besonders§74(S. 138 f.).中譯參見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xué)通論》,第202頁及以下,特別是§74“描述科學(xué)和精確科學(xué)”(第207—209頁)。

[25] cf. LU I,S. 45.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52頁。

[26] Logik,S. 124.中譯參見胡塞爾:《形式邏輯和先驗邏輯》,第118頁。

[27] ibd.中譯參見胡塞爾:《形式邏輯和先驗邏輯》,第118頁。

[28] Ideen,S. 306.中譯參見胡塞爾:《純粹現(xiàn)象學(xué)通論》,第407頁。

[29] LU I,S. 110.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15頁。

[30] l. c. S. 110 f.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15—116頁。

[31] l. c. S. 111.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16頁。

[32] Georg Lukács,Geschichte und Klassenbewu?tsein,Berlin,1923,S. 131.中譯參見盧卡奇:《歷史與階級意識》,杜章智、任立等譯,商務(wù)印書館2009年版,第190頁,注釋2。

[33] LU I,S. 252.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51頁。

[34] l. c. S. 253.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52頁。

[35] l. c. S. 97.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02頁。

[36] l. c. S. 10.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0頁。

[37] cf. l. c. S. 21 f.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30頁。

[38] l. c. S. 64.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71頁。

[39] cf. l. c. S. 68 f.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73—74頁。

[40] l. c. S. 68.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74頁。

[41] l. c. S. 198.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98—199頁。

[42] ibd.; ?hnlich auch noch LU II,1,S. 403.中譯分別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99頁;《邏輯研究》(第2卷第1部分),第750—751頁。

[43] l. c. S. 199.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99—200頁。

[44] cf. LU II,1,S. 73.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2卷第1部分),第382頁。

[45] Hegel,Wissenschaft der Logik,1. Teil,S. 87.

[46] Franz Brentano,Psychologie vom empirischen Standpunkte,Leipzig,1924,Einleitung von Oskar Kraus,S. XIX f.

[47] LU I,S. 139.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42頁。

[48] l. c. S. 31,Anmerkung.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39頁,注釋4。

[49] l. c. S. 131.

[50] l. c. S. 131 f.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34—135頁。

[51] l. c. S. 86.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91頁。

[52] cf. l. c. S. 145 f.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48頁。

[53] l. c. S. 151.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53頁。

[54] l. c. S. 205 f.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05頁。

[55] l. c. S. 71.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77頁。

[56] l. c. S. 88.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93—94頁。

[57] Max Horkheimer und Theodor W. Adorno,Dialektik der Aufkl?rung,Amsterdam,1947,S. 25.

[58] cf. l. c. passim.

[59] LU I,S. 99 ff.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04—105頁。

[60] Hans Cornelius, Transzendentale Systematik,München,1916,S. 159 f.

[61] LU I,S. 123.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27頁。

[62] l. c. S. 18.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7頁。

[63] l. c. S. 111.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16頁。譯者注:阿多諾所引原文有誤,應(yīng)為Einheit,而非Einsicht。

[64] l. c. S. 112.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16頁。

[65] ibd.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16頁。

[66] l. c. S. 205.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204頁。

[67] l. c. S. 121.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25頁。

[68] ibd.中譯參見胡塞爾:《邏輯研究》(第1卷),第125頁。

[69] Logik,S. 105.中譯參見胡塞爾:《形式邏輯和先驗邏輯》,第101頁。


(1) 利希滕貝格:《格言集》,范一譯,譯林出版社2011年版,第44頁。——譯者注

(2) 這種唯心主義是指胡塞爾后期的先驗現(xiàn)象學(xué)的唯心主義。

(3) 阿格里帕··內(nèi)特斯海姆(1486—1535),文藝復(fù)興時期德國魔法師、神秘學(xué)作家、神學(xué)家、占星家、煉金術(shù)士,主要著作有《論神秘哲學(xué)》及《論藝術(shù)與科學(xué)的無益和不可靠》等。——譯者注

(4) 這是指西格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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