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小結

產品質量在國際貿易領域較長一段時間內處于邊緣化地位，直到企業異質性貿易模型提出之后，為了解釋實證研究中關于產品價格的一些事實，學者們才開始在Melitz（2003）的基礎上融合產品質量維度的異質性，并涌現出許多有關產品質量的經驗研究，側重于討論產品質量的測度方法和影響因素。與此同時，隨著世界經濟不確定性的加劇，由頻繁的貿易政策和經濟政策干預帶來的不確定性也吸引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產生了諸多評價不確定性效果的文獻。關于不確定性和出口產品質量的已有文獻對本書研究具有重要的啟示，產品質量的度量和不確定性的理論研究都是本書的實證檢驗的基礎。盡管如此，現有文獻仍存在一些不足。

首先，產品質量的測度方法仍有待進一步探索。已有文獻在如何準確度量產品質量方面尚未形成共識，僅表現出一些共同的特征，主要有兩點：一是多數文獻基于CES效用函數的假設條件，從需求方面展開研究；二是主要使用工具變量法，通過尋找產品價格的工具變量試圖解決內生性問題。然而，度量產品質量的已有方法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以星級評價等為代理指標的方法受限于數據可得性和特定行業，顯然難以推廣；其他測度方法往往僅以消費者需求為基礎，而忽視了供給側的重要性，且普遍運用的工具變量法受限于外生變量的選擇問題，不同的文獻主張不同的外生工具變量，從而導致測度結果的差別。以中國為例，同樣運用工具變量法，但由于選擇的工具變量不同，張杰等（2014）發現2000—2006年中國出口產品質量輕度下降，施炳展（2013）卻認為該時期出口產品質量有所提高。

其次，就不確定性如何影響出口產品質量的理論研究有待完善。在不確定性方面，經濟政策不確定性的理論大多與企業投資相聯系，而較少涉及貿易，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理論則集中于研究其對貿易流量尤其是企業進入和退出的影響，需求不確定性如市場規模的變動往往與競爭相聯系。出口產品質量理論關注的主題則主要包括企業出口產品質量與生產率之間的關系，出口產品質量與目的地收入、距離的關系，出口產品質量與工資的關系等方面，而很少在出口產品質量中融入不確定性因素。由此可見，結合不確定性理論和產品質量理論，構造各類不確定性影響出口產品質量的模型，是對這兩類理論文獻的有益補充。

再次，關于影響出口產品質量的目的地因素有待進一步挖掘。現有文獻主要考察了目的地GDP、人均GDP、距離等貿易引力模型中的常規因素，而忽略了其他特征的重要性。實際上，目的地的金融環境、政治環境、制度質量、知識產權保護等因素往往更不穩定，明確它們是否以及如何決定出口產品質量，對出口國而言可能具有更重要的現實意義。此外，在分析目的地因素與出口產品質量的關系時，多數文獻討論的僅僅是相關關系，而較少涉及因果關系。

最后，不確定性對出口產品質量的實證研究需要進一步充實。不僅在理論方面，實證研究中也很少分析不確定性對出口產品質量的影響。該主題下聚焦中國的少數文獻從產品內企業進入和退出分析產品質量變化，所得結論也不一致，同時忽略了在位企業所受的影響。理論上，貿易政策不確定性的下降吸引企業進入，可能會加劇市場競爭，造成企業成本加成和利潤下降，進而降低對出口產品質量升級的激勵。目前尚無研究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和需求不確定性對出口產品質量效應的文獻，與貿易政策不確定性類似，經濟政策不確定性可能影響企業出口投資，從而引起進入退出和整體質量的變動；需求沖擊則可能促使企業調整生產規模，改變對出口產品質量的投入成本，最終影響企業出口產品質量。

(1)　Martin和Mejean（2014）同時使用了產品層面和企業層面的質量度量方法，但他們側重于對質量進行分解，關注企業間資源再配置對總體質量升級的推動作用。

(2)　Sala等（2010）認為，約束關稅變動不影響集約邊際。他們結合Dixit和Pindyck（1994）的最優投資選擇和Melitz（2003）的企業異質性理論，建立了一個動態局部均衡模型，以確定出口企業進入有風險目的地的時間。該模型發現，即使約束關稅長期高于最惠國關稅，但其下降仍會促使出口企業進入目的地市場。Dutt等（2013）基于貿易引力模型的實證結果表明，加入WTO提高了出口增長的擴展邊際，但對集約邊際產生了負面影響。

(3)　Sudsawasd和Moore（2006）基于1960—2000年跨國面板數據，采用貿易份額、平均進口關稅等指標度量貿易政策的不確定性，研究其對投資的影響。發現貿易政策不確定性顯著降低了投資占人均GDP的份額。

(4)　Feng等（2017）雖然使用的是企業出口產品質量數據，但沒有發現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對企業層面出口質量的顯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