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紀家后路

紀羽凡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和城外千千萬萬的百姓一樣的普通人。

無非就是聰明一點，是從未來穿越過來，不知道明朝太多詳情的普通人。

普通人，自然要明哲保身，畢竟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說到活著，紀羽凡就想起來了常樂山的委托。

“嬸聽說過常樂山嗎？”

“常樂山？他原來是朝廷的人，據說是一名侍衛。”李曼香想了想：“聽說他兒子失蹤了。”

紀羽凡點頭：“我想打聽一下他兒子的事情。”

“一個紈绔子弟，武藝稀松平常，和縣令還有幾個富商的兒子很交好，經常出入……那些地方，不過卻不惹事生非。”李曼香皺眉將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些地方雜事是他們最需要了解的，畢竟拿人的駕貼一下，不說立刻抓到人，最起碼得知道去哪里抓。

聽著李曼香的話，紀羽凡心中和常樂山給的資料做了對比，兩者分毫不差，但是紀羽凡心中滿是警惕。

一群逛花樓的紈绔子弟，在這焦縣又不惹是生非，偶爾摔幾個盤子，也有那些富商兜底，而且還有縣令的兒子混在其中。

怎么看，都輪不到常樂山的兒子失蹤。

畢竟常樂山的武藝雖然不錯，但是比起那些門派還是差了不少，又沒有那些富商有錢。

紀羽凡一頭霧水。

“常平安雖然不怎么樣，但是焦縣有軍戶駐守，治安還算不錯，除了前一段時間部分被通緝的錦衣衛過來了之外，一直都很安全。”

李曼香一口氣說完，臉上帶著疲憊之色。

紀羽凡深吸一口氣，起身告辭。

離開正房，一名丫鬟來到紀羽凡面前：“客房已經準備好了。”

紀羽凡點頭：“帶我去見紀平。”

紀平手捧一本書坐在桌前，一盞油燈孤立，伴著昏暗的燈光，他靜靜的讀著書。

隨著紀羽凡進入，紀平放下手中的書：“堂哥。”

“少爺，他……”

“沒事、你下去吧。”紀平起身：“堂哥，我只是覺得讀書也很有用。”

紀羽凡邊走邊點頭道：“讀書確實很好騙，最起碼不會變成別人手中的刀。”

紀平怔了一下，覺得他這話里有話，但是自己品不出來。

拿起書，泛黃的書頁上是拇指大小的繁體字，書上的注釋雖然凌亂，但是筆跡公正，見解嗎……

在從現代過來的紀羽凡看來，還是有很多漏洞的。

“堂哥看的懂？”

“中庸。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書上一行行密密麻麻連成一片，沒有斷句、沒有通譯，紀羽凡憑借曾經的古文知識看了一遍就讀了出來：“我讀的可對？”

“對。”紀平驚嘆的點頭：“沒想到堂哥竟然還能識文斷字。”

紀羽凡嘆了口氣，古代什么都不容易。

習武自然不用多說。

窮文富武便道出了習武的條件。

但是窮文，也需要不少銀子打底。

普通人家辛苦耕種一年，恐怕都負擔不起一本書、一名私塾先生，更何況還有筆墨紙硯、衣食住行，想要參加科舉還要一手好字。

所以字帖臨摹也是少不了的，畢竟總不能天天去看碑文吧。

“其實讀書也很不錯，紀家雖然是軍戶，但是叔父叔母好歹也是焦北衛的官，你可以考慮一下讓他們疏通一下，去縣衙做個差役書吏。”

紀平兩眼放光，雖然習武讓人上癮，但是讀書更讓他欲罷不能。

遠的不說，就說焦縣青樓，雖然有錢的武夫受歡迎，但是能吟會道的才子更被花魁名妓追捧。

紀羽凡不知道紀平的小心思，即便知道他也不會在意，畢竟明朝結婚比較早，一般十二三歲就張羅著說媒，兩年不到就會結婚。

目前已經十六七的紀羽凡已經是大齡晚婚男子，而十四五歲的紀平正是適齡男子。

而且紀羽凡也打著讓紀家開枝散葉，讓家里的人去不同的地方，這樣即便出事，不說有個幫襯，最起碼能留下血脈。

“這個……”紀平猶豫不決，他看了一眼父母的方向。

現在是明朝，父母之言重于天地，雖然現在沒有父死子繼、世代為兵的條例，但是想要脫離軍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明天我幫你說一下。”紀羽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時候你好好在縣衙當班。”

“嗯。”紀平用力的點頭。

第二天一早，起床之后便去見了紀威和李曼香，問候過后，便提出了讓紀平去縣衙的話。

“不行。”紀威臉色漲紅，他大聲吼道：“我們紀家是軍戶，是上戰場拼過命的。”

李曼香拍著紀威的后背，責備的看了一眼紀羽凡，打圓場道：“侄兒這么說肯定是有原因的吧，不妨先聽聽。”

紀威喘著粗氣，憤怒的看著紀羽凡。

“想來叔父叔母已經知道了十二皇子遇刺的事情吧，現在藍玉被參謀反，一旦牽連下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而且蒙元已滅，隨著天下承平，軍戶的日子肯定越來越難……”

紀威雖然生氣，但是聽到這些話也冷靜下來。

蒙元已經徹底覆滅，剩下的部分元兵雖然拼死抵抗，蒙元奸細四處破壞，但是這大半年已經剿滅了不少蒙元殘兵，天下一點點太平，確實該考慮一下以后的事情。

“紀平比起習武，更喜歡讀書，所以不妨讓他脫離軍籍，做他喜歡的事情。”紀羽凡頓了頓，在兩人的沉思中繼續說道：“紀柔遲早要嫁人，叔父叔母的血脈就只有紀平一人，雖然天下大勢已定，但是去年太子朱標病逝，今年……”紀羽凡說到這里就停了下來。

十二皇子遇刺，這些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要不然不會大肆搜索，被鄒虹影殺的片甲不留。而且隨著藍玉案發，即便是這些遠離朝堂的人，也能嗅到一絲不妙的氣息。

去年太子朱標病逝，今年和太子走的近的藍玉就出這檔子事，要說背后沒有陛下授意，那肯定是假的。

朝堂面臨一場大清洗，受牽連的人恐怕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