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錦衣衛之危（上）

不過讓郭縣令提出異議，他是萬分不敢的。

明大誥不僅僅是一部法律書籍，更記載著各種貪官的各種死法。

郭縣令不想死，更不想被記錄到書中，所以面對朝堂之事，他只是發發牢騷。

“沒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如此……”郭縣令端著一杯涼透的茶水，喝了一口說道：“殘虐！”

紀羽凡打了個哈欠，他想聽的不是這句話。

郭縣令說完話，頓時冷汗涔涔，不過看到紀羽凡沒有任何表情，他擦了擦額頭說道：“紀小兄弟過來有什么事情？”

“過來問問藍玉案的事情。”紀羽凡提起精神：“現在陛下大索天下，不少涉案的武林人士聞風而逃，焦縣雖然離皇都和河定府有一段距離，但也是豐饒之地，過來的武林人士也不少，我只是一個七品捕快，實力有限，所以想要問問具體的一些情況。”

郭縣令無奈搖頭：“我只是一個七品小縣令，哪里知道那些事情啊。”

紀羽凡問道：“朝廷沒說六扇門捕頭的事情？”

“六扇門倒是有所提及，不過和往常大案一樣，都是讓縣衙協助六扇門。”

“軍戶呢？”紀羽凡發現他也不知道什么，只能繼續問道：“特別是被抽調的軍戶。”

“軍戶那邊由吳指揮使負責。”郭縣令訕訕笑道：“所以……”

“這樣啊。”紀羽凡默默點頭，縣衙的權力看似很大，但是只能管農、匠戶。

“紀小兄弟別著急走，我們可以聊聊論語……”

紀羽凡看到郭縣令臉上的笑容，頓時一陣頭大：“郭縣令，我突然想起來我有點急事。”

郭縣令看到紀羽凡拔腿離開，失望的嘆了口氣。

這個六扇門捕快學問雖然不多，但是見解獨特，若是好好指導一下，日后進入刑部，也能結一個善緣。

紀羽凡離開縣衙，發現街道比以前更加清冷，他緊了緊衣服，直接前往紀家。

路上的人不多，而且所有人都異常警惕。

剛出縣衙，還沒走多遠，紀羽凡就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昌平拐子，鄒劍等你。”

聲音很低，低到了紀羽凡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后面的男子急匆匆的走到前面，伴隨著瘦弱的身影，他又重復了一邊。

紀羽凡咳嗽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昌平拐子是一條胡同，里面有不少小吃店，是紀羽凡經常去的地方。

走了五分鐘不到，紀羽凡直接拐了進去。

胡同只有兩米寬，一個個灰色、黃色的布招帶著濃郁的歷史氣息。

小吃店不少，紀羽凡一邊走、一邊左右看著。

“鄒劍，他來了。”

在胡同深處，一名男子小販打扮，看到紀羽凡進來，他對桌邊的瘦小男子說道：“我去叫他？”

“他會找過來。”鄒虹影端起一杯茶：“六扇門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男子一邊擦桌子，一邊說道：“陛下用藍玉案借題發揮，開始清剿門派，不過不少門派的人都跑了出來，估計六扇門的人在抓那些門派的人。”

“狗皇帝。”鄒虹影低罵一聲：“六扇門的那些蠢貨不是也有門派的人嗎？”

男子嘆了口氣：“那些人早就死了。”

“死了？”

就在鄒虹影驚訝的時候，紀羽凡找了過來。

鄒虹影坐在一個面攤前，攤后的大鍋中咕嘟嘟的煮著粘稠的面湯，棕色的面湯聞起來很香，里面有零星的紅色植物碎片，還有濃郁的胡椒香味。

蔥末、蒜末，一大盆帶著鹽粒的黑色的腌菜、和翠綠的不知名野菜已經和面團一一擺好。

“客觀，來一碗雜面？”

“多少錢？”

“二十文。”

“來一碗。”紀羽凡坐在唯一的一張桌子前，看著男裝的鄒虹影笑了。

一個女人，雖然身材略顯干癟，但是這么綁著……只會越來越小。

打量著鄒虹影，紀羽凡不由得想到了不健康的事情。

穿越來之前的事情就不說了，但是現在的紀羽凡十六七的年紀，火力正旺，加上這幾個月他實力突飛猛進，一身內力早已超過同品級的武者。也就是紀羽凡是穿越者，對于男女之事早已看透，要不然早就被欲火控制了。

“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狗眼。”鄒虹影不悅的掩住胸部，狠狠瞪著紀羽凡：“你好像一點都不著急啊。”

“著急也沒用啊。”紀羽凡看向胡同口：“而且你們都不急，我急什么。”

鄒虹影嘴唇翕動，低聲道：“你好像知道朝廷會對武林下手。”

“猜的。”紀羽凡笑了一笑：“胡惟庸一死，錦衣衛消滅了大半武林人士，雖然陛下為了平息朝堂，砍了那個指揮使，而且裁撤錦衣衛，但是卻沒給武林中人任何交代，所以……”

鄒虹影面色陰沉：“所以什么？”

“所以陛下要么將武林徹底消滅，要么……”紀羽凡皺起眉頭。

鄒虹影不由得著急起來：“你這人說話怎么只說一半啊。”

“俠以武犯禁，你覺得朝廷可能讓武林做大嗎？”紀羽凡瞟了一眼鄒虹影：“你們到底摧毀了多少門派？”

“百來個。”鄒虹影一臉風輕云淡：“自從胡惟庸案開始，就讓指揮使帶人清剿門派和武林眾人，一直到郭桓案發之后，父親被朝堂攻訐，陛下便賜死了他。”

“除了消滅門派之外，錦衣衛還負責刺殺有名的武林人士，短短五年時間，錦衣衛將武林四品以上沒有門派的強者清剿一空，實力不錯的門派也摧毀了不少。”

紀羽凡聽的心驚：“也就是說半個武林都被你們消滅了？”

鄒虹影搖頭：“沒有半個，以前和蒙元打仗的時候門派出力不少，而且還有很多忠于蒙元的門派，兩種門派相互征伐，那時候武林死的人比現在多多了。”

“客官，您的面。”

店小二端著一個棕色的陶碗，碗口很大，巴掌大的面片和棕色粘稠的面湯和在一起，看起來黏糊糊的仿佛后世的胡辣湯一般。上面浮著一層油花，和幾粒拇指大小的黑色木炭。

喝了一口，濃郁的辛辣味刺激著口腔，讓紀羽凡的額頭一下冒出不少汗。

黑色的木炭是豬油渣，入口清脆，有濃郁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