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后,丁家開了門,兩口子屏住呼吸,隨著丁家的門被關上,樓道里傳來了一個人匆忙下樓的聲音。
“老頭子,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鄰里鄰居的該幫忙得幫幫。”
“我去什么去,大哥那脾氣,要是他以為我去看熱鬧,就得動手了。”丁大哥的脾氣街坊四鄰沒有不知道的,那是個不講理的主。
“那你也得去看看,這要是大哥出事了,大姐也得咱幫襯幫襯。”
“我不去。”王定邦還是不敢去,這么多年的鄰居了,丁大哥的脾氣他也基本上摸清了,不講理不說,還愛動手,光因為給他們家勸架他之前就沒少被丁大哥誤傷,最后自己受傷不說,在丁大哥那還沒討到好,倒是丁大姐每次都登門道歉,可她也是受害者。
“慫包,我去看看。”
“誒誒誒,你去什么去,你一個老娘們能幫上什么忙,你別去添亂了。”
“我去瞅瞅貓眼,我看看是誰下樓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
妻子說的對,從貓眼就能看出來是誰下樓,下樓的是大姐,出事的就是大哥,下樓的是大哥,那估計是大姐遇到麻煩了。
妻子在前,王定邦隨后,兩人心照不宣躡手躡腳的走到自家房門前,妻子輕輕扭開貓眼孔,右眼貼近。
王定邦不敢說話,現在說什么話都可能會被門外的人聽見。
一個人盯著貓眼,心臟怦怦跳,另一個人耳朵貼在門上,心臟怦怦跳。
過了大約四五分鐘,樓上的門開了,丁家下來人了。王妻緊皺著眉搖了搖腦袋看了一眼丈夫,老王嚴肅的把食指放在了嘴唇間,警告妻子不要發出聲音。
“你猜是大哥還是大姐?”
“別說話。”
“這么輕的腳步聲應該是大姐的。”
“別出聲了,要到門口了。”
王定邦小聲提醒妻子,人就要走到門口了。
出現在王妻眼前的是丁大姐。六十多歲的女人,多年的操勞加上生活的不幸讓她看起來格外的蒼老,短發不知燙過多久,型已經很亂了,在滿頭銀絲中已看不見幾縷青絲。
王妻松了一口氣,丁大姐無恙。
看到妻子松了一口氣,王定邦明白怎么回事了,可沒等他有過多想法,妻子竟然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
王定邦疼的臉部都要緊急集合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妻子的指甲蓋都要鉆進去了。
“你瘋了?”
他剛講完話,妻子的手松了勁,腳步聲再一次從門外傳來。
“你有毛病,怎么了。”王定邦對著口型質問妻子。
妻子緊張的離開貓眼,往衣服上抹了抹手心上的汗。
“不是我有毛病,剛才,丁大姐要敲咱家門,她往門前走了兩步猶豫了一下,又下樓了。”
“敲就敲嘛,開門就是了,你掐死我了,你自己看。”王定邦壓低嗓音給自己看她造的孽。
“我不是緊張嘛,真要是敲門了咱們怎么說。”
“該怎么說,怎么說,大老娘們啥也不是。”王定邦一把推開妻子,自己走到貓眼前,把眼睛對上貓眼。
“啊!”他這一聲吼叫,給妻子也嚇了個夠嗆,也隨著“啊”了一聲。
王定邦直接嚇得坐在了地下。
“老王你有毛病吧?你整什么幺蛾子,你嚇死我了。”王妻喘著粗氣,右手順著自己的胸口,她被丈夫嚇壞了,都忘記壓低聲音說話了。
“啊,啊,貓,貓眼。”這時的王定邦感覺自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他想把自己看到的說出來,可嘴巴和意識不讓他說,他坐在地上抬起右手,哆嗦著指著家門,要不是自制力還在,可能都得尿褲子。
“什么玩意,你可嚇死我了,我得吃點心臟藥,我早晚讓你嚇死,氣死。”
“梆梆梆。”。
“我的媽呀!”敲門聲,王妻又嚇了一大跳。
王定邦感到自己說不出話了。
“有人嗎?”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丁大姐。”王妻快走了兩步,扶起一直癱在地上的丈夫,他依然在發抖。
“有人嗎?”門外傳來了慢條斯理的聲音,“我是樓上丁大姐。”丁大姐并不姓丁,可鄰里鄰居叫也就叫習慣了,并沒有人知道丁大姐本名叫什么。
“有人,丁大姐,怎么了。”王定邦還是沒說出話來。
“方便開門說話嗎?”
王定邦直搖頭,妻子并沒有理會,她三步走到門前,從貓眼確認了一下來者正是丁大姐,便打開了房門。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了。”
“沒事丁大姐,進來說。”王妻說著要給老鄰居讓個道。
“不用了,我是想麻煩你們點事,我上歲數了,女兒走了,外孫子也上學去了,遇到點事又不能麻煩遠親,只能麻煩近鄰。”
“丁大姐,你這不是見外嗎?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我和我們家老王一定幫忙,是不是老王。”王妻回頭看,剛才還在自己身后哆哆嗦嗦的丈夫,現在倒沒影了,他剛才不是顫顫巍巍的都沒辦法自己坐起來嗎?怎么這一個開門的空檔他就消失的無蹤影了?
“老王?老王?你干嘛去了?”
丁大姐見狀趕緊拉住王妻,說道,“別,別影響老王休息了,大姐沒別的事,我們家老頭出了點事,走了,剛才警察同志上來通知我讓我去樓下看看,我自己有點害怕,我想看看你倆能不能跟我一塊去,按理說生活了這么多年我不應該害怕什么,可我老伴你們也知道,這一輩子了,我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丁大姐說這些話的時候沒帶著一丁點難過。
王妻也明白,鄰里鄰居的這么多年,多少事都是心照不宣。
“行,丁大姐,你等我一下,我去跟我家老王說一聲,然后我換身衣服就跟你一起去,丁大姐你不用怕,我前兩天跳廣場舞正好有幾個好大姐送我的護身符,我給你拿一個,人家都說剛走的人魂魄散的慢,要是碰見陽間人會帶走作伴,你等我一下。”說罷,王妻就留丁大姐自己在門前,轉身走向臥室,可一開門,卻發現丈夫正蜷縮著窩在被窩里發抖。
“老王,你生病了?老王,你冷嗎?”
王妻掀開丈夫的被子,發現他躺的地方濕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