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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兩條路

#4.優秀的表現

7:50至8:15,早讀。

早自習結束,接下來是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教室里瞬間沸騰起來。

有扔紙飛機的,有追逐打鬧的,有拿出手機貓在課桌下打游戲的,也有坐在座位上看漫畫小說的……

“真活潑可愛啊!”

陳建看著眼前的孩子們,回憶著逝去的童年與青春,臉上不自覺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隨即,他收斂笑容,下樓四處轉了轉。

在食堂餐廳,迅速吃了兩個蔬菜包。又拿小羊的水杯,接了一杯溫水。

回到座位坐好,第一堂課的數學老師已經揮舞著碩大的三角板走上講臺了。

數學老師是個三十來歲的男教師,陳建知道他姓賈。身材微胖,鼻子上有一顆醒目的痘痘。看起來,有點像真人版的哆啦A夢。

“今天的課,是分析、復習月考試卷的知識點……”賈老師人乖話不多,上課直奔主題。

質數,合數,因數,倍數……

假分數與帶分數的轉化……

表面積的計算,體積的計算……

內容都很簡單,但陳建還是聽得很認真。

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不會輔導兒子做作業,他需要學習一些授課技巧。

畢竟,教育是有門檻的職業。

在學界,教育工作者們都公認:中學最難教,初中次之,高中還好,大學教起來相對簡單。教研究生就堪稱輕松愜意了,基本上處于讓其自生自滅狀態。

教中學生,需要高級的技巧與超級的耐心。

此刻,陳建聽著賈老師講課,越聽越是佩服。

不得不說,教學真是一門兼顧兒童心理學、認知心理學的綜合藝術。

比如,在講到幾何組合體的時候,賈老師就利用“猜”、“搭”、“辨”、“想”、“賞”的幾個步驟,讓原本復雜的幾何圖形不再抽象。

陳建一邊聽講,一邊暗暗記下老師深入淺出分析解題的思路,準備晚上輔導兒子學習。

在每個知識點講解的中間,老師會留下時間給同學們思考。

陳建便迅速抓緊時間,閱讀數學課本。并結合著小羊試卷上的錯題,在錯題旁標注了對應的知識點及課本頁碼。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

25分鐘后,試卷已經過完了一大半。

講臺上松了一口氣的賈老師,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檸檬水。

但突然,一絲異樣讓他心生警覺。

咦,今天這課是不是講得太順利了?

哪節課下面會如此安靜?

哪節課不丟幾節粉筆,不拍幾次桌子,這課能順利上完的?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今天他們不傳小紙條,不吃零食啦?

賈老師圓圓的小眼睛,閃過一道厲芒。

他不動聲色的視線,掃過了班級的后幾排。

“小胖”王鉞,在低頭吃零食。嗯,表現很穩定,沒有異常。

“袋鼠”唐浩偉,手扶著額頭假裝思考,實際在周公夢游。

“老板”李星瞳,坐姿很標準。但試卷的下方,隱隱露出一個邊角的,是哪期最新連載的漫畫?

“孔雀”鄭堯,在盯著窗戶里自己的影子發呆。

呵……今天都很規矩,很安靜嘛!難得難得。

賈老師心情微微有些失落,就好像傾巢出動的巡捕,卻在賊窩撲了個空一樣。

就連,就連……數學成績總是吊車尾的陳小羊,咦,今天都好像在認真做筆記?

有意思!

昨晚下發了月考成績,想必都剛被家長胖揍了一頓,今天都老實了。

賈老師有所明悟地咧嘴一笑。

嘿,開心!

一個月難得這么開心一會。

“下面同學們自學吧,有什么不懂的就舉手問。”

說完,賈老師心情舒暢,背著手朝下走去。

正東張西望的孩子們,紛紛正襟危坐,收斂起小動作。

陳建梳理完錯題,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一抬頭就看到賈老師嘴角含笑,立在身旁。

嘶!

陳建倒抽一口涼氣。

這里真是被祝福過的寶地啊!老師又來這里駐點?

立在一旁的賈老師,心里也滿是震驚。

他已在陳小羊身后站著看了十分鐘。

原以為這小子只是裝模作樣,沒想到還真有了浪子回頭的跡象。

不但自己講過的正確答案,他都條理清晰做了筆記。每一個算式,每一個推導步驟,都記得清清楚楚。

更關鍵的是,那些自己跳過沒講的,只要是錯題,陳小羊都在旁邊標注了相關的知識點。

這不但需要對課本很熟,更需要極強的歸納總結能力。

奇怪了,有這種勁頭和功底,怎么考試就這么糟呢?

賈老師不打算深究,過去的就過去了:“嗯,陳小羊,很不錯。學習就是要有這種勁頭。有沒有什么不懂的,需要問老師的?”

陳建不敢托大,想了想,指著試卷最后一道大題問道:“老師,這道題是不是超綱了?”

賈老師瞟了一眼題目,笑道:“這是奧數題,你可以不去管。出在這里,只是為了給學有余力的同學拓展思維用的。你重點要把課本知識抓牢,這種題可以留著后面考慮。”

陳建好奇道:“哦。那這題有人做出來嗎?”

賈老師點點頭:“能做出來的不多。咱們班,也就周新苒做對了,程藝涵答對了一半。”

嘖嘖!

陳建吐了吐舌頭。

剛才他試著解答了一下,毫無頭緒。中學奧數,竟恐怖如斯?

但盡管這么難,也有兩個小朋友做出來了。

陳建暗嘆一聲。

后生可畏!

今后再不敢說什么實力吊打中學生之類的大話!

……

第二堂課,是語文課,學的是古詩《從軍行》。

語文老師,姓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教師。板著一張臉,講課的聲調沒有起伏,聽起來有些枯燥。

授課也沒什么新意,無非認認字詞,講解這詩表達了詩人的什么感情。

陳建無心聽講。

他認為語文這樣教,只會讓學生厭學。

陳建自己當年上學,其實也沒怎么聽過語文課。但是他從小喜歡讀課外書,古今中外武俠言情,只要是有字的他都讀。所以,他的語文成績向來不錯,作文分數也高。

多閱讀,才是提升語文成績的不二法門。

看來,小羊的語文,還是得自己給他規劃起來。

陳建悄悄拿出了早已調到靜音的手機,偷偷瞧上一眼。

嚯!

竟然十來個未接來電。

公司微信群里,幾十條@他看的信息。

營銷總監匯報本周的客戶簽約情況,說市場競爭白熱化,獲客越來越難。

財務說供應商催款越來越急,這個月再不付款,都要來公司堵門了。

額……

陳建看得滿頭大汗。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現在這狀況……只能先拖著。

陳建將群消息設置為“消息免打擾”。

唉!

陳建忍不住扶額嘆息。

就在這時,只聽得講臺上傳來一聲厲喝:

“陳小羊,你長吁短嘆什么?站起來!”康老師怒發沖冠,一聲獅吼,震懾了一群手足無措的小朋友。

陳建瞇了瞇眼睛。

哦喲,好強的殺氣!

欺負小朋友找存在感嗎?

一言不合就要罰站、逐出教室嗎?

陳建頗感不快。

但畢竟是以兒子之名,不好公然留下頂撞老師的惡名,免得將來被穿小鞋。

陳建只能站起來,腦子里飛快盤旋著說辭。

這種古詩賞析類的小兒科,陳建自然不會怕。

他開的公司是做建筑設計、裝飾設計業務的,隨時需要給甲方去做提案。所以,詩詞歌賦、星象占卜、風水吉兇、藝術流派等雜學,可是信手拈來,隨時能瞎扯一通的。

眼看康老師又要再度爆發。

陳建忙謙卑道:“老師,您誤會了。剛才老師講得特別好,我深深沉醉不能自拔。那一瞬間,體會到了詩人蒼茫絕決的心境,壯闊的豪情,還有思鄉的悲情。于是,忍不住悲從中來,長嘆一聲。”

“你……”

康老師要發作的情緒,找不到發泄的出口。

全班沉默。

有人覺得陳建說得有點意思,轉過頭來擠眉擠眼地朝他笑!

正尷尬之際,左側靠窗有一人擊掌大聲道:“好。”

康老師獅目一凝,瞪著那人喝道:“李星瞳,住嘴。沒到你說話的時候!”

梳著精致大油頭的李星瞳,夸張捂住了嘴,然后回頭朝陳建豎了豎大拇指。

康老師心情復雜,肅然道:“那你說說,你對這首詩的理解吧。”

“唔……”

陳建快速整理思緒,黯然吟誦道:

“青海長云暗雪山,

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

不破樓蘭終不還。

這首詩寫的是大戰之前,一個邊疆軍人的復雜情感。

他想回家,可是樓蘭未破,終不能‘還’。

他很疲憊,身上的盔甲,早已被沙石磨破。

他還很孤獨,在遠離家鄉萬里之遙的孤城里,恪守著自己的職責。

長云暗雪山,這樣的畫面很美,很壯闊,也就更襯托出孤城的脆弱,也更顯示出這位軍人的孤獨。

這就是,我對這首《從軍行》的理解。我覺得很心酸。”

全班再次沉默。

康老師目光閃爍,有些說不話來。

竟莫名有些小感動?

這一瞬間,她想到了自己的一生。

當年堂堂省立師范大學畢業的才女,懷才不遇來到這所中學謀生,整天跟一群小孩廝混。從此遠離了文藝,遠離了風雅,消逝了青春。

如今,半生已過,兩手空空,更年期還提前到了!

噢,蒼天啊,可憐可憐我吧!

我不就是這位在沙漠包圍的孤城里,那位斜倚長槍,想回家而不得的老兵嗎?

這一瞬間,康老師差點淚目了:“很好,真的特別好。小羊,你坐下吧!同學們,看看,這就是你們學習的榜樣。課后,試著體會這首古詩,寫一篇讀后感。”

陳建松了口氣,但隨即他便感到全班怨念的目光匯聚了過來。

……

課間操結束大概五分鐘后,陳建沒去跟其它同學蕩秋千。

他看時間差不多了,邁開腳步,走向廁所。

他不喜歡跟一群小朋友擠在一起搶廁所,總感覺怪怪的。

此刻,廁所已經沒什么人了。自在,從容,天高任我飛。

陳建哼著流行的兒歌旋律,剛在墻上激射出小小一片水花,就聽到身后響起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羊仔,東西帶來了吧?”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叫道。

那是處在變聲期的男孩聲音。

陳建回頭,便看到五個男生站在自己身后,眼睛放光,搖肩晃腦。

都不認識!

為首一個黑臉男生,拇指和食指摩擦著,眼神直勾勾看著陳建。

此人眉毛焦黃,身高比其余幾人高出一頭,一根硬木三節棍在手里耍得呼呼生風。

大概率是個多次留級的學痞。

在他身后,四個男生揉著拳頭,發出些咔咔咔的嚇人聲響。

“健哥,弄!別廢話。”一個臉龐白皙,但眼睛陰狠的少年在后面鼓噪。

“弄你妹。文明些!”一個右眼下有顆黑痣的少年,啐了小白臉一口,手里拿出個本子來。

他翻著本子查了查,接著念道:“陳小羊,本月會費120元,逾期一周,另加50元。總計170元。現金,還是掃碼?”

陳建眉頭皺起。

這幾人應該是六年級的大齡少年。

傳說中的校霸!

健哥?難道就是那位經常被學校通報的呂健?

之前倒也聽陳小羊說起過,只是當時自己沒在意。

陳小羊什么時候跟這些人混在了一起?還是說,小羊受到了這些人的霸凌?

看著眼前少年們熟練的討錢流程,陳建眼神冷了下來。

記得去年春季學期,有一天晚餐時,小羊突然說:“爸,我們學校有個校霸,壞的很,叫呂健……”

陳建不以為意,笑道:“嗨,都是紙老虎。真讓他出了社會,分分鐘被教做人。”

當時,陳小羊便沒再說話。

如此想來,恐怕當時小羊就是在向自己求助。只是孩子從來心思細膩,自尊心又強,再加之老爹不以為然,他也就不再提起了。

陳建莫名有些心痛。

他給兒子的零花錢不少,恐怕這反而給他招惹來了惡狼。

陳建不動聲色,想一探虛實,遂笑道:“兄弟,最近家里管得嚴,真沒帶。”

黑臉少年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陳建的臉:“不錯不錯,真有膽。信不信,現在讓它變豬頭?”

他的手很糙,有經常拉引體向上磨出的繭,拍在臉上像刷子一樣。

陳建盯著他的眼睛:“欠你的?”

右眼下有黑痣的少年,收起小本子,臉垮了下來:“羊仔,這樣說就不夠意思了。一星期30的保護費,也覺得貴了?”

陳建道:“前前后后我交了不少吧?”

少年左眼抽搐,眼皮眨了眨,露出一個奇妙的微笑:“所以,才保了你這兩年的平安啊。”

兩年了?

果然兒子已經被他們打劫了兩年?

陳建的心往下沉。

陳建道:“再緩兩天行不行?”

小白臉道:“緩你媽X緩?上周就說緩幾天,要考試。今天你他媽還說緩!哦,對了,你是沒媽的。不好意思!”

陳建握緊了拳頭。

“哈哈哈哈!”一旁的少年們也紛紛大笑起來。

“羊仔,我就跟你直說。神舟班的陳思哲,兩周沒交保護費,剛才已經掉進便池喝尿去了。你也想這樣嗎?”黑臉呂健問道。

陳建有些印象。剛才進廁所前,確實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小孩,渾身濕淋淋地跑出去了。

陳建看了看身后。一條長5m多,寬30cm左右的水槽便池,里面滿是黃黃的尿垢和積液。

陳建道:“不怕我告訴老師?”

眾人噗哧笑了起來:“你又不是沒告過。問題是誰看見了?誰能證明是我們推的?”

陳建點點頭:“那倒也是。”

黑臉呂健道:“想通啦?”

陳建道:“嗯。”

“那快點吧。交錢,還是選個好位置躺下去?”

陳建笑道:“躺下去吧。”

眾人都露出怒容。

黑臉呂健將三節棍腰帶上一插,接著往前猛沖一步,抓住陳建領口,便往便池方向推。

小畜生直接動手,力氣似乎還不小。

陳建早有準備。

他腳步一錯,右腳后撤穩住身形,左腳絆住呂健腳踝,同時雙掌用力,借勢抓住呂健的手臂往前一甩。

呂健重心不穩,噗地一下,跌進了便池中。

“想死。”呂健怒了,他撲騰著要爬起來。

“你不是要躺這嗎?”陳建跳上便池,牢牢將呂健踩在狹窄的便池里,同時搶過他的三節棍,看向身后的四人。

論打架單挑,他豐富的經驗絕對可以碾壓絕大多數中學生。更何況他的雙掌,可是具備成年人的力量與硬度的。輕輕朝那些小家伙身上一戳,他們就受不了。

“小子,你想好了?”小白臉鐵青著臉陰森森說道。

“不服來啊,狗日的雜種些,老子今天跟你們拼了。”陳建瘋了一般,亢奮地嘶吼道。

他想為兒子扳回一場。

四人有些畏懼地咽了咽口水。

說實話,陳建本來是不想跟這些混蛋硬杠的。

這是些無法無天且下手不知輕重,并有法律保護的未成年惡棍。真跟他們結仇了,恐怕小羊以后在校園討不到好。

但一想到兒子兩年來受盡這些家伙的盤剝,心中的那口怒氣還是無法忍下。

黑臉呂健在便池里撲騰著。

陳建的腳穩穩將他踩在下面。

剩下四個人面面相覷,分散著圍了上來。

“撲上去!扯住他手腳。”臉有黑痣的少年指揮道。

陳建甩開三節棍,一只手揮舞得呼呼響,身前兩米頓時炸開了一圈棍影。

四個少年試探著靠近。

陳建快速掃了一眼廁所布局,盤算著脫身之策。

如果這些人真撲上來,他無論如何是抵擋不住的,必須要跑。但少年們就堵在前方,前無去路。

陳建看了看天花板。

廁所挑高有五米多高,頂上有幾根縱橫交錯的水管。攀著窗戶掛上去,倒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畢竟,現在的陳建指力強大,體重又很輕,完全可以在上面的管道上支撐很久。

就在這時,一旁的蹲坑隔間里,突然“咳咳”兩聲傳來。

圍攻的眾人停了下來。

陳建也感激地移目看去,便看到一個平頭小胖子,手里拿著一袋薯片,神色自若地吃著走了出來。

陳建目光微微失神。

王鉞,綽號“小胖”,正是早上帶著陳建找到教室的那個小胖子。

“哈,陳小羊你也在?干啥呢?”

陳建朝他眨了眨眼:“沒啥,跟幾個兄弟敘敘舊。你快回去上課吧。”

王鉞拿著薯片,小心翼翼走到四個少年面前道:“大哥,德州燒烤味的,來點!”

“滾!”黑痣少年吼道。

小胖王鉞嚇得手一抖,薯片掉了不少,忙不迭跑了出去。

現場氣氛又再次緊張起來,四人重新走位,慢慢靠近。

這時,外面腳步踢踏,一個女聲突然叫道:“孟主任好!”

四人臉色頓時一白,慌忙站到另一側的便池旁,假裝噓噓。

陳建抓住機會,一溜煙沖出了廁所。

只見廁所門口,站著小胖王鉞和一個同班的女生,哪里有什么孟主任。

見陳建沖出來,女生打了個勝利手勢,輕聲道:“快跑!”

三人一路狂奔,沖到了教學樓。

“今天多謝了。王鉞,周新苒。”陳建真誠地向兩人致謝。

上了兩堂課,陳建已記住了許多同學的名字。

女生周新苒,眉毛彎如星月,梳著兩條麻花辮,是星河班的學習委員。

“嗨,不謝,都是同學。只是希望你以后別再朝我吐口水了。”周新苒豪爽地擺手。

“哦,有嗎?”陳建撓了撓腦袋。

“嗯?竟然不認賬?”周新苒杏眼一瞪。

陳建連忙服軟:“好的。我發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切,”小胖王鉞笑了一聲。

陳建指著旁邊小賣部:“要不我請你們喝可樂?”

王鉞眼睛一亮:“好。”

“我才不喝快樂肥宅水。”周新苒搖著麻花辮,大步朝樓上走去。

陳建和王鉞無奈一笑,匆匆跟上。

……

第三節課,是音樂課。

一個藝術院校剛畢業的女教師,教大家唱英文歌《Lemon tree》。

陳建一邊唱,一邊盤算著接下來可能遭到的報復。

今天將呂健摔入便池,恐怕是解不開的深仇了。

論單挑,陳建自認為倒不怕誰。但怕就怕這些混蛋來陰的,來狠的。落單的時候一旦被他們抓住,就慘了。

以理服人?交個朋友?

不行,這些家伙不是善茬!

向老師告狀?

不行,他們也不怕。

到底該如何自保?這是個深刻的問題。多少家長被這難題困擾,崩潰?

下樓梯時,會不會有人背后被踢上一腳?

午休時,會不會被暗地里來上一棍?

落單時,會不會被拖到角落棍棒毆打、逼迫喝尿吃屎?

這問題不解決,簡直就是校園生活的噩夢。

等到臨近下課時,陳建也沒找到理想的解決方案。

如今,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盡快恢復自己的力量。以力服人,將這些家伙徹底打怕,打到心寒,打到夜夜做惡夢,不敢來上學。

第二條,則是轉學走人,逃了認慫。

但眼下都五年級了,要轉學也太折騰。更何況,墨池實驗中學是丘城“五朵金花”之一的名校,當初可是花了大代價才進來的。

陳建嘆了口氣。

不入校園,不知此間水深。

小羊,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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