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天睡得太晚，江茹曦醒來時李澤木已經走了。看了一眼時間，6點半。江茹曦直接從床上驚起。穿衣洗漱，看到桌上的試卷還在，還放著一份打包來的早餐，此時已經只有溫熱了。

“要吃飯！”

看著這三個鬼畫符一般的三個大字，江茹曦不由失笑。趕時間上學的心思頓時沒了，打開包裝，是濃稠的白粥，還有一小包榨菜。江茹曦拿來筷子慢悠悠地吃起來。

她來到學校時，第一節課馬上要開始了，回到桌位看到桌上放著她的書包，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拿來的，打開書包，里面不僅有書還有一疊錢，零的整的都有。

第一節課結束，江茹曦帶著試卷去找李澤木，雖然知道這樣可能會遇到周雪諾，但她想見李澤木，無比的渴望。

透過窗戶，她一眼就看到了李澤木，此時周雪諾竟然站在她旁邊跟他說著什么。江茹曦心里沒來由的一酸，恰在這時，李澤木看向了她的方向，她趕緊揮了揮手，李澤木撇過頭去當沒看到。江茹曦心里有些生氣，走到窗戶邊。“麻煩幫我喊一下李澤木。”

那個男生驚艷于江茹曦的容貌，短暫失神后對著李澤木的方向喊了一聲。“李澤木，有人找。”

李澤木又看了一眼江茹曦，一臉無奈地起身。

“找我什么事？”李澤木有些不耐煩地問。

“你的卷子。”

“不要了！”李澤木說完轉身就走。

江茹曦又開始在心里委屈起來，氣鼓鼓的拿著卷子回去。上課鈴聲響起，第二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二話不說先在黑板上寫了一道題，江茹曦一看，覺得好熟悉，這不是李澤木卷子上的最后一道題嗎。將題目寫完以后，數學老師說：“20分鐘時間考慮。”

江茹曦拿出卷子，將李澤木的解題步驟在自己的筆記本上抄了一遍，20分鐘后，數學老師問：“同學們，有思路沒？”全班一片安靜。江茹曦舉起了手，數學老師路上明顯露出驚喜的表情。

“那你說這道題怎么解？”

江茹曦拿著筆記本走上講臺，將解題步驟抄寫一遍。

數學老師這個中年而立的男人，一拍掌，露出孩子一般的開心表情。“江茹曦同學特別棒，是非常棒，做得非常對，做得非常好！”

江茹曦舉手上臺本來是為了驗證一下這道題做得對不對，沒想到數學老師反應如此激烈，讓她都沒有勇氣說這不是自己做的了。坐回座位，江茹曦心情復雜極了，這樣一道難倒了一個班級人的題，這樣一道可以讓老師開心成一個孩子的題，李澤木只考慮了五分鐘左右。這樣的人，為什么不去參加競賽，為什么在這樣一所縣重點的高中上學。

可能是因為江茹曦做出了那道題，今天的數學老師格外得有激情，格外得慷慨激昂，下了課，江茹曦趕緊出去攔住了他。

“對不起老師，那道題其實不是我做出來的，這個給您。”江茹曦一邊道歉，一邊將試卷遞給數學老師。數學老師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疑惑，接過試卷一看。搖著頭笑了笑。“這是李澤木做的吧？”

江茹曦點了點頭。

“他用了多久？”數學老師又問。

“這一張卷子不到二十分鐘吧，最后一道題就思考了五六分鐘。”江茹曦回答。

突然兩人都想到了什么。江茹曦趕緊低下頭，數學老師疑惑地問：“你看著他做的？”

江茹曦趕緊躲回座位。

中午放學，老師剛走出教室，江茹曦也沖出了教室，她要去堵李澤木。等在教室門外，她堵到了李澤木，他是跟著周雪諾一起出來的。還沒等江茹曦說什么，周雪諾先開口了。“我們三個一起去吃飯吧。”

學校外的快餐店，三人沉悶地吃飯。江茹曦突然對李澤木說：“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不想再在門口等你了。”

“不想等，那你可以不去我那里。”李澤木冷冰冰的說。

江茹曦的眼眶里有眼淚在打轉，委屈地看著李澤木。

“我知道，我告訴你……”周雪諾趕緊出聲，卻被江茹曦打斷。“我問的是李澤木，問你了嗎？”

“那我回答你，我不愿意告訴你。”李澤木語氣冰冷。

“那她為什么知道你的號碼？”江茹曦站起來指著周雪諾委屈發問。

“因為我想告訴她。”李澤木挑眉看了她一眼。

江茹曦身體顫抖著，雙手緊緊攥著關節都泛白了，眼中蘊滿淚水，臉上是說不盡的委屈。她突然發狂一般摔了筷子，踢了凳子，破門而出。

下午放學，江茹曦又等在李澤木的班級外，可憐兮兮的。李澤木從班級里出來，直接無視了她。她跟李澤木的身后走，李澤木回了家換了身衣服又再次出門，江茹曦繼續跟著他，兩人從北城來到南城，找地方吃飯，最后在一家網吧門前停下。李澤木進去，江茹曦也跟著進去，李澤木開了十五塊錢，江茹曦也開了十五塊錢，李澤木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她就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李澤木打開電腦開始玩游戲，她就看著他玩。

“中午對不起，我不該發脾氣。”江茹曦語氣弱弱的道歉。

“你應該去跟周雪諾說對不起，不是我。”李澤木冷淡地回了他一句。

“這也怪你，你如果告訴我你的聯系方式了，我不就不會不高興了。”江茹曦又突然委屈起來。

“我在回答你一次，我不愿意告訴你。”李澤木一臉的不耐煩。

“都怪你，我中午都沒吃飽。”江茹曦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李澤木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是有病，才會去接她的話。帶上耳機徹底不理她。

快9點了，李澤木打算回家了，起身去上衛生間，回來時不由目光一凝。有三個人此時正圍著江茹曦，嘴里說著什么，手上也不老實。江茹曦瑟瑟發抖的縮著身子。李澤木快走幾步過來，一腳踹在一個人的身上，將他踹到在地，另外兩人頓時暴怒的看向李澤木，其中一人臉上突然一抖。

“大澤哥好。”

李澤木咄咄地看著他們，三人已經神情緊張，慢慢地向后挪著腳步。

“李澤木！”江茹曦哭喊著躲到李澤木的身后。

“大澤哥，對，對不起。冒，冒，冒犯了。我們先走了。”三人說完就要跑。

“我讓你們走了嗎？”李澤木吼了一聲，把他們嚇得一哆嗦，顫抖得回過身來，旁邊上網的也都露出恐懼的神色，就連游里的角色死亡都不敢動。

“一人拿100塊錢，就當是賠罪了。”李澤木這話說出，三人趕緊從兜里拿出一百塊錢遞給李澤木，千恩萬謝地跑了。李澤木關掉電腦，也往外走。

江茹曦一直緊緊地抓著李澤木的衣服，直到走出網吧很遠了。

“你剛才的樣子，好可怕，感覺好像一個勒索搶劫的壞人。”江茹曦小聲地說。

“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我是好人。”李澤木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江茹曦，臉上帶著可怖的表情。甩開江茹曦的手，繼續往前走。

“你為什么這么厭惡我，討厭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看著他走遠江茹曦撕心裂肺地哭喊。

“你做錯了什么？你什么都沒有做錯！我就是厭惡你，不行嗎？”李澤木回過頭，臉上帶著不耐煩。

一開始對江茹曦沒有好感，是因為她不知羞恥的跑來睡在他的床上，后來知道了緣由，心中雖然有些同情，但他依然表現得冷漠，厭煩，是想讓江茹曦知難而退，回家去跟父母和解。今天，在她對著周雪諾發脾氣的那一刻，他對于江茹曦是發自內心的厭惡與嫌棄。周雪諾可以為了她可以勉強自己，來陪自己這個讓她反感的對象逃課。而她呢？任性，嫉妒，不知感恩，愧生了一副好皮囊。剛才他之所以向他們勒索錢，就是為了輕賤她，侮辱她。

他現在對于江茹曦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李澤木回到家，江茹曦竟然還在跟著。李澤木對她已經徹底無語。

“我想洗澡，有熱水嗎？”江茹曦可憐巴巴地問。

“沒有！”李澤木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江茹曦垂著頭，走了出去，良久都沒有回來，李澤木以為她是回家了，想著去洗漱一下睡覺，卻聽到衛生間里有水聲。李澤木心里一緊，她不會在用涼水洗澡吧。

“你在里面干嘛？給我出來！”李澤木吼著。

里面的水聲戛然而止，很快門被打開，江茹曦的長發濕漉漉的，還在滴著水，面無血色。身體不住地在顫抖著，看到她的模樣，李澤木嚇了一跳。

“你不會一直都在里面吧？”李澤木有些驚恐地問。

江茹曦點了點頭。

李澤木也顧不上說什么了，拉著她來到房間，粗暴地脫去的她的外套，也不顧她濕漉的頭發，就用被子裹住她。將她的外套，將他自己蓋的被子也為她蓋上。

“真好，你看著我的眼神終于不再厭惡，我剛才好像還看到了心疼，真好！”被子里的江茹曦慘然一笑。

李澤木也說不好自己此時心中激蕩著的情緒，是怒，是氣，還是懼。這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人。

“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厭惡你嗎？”李澤木突然說。

虛弱的江茹曦臉上頓時有些血色。期待地等著李澤木的解釋。

“前兩天的中午我去過你家，我想讓你爸媽強行把你帶回去……”

“你……”聽到李澤木去過自己家，江茹曦激動得就想說話，被他眼神一瞪不敢說了。

“當時你媽媽在家，我從你媽媽那里知道了你為什么任性地跑出來。寫了五年的小說被毀，你固然值得被同情。但你因為跟父母慪氣，就跑到一個陌生男生家里的行為，讓我看出了你的幼稚與愚蠢。你在報復你的父母，也是傷害自己。只有小孩子才會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情緒。”

“今天，你又因為在我這里受了委屈，你就在這么冷的天氣洗這么久的涼水澡。你就沒有想過自己會不會生病，會不會死嗎？如果你生病了，或者發生不幸，你想過你爸媽的感受嗎？還是你拼盡一切就是為了報復我，用自己的死來讓我愧疚，來讓我負責？”

“我，我沒有……”江茹曦委屈地想解釋，卻被李澤木粗暴地打斷。“不，你有，那你告訴我為什么在這么冷的天洗這么久的涼水澡？你告訴我！”

李澤木歇斯底里的吼著，青筋暴起，目眥盡裂。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對不起……”江茹曦被李澤木面目猙獰的模樣嚇壞了，一邊嚎哭著一邊道歉。

發泄過后的李澤木坐在椅子上平復著情緒，江茹曦小聲地啜泣著。

良久，李澤木淡淡開口。

“你明天就給我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