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錢捕頭

錢松說完話，從口袋中掏出幾張銀票：“這是你下個月的例俸，獎金什么得回到六扇門才能領取。”

紀羽凡接過銀票，打開之后發現里面是兩張一貫，一張三百文的寶鈔。

兩千三百文錢，換算成銀子也就只有二兩左右，對比起一家農戶、一年才四五兩的收入來說，算是不少了。

但是六扇門的捕頭常年在外，車馬吃喝都不是一筆小錢，習武之人又不能像農戶一般，頓頓粗茶淡飯，二兩銀子也是比較緊張的。

未來得及將銀票收進袖中，紀羽凡抬頭就看到錢松眼中的不悅。

哼。

紀羽凡心中冷哼一聲。

朱元璋是泥腿子出身，給官員的錢都只是剛剛夠生活，這些六扇門的捕頭，拿到的錢也多不到那里去。

官員之間有應酬，捕快之間也會聚會。

這點錢，真的不夠。

紀羽凡沒有猶豫，將最下面的三百文銀票拿出，笑著遞給錢松：“錢大人辛苦了，以后請多多照顧一下。”

錢松摸了一下銀票，板著的臉頓時露出笑容：“那是自然。”

兩人之間的關系頓時拉近不少，錢松坐下，看著屋里的擺設拉起家常：“你不是紀家的人嗎，怎么還在縣衙住呢？”

“正因為是紀家的人，才不敢去紀府。”

損失了三百文，雖然心中不爽，但是紀羽凡也知道，這是傳統。而且給了錢，自己還不能有任何不滿。

紀羽凡說道：“畢竟得罪了錦衣衛，而且現在又受傷，怕給紀家帶去麻煩。”

錢松點頭：“看來紀兄也是性情中人啊，對了、紀兄既然有親人，為何還要進入六扇門？”

“當然是為了報效朝廷。”紀羽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隨便找了一個方向拱了拱手。

錢松正準備點頭應和，郭縣令就出現在門口。

“紀捕快、錢捕頭，兩位都在啊。”郭縣令對錢松的態度很隨便：“既然如此我就不專門差人去找六扇門的人了。”

“郭縣令。”錢松點頭道：“你是為了縣城最近出現的武林人士過來的吧？”

郭縣令看了一眼紀羽凡：“正是，藍玉案發，朝廷大肆牽連讓不少習武的人到處流竄，雖然有兵丁在城門口把手，但是你也知道，那些該死的武林人士會翻墻頭，根本查不到他們。”

郭縣令皺眉頭，一臉憤怒。

官吏官吏，有官有吏才叫做縣衙、才能管的住一方土地，六扇門的捕快雖然屬于吏，但是直屬三法司衙門，更是聽從陛下命令，所以郭縣令也沒有權力直接命令他們。

“往常焦縣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是最近接連發生了數十起盜竊案，更有甚者、還奸污了婦人！”郭縣令一巴掌排在書桌上：“你作為河定府六扇門的總頭，應該做點什么吧。”

“郭縣令，我們剛接到朝廷的命令，就要開始抓捕擊殺那些作惡的武林人士。”錢松表情凝重：“到時候希望縣衙這邊也配合一點。”

郭縣令松了一口氣：“那是自然，不過我去哪里找你？”

“你找他。”錢松指了指紀羽凡：“他身手雖然不高，但是比起你們那幫兵丁要好多了。”

“那就這么說了。”郭縣令起身：“我把最近犯案的材料給兩位看看。”

錢松點頭，郭縣令轉身離開。

“你看看材料，我還有點事情。”錢松也站了起來。

藍玉案牽連甚廣，各個道府州縣的衙門已經全部被動員起來，數月前被調走的軍戶自然不用多說，現在就連在守的軍戶和得到了消息。

錢松前往焦北衛的，紀羽凡直接去找到了郭縣令。

六兩銀子雖然不多，但卻是兩人共同的秘密，不僅拉近了兩人的關系，更是讓兩人如同戰友一般。

“紀捕快。”郭縣令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手腕：“等了很久吧。”

“沒多久。”紀羽凡等郭縣令收拾好坐上的紙張，走進去說道：“藍玉案現在如何了？”

“唉！”郭縣令一臉愁容：“皇都已經牽連了不少官員，各地竟然也有不少門派、官員涉案，真是……”

郭縣令雖然是縣令，但也發現了其中的異常。

“怕是與數年前的胡惟庸案一樣啊。”郭縣令捋著胡子，一臉憂愁的看著南京的方向：“不知道這次朝堂會面臨怎么樣的波動啊。”

“無非就是殺一個指揮使。”紀羽凡早就知道了結果。

明初四大案，其中胡惟庸、藍玉兩案都是錦衣衛指揮使參奏的，也都是以祭上兩位指揮使的人頭才平息的。只不過胡惟庸案之后，朱元璋裁撤了錦衣衛，另指派一名錦衣衛指揮使。而藍玉案后，朱元璋恢復了錦衣衛，卻沒有指派下一名錦衣衛指揮使。

“不會吧！”郭縣令驚訝的說道：“這個案件牽連這么廣，一個指揮使能平息朝堂的憤怒嗎？”

紀羽凡撇了撇嘴，朝堂能有憤怒？要是有憤怒也是百年以后。

在朱元璋的統治下，現在的朝廷就像是雞籠一般，哪只雞敢多吃一粒糧食，就能被拎出來宰了。

而且能夠上朝的人，除了海瑞那個奇葩之外，剩下有哪個人背后是干凈的。

特別是按照朱元璋定下的大明律，一百兩就咔嚓的話，現在的朝堂就是一出空城計。

皇帝給一個臺階，下面的官員自然要就坡下驢，雙方相安無事，至于死了的人，那是他們運氣不好，死了還能空出幾個位置。

郭縣令想了想，忍不住長吁一聲。

不管是作為官員，還是作為書生，郭縣令都很純粹，純粹到了一心想要讓天下太平，讓百姓安康。

當然、太平安康之余也要收一點銀子，畢竟縣令也是人，也要顧家、吃飯，以及養活給自己干活的手下。

所以皇帝就是官員以及讀書人最大的敵人，皇帝若是加強權力，一旦出現一個昏君，國運就會直轉而下。

善于以史為鏡的讀書人，不僅看清了這一點，更是將與皇帝唱反調做為中心思想一直貫徹下去。

紀羽凡是現代人，對歷史多少有些了解，自然明白這些。

但是郭縣令卻不知道，他依然沉浸在陛下暴虐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