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大漢帝國凋零破碎的北方邊疆,寒風蕭瑟,草木枯落,白露凝霜,雁群南飛!而對漫長的邊境線以北的匈奴汗國來說,此時卻正是牧草繁茂的黃金期,秋膘馬肥,畜盛人旺,南下奔襲華夏大地的精悍鐵騎如江河入海之波濤,洶涌不絕,遮蔽四野,彎刀映日,鐵蹄翻飛,煙塵滾滾。
繁峙,這座始建于春秋時期的縣城,其城外的景況與往昔已是截然迥異。它坐落于晉陽、廣武等重鎮附近,距離北面的雁門、五原、朔方、高柳、上谷、云中、定襄、高柳等邊郡也不遠,因而成為了大漢與匈奴商賈云集的貿易集散之地,絲綢、陶器、糧食與牛、羊、馬匹、毛皮等貨物互市曾經令這里繁華興旺,富庶晏然;然而,隨著大漢帝國北方屏障五原、高柳等邊防郡塞的陷落,眼下已是荒蕪蕭條、瘡痍滿目,從淪陷郡縣逃出來的流亡難民們擁塞于道,一望無垠,源源不斷的涌向繁峙城。
他們世代居住于邊城,辛勤耕耘稼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直過著樂業安居的生活。可一場王莽篡漢,亂了大漢帝國的綱常政局和興盛景象,亂了軍心,亂了民意,更是給了匈奴汗國日蹙邊境的可乘之機。
匈奴人天性兇殘彪悍,吃生肉如虎餐狼食,自被大漢帝國馴服后,不得不一直俯首稱臣。如今形勢逆轉,他們的鐵騎縱馬揮刀深入漢境,把數十年的積憤,無情的一股腦兒傾泄出來,任意擄掠燒搶,踐踏莊稼,肆虐殺戮,所到之處“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馬邊懸男頭,馬后載婦女”,而漢民百姓則家破人亡,流離失所,轉死溝壑,“斬截無孑遺,尸骸相撐拒!”整個北境的漢家邊城盡皆發生動亂,淹沒者,不下數十個州郡府縣,處處充斥著災民與廢墟,淪為了人間地獄。
繁峙縣的戌防城樓上,殘舊褪色的大漢旌旗被凜冽的北風吹得瑟瑟翻卷,年輕的縣令溫序照常登上城頭,矚目北望,倦怠的夕陽已被西面的群山吞掉大半,萬里長空凝聚著慘淡愁云。
“溫令,又到城門關閉時間了,胡虜隨時都有可能突襲而至。如果遲了,只怕不但救不了外面這些流民,就連城內的百姓也要跟著一起遭殃啊!”一旁的縣吏提醒道。
溫序不答,只是極力目視遠方,半晌方道:“看樣子一時半刻,他們還到不了。再等一會兒吧,盡量多放進來一些,多救一些百姓!”
過不多久,一陣凜冽的寒風悲嘯著襲上城頭,撩起了他的戰袍。溫序驚道:“不好,這風中含有黃沙!火速將城門掩上一半,令各門守軍做好警戒,隨時落鎖關閉!”
倏然間,城外的曠野上塵土四起,彌漫飛揚,飛蓬折斷,天色轉向昏暗!緊接著,狂風怒號,掀起滾滾黃沙,連接云天,頃刻翻騰而至。城外成千上萬的流民瞬間即被吞沒其中,凄厲的哭叫聲與嘯嘯的風吼聲立時共鳴于空,響遍于野。
溫序也被這股朔風吹的站立不住,一個踉蹌退后數步,左右隨從慌忙將他扶住,忽有一人驚道:“溫令請看!匈奴鐵騎!”
溫序急忙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見遠處晦暝昏暗之中分離出無數個移動飛快的黑影,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匈奴騎兵特有的嘶叫呼嘯之聲。不一會兒,清晰、刺耳的“嗚嗚”號角聲陣陣傳來,迅速與戰馬嘶鳴、百姓慘嚎聲交染在一起,震天徹地!
他當即下令強行落鎖關閉城門!然后,虛脫似的癱坐到地上,痛苦的用雙手捂住了雙眼,實在不忍心目睹城下慘絕人寰的世間慘狀。
無數的匈奴兵騎乘在驕悍雄壯的高頭戰馬上,手舉著血淋淋的鋒利彎刀,盡情縱橫馳騁,獰笑著,瘋狂的屠殺著手無寸鐵的漢家百姓,而身為漢將的他,此刻卻不得不蜷縮在戌樓之上,緊閉城門,任由這幕人間慘劇在隨意上演。
因為城內,還有數萬生民的性命懸于他手,而繁峙城內的這點微末守軍,能夠自保城門不失就已是萬幸,如若再強行出擊,則無異于將一把小雪撒入熱氣騰騰的沸鼎之中!在數月之前,一向戰無不勝的漢軍最高指揮官大司馬吳漢,曾親統數萬精銳漢軍,在距此不遠的高柳城附近,就慘敗在眼前這支強悍的匈奴鐵騎的彎刀之下。
忽然,城下不知何處隱約傳來一陣連綿不斷的雜亂細碎的馬蹄聲,將溫序從痛楚與恐懼中拉回了現實。他屏住了呼吸,凝神傾聽。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近。
現在,他終于聽清楚了,那確實是戰馬奔騰時的鐵蹄踏地之聲,而且還是千軍萬馬才能發出來!與悲鳴的北風交響呼應,震得城墻不住顫動,戊樓上的屋瓦不停墜落,令人心驚動魄!
他緊張萬分,面如死灰,敏捷的站起來,奔向城垛!
“溫令,請看!那是漢軍!”城上將士中卻有人驚喜的叫道!
一直在墜墜斜落的夕陽,奮力射出最后一縷余暉,刺破空中的烏墨,照亮了城下!
一面面迎風飄揚的猩紅旌旗,無數身披紅黑甲胄的雄武漢軍,正在繁峙城下繞城而過,浩浩蕩蕩,漫卷長空,義無反顧的沖入了前方洶涌翻滾的暗黑沙霾之中!
難以置信!他連忙揉了揉眼睛,清晰的看到了漢軍旌旗上赫然繡有一個斗大的“杜”字!
溫序喜道:“這是大將軍杜茂的驃騎軍!”
此刻,風力有所減弱,風聲相應漸衰,擂動的戰鼓聲、喊殺聲和刀戈激撞之聲隨即響起。濃厚翻騰的沙塵和烽煙之中,影影綽綽可以望見兩方的千軍萬馬正在交匯馳騁,來來去去奔騰不息。
夕陽落下,狂風再起,沙霾復又漫揚,天地一片漆黑,激戰的兩軍盡被淹沒其中,已是目不可及!而此起彼伏的戰鼓聲依舊如江海浪涌,勇士們的吶喊聲喧天動地,鳴蕩于曠野山谷之間!
直沖云霄的陰沉戰云在繁峙城外的漫漫上空整整漂浮了一夜。次日黎明,曙光初露,凜冽的北風方才吹散了籠罩密布的殺氣,大地逐漸歸于沉寂!
鮮血涂紅了山林草木與大地,烏鴉競叼著人類血肉,飛到枯樹枝上埋頭啄食。寥寥幾匹活下來的戰馬,有的血跡斑斑,有的倒臥在地喘著粗氣,有的在戰場上徘徊哀鳴;還有的,空著馬鞍孤零零從空曠的野外默默跑回到了繁峙城下。
在城樓之上觀戰一宿的溫序眼中噙著熱淚,聲音顫抖,道:“戰馬找不到主人,這是看到城上熟悉的漢軍旗幟方才識途歸來。眼下,野曠天清,沒有了戰鼓聲,沒有廝殺聲,只怕是此番出擊的漢軍將士一夜之間就已傷亡殆盡了!”
“啟稟溫令,南城門外又來了一支漢軍,為首之人自稱是雁門太守郭伋!”
溫序聞聽,來不及回應,迅速率領隨從奔赴南門。
那郭伋身長八尺,氣力壯猛,雖是武將,卻通經書,多智略,尤曉邊事,在北方邊塞赫赫有名,周邊其他各郡城皆被匈奴攻陷,唯有他鎮守的雁門關,兀自屹立不失!
溫序對他素來欽佩有加,從城垛中伸頭一看果是郭伋,立即傳令開門,親自出迎。
郭伋見面就道:“驃騎大將軍杜茂約我合擊那假漢帝盧芳的部將賈覽,故連夜從雁門引軍前來。他還沒到吧?”
溫序長嘆一聲,道:“杜將軍昨日傍晚即已率軍抵達城下,當時恰逢匈奴胡虜在城外肆意屠殺前來避難的百姓。他竟未來得及入城就徑直出擊相救。雙方激戰一夜,此時戰斗已歇,尚不見回音,我正欲派人前去打探!”
郭伋大驚,急道:“不必另外派人了,我即刻親自率部前去!”說罷,上馬勒軍穿繁峙城而過,直出北門而去。
溫序復又登臨北門城樓,目不轉睛,緊張觀望。
直至午時,方才望見遠處漢軍旌旗飄揚,郭伋手提韁繩牽著戰馬走在最前,身后部眾有的抬著擔架,有的攙扶著傷員,朝著繁峙方向緩緩而來。
溫序連忙命人打開城門,率領隨從上前相迎。
郭京道:“溫令請盡快布置安頓傷者,杜將軍也已身負重傷,生命垂危!”
溫序早已望見他身后的馬背上爬伏著一將,身上的鎧甲已經碎裂,背上插著數枝匈奴長箭,戰袍血污,昏迷不醒。他急忙令人趕快抬入縣府,即刻去找城內的名醫前來救治。
那名醫手忙腳亂一番后,顧不得擦去滿頭大汗,就接著開出了處方,然后道:“杜將軍身上創處雖多,幸有鎧甲護身,所傷之處,皆非要害,性命應無大礙!”
郭伋和溫序聽罷,互視一眼,均長長松了口氣。
數日后,杜茂果然神志恢復清醒,已能開口說話,進些飲食。
郭、溫二人懸著的心才總算徹底放下來。
溫序道:“這假漢帝盧芳,明明是漢人,卻欺世盜名,背投匈奴,勾結外虜,殘殺同胞,為害日深,著實可惡!”
郭伋道:“溫令到任不久,恐對北方邊事還了解不深。盧芳雖是普通漢民,可他心機卻不普通,城府深,圖謀遠。王莽篡漢失敗,海內四分五裂,群豪蜂起,互伐相征;外族紛擾,四方并入,肆意侵襲,我大漢百姓水深火熱,民不聊生。故此,人心都在思念漢德。這盧芳趁機詐稱自己乃是前漢孝武帝的曾孫劉文伯,謊言其曾祖母是匈奴谷蠡渾邪王的姐姐,也就是武帝的皇后。如此一來,他搖身一變,既成了大漢皇室宗親,又是匈奴王族骨血,故此能轉相欺迷于漢、匈之間。”
溫序道:“那天下人就任其欺瞞誑哄?”
郭伋道:“見怪不怪,此前又不是沒有先例!王莽亂政后,打著劉氏宗親旗號稱王者就有更始帝劉玄、詐稱漢成帝之子劉子輿的河北王朗、擅命睢陽的梁王劉永等,各自雄霸一方!”
溫序嘆道:“我華夏錦繡河山,頃刻之間自己就裂成碎帛,外虜焉能不乘虛而入?”
郭伋道:“是啊!僅在函谷關以東,就有淮南李憲、瑯邪張步、東海董憲等地方豪強勢力割州據土,并置將帥!此外,另有赤眉、銅馬、五校、大槍等等其他各地聚眾起事的亂民,各擁郡縣,大小數十股力量加起來足足不下數百萬人,到處寇掠!”
溫序道:“總算上天不絕華夏,賜我大漢雄才大略的真命天子光武陛下,短短數年之間,就將東方各路叛亂全部平定,海內一統在望。”
郭伋道:“不錯!當初,王莽征召全國之軍征討起來反抗的各路豪杰,聲勢浩大,無人不懼。眼看形勢岌岌可危之際,陛下突然崛起于南陽阡陌之間,無尺寸之柄,驅馬陷敵,所向輒平!昆陽一戰,以區區數千之眾,大破王莽百萬之師;不計私嫌,傾力扶植劉玄為帝,年號更始,號令其他各路諸雄!殊不料,這更始帝劉玄才智低下,昏庸政亂,陛下對他忠心耿耿,反而屢遭加害,迫不得已才在洛陽即位,承繼大漢正統!”
溫序道:“東方既定,陛下方能目光西向,兼顧北方!只可惜,數次遣師北上,皆未能擊敗匈奴!”
郭伋道:“關東雖定,但并未徹底安寧,各地變亂仍不時發生。而關西,也就是函谷關以西,尚有巴蜀公孫述、天水隗囂、河西竇融等諸雄并立于世,個個控弦數十萬,兵精糧足,桀驁不馴,各據山川為固!”
溫序嘆道:“內亂未息,西方強敵林立,還有外虜環伺!身陷如此困境,陛下尚能抽調軍中精銳北擊匈奴,護我漢民,何其難也!”
郭伋道:“外事之難,猶勝于內!如今北有匈奴,西有羌戎,南有百越之蠻,東北有鮮卑、烏桓,諸夷皆天性兇殘,不通禮儀,崇武好殺,以勇者為強,故只有武力方能服之!而眼下,即便對西州公孫述、隗囂、竇融諸雄,以我大漢洛陽闕廷現有國力,亦恐難以平之!更何況其與羌戎、盧芳、匈奴又緊密勾連,牽一發而動全身,以至洛陽闕廷時下反顯孤立一隅,介于強敵之間!只盼上蒼庇佑,多多賜我大漢能征慣戰的神武之將,內平四海,外攘諸夷!”
溫序道:“聽聞竇融、隗囂亦有東向歸附洛陽闕廷之意,眼下已通使者往來?”
郭伋道:“不錯!假如二人能夠歸附闕廷,大漢當前之危局,應有緩解之望!只是,唉!”
說著,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繼續道:“還是先說當前這盧芳吧!更始之亂后,西北三水地區豪強隨昱、賈覽、閔堪、尹由等人圖謀自立。他們還當真以為盧芳是高祖子孫,就擁其為王,并與匈奴、羌戎結交和親,以至引狼入室!匈奴單于當即言道:‘匈奴本與漢約為兄弟。后來匈奴衰弱了,呼韓邪單于歸順于漢,漢為其發兵加以保護,單于世世稱臣。現在漢祚也中絕了,劉氏來歸我,我也當立他,讓他尊事我!’于是就立盧芳為漢帝,設朝廷,任官吏,與洛陽闕廷分庭抗禮!”
“東方既平,陛下就詔令我率軍屯田晉陽和廣武,以防匈奴來犯。出乎預料的是,匈奴未來,盧芳倒是先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一直在榻上臥著的杜茂此刻竟然強撐著坐了起來,插言道。
郭伋和溫序二人連忙招呼他繼續躺下休養,他擺了擺手,道:“盧芳派麾下大將賈覽和閔堪進攻高柳,闕廷令代郡太守劉興率軍迎戰,不幸全軍覆沒。高柳淪陷后,被盧芳定為帝都!隨后,陛下又分遣大司馬吳漢率五萬漢軍精銳,意圖奪回高柳,一舉平定盧芳之叛!不料,匈奴鐵騎突然出現,吳漢軍竟然抵擋不住,全線潰敗!”
郭伋道:“胡虜素以殺戮為業,如同漢家耕作一樣。我們的土地上都是莊稼,而他們的曠野中,自古以來就只能見到白骨和黃沙!匈奴鐵騎刀疾馬快,騎**準,往來飄忽!過去大漢的邊境沿線諸郡,皆備有習于馬上刺殺、騎射的精銳突騎,專用于防御外虜來犯。可惜,太平盛世日子太久了,戰備松弛,邊防不修,多數已不復存。吳漢之軍雖勇,但多為步戰,在關東可以所向披靡,如今重新遇上縱橫馳騁的剽悍胡騎,卻又已明顯不適!”
杜茂道:“不錯!我本欲與郭太守合力圍殲賈覽,卻意外遭遇匈奴鐵騎,四萬精銳漢軍一夜之間就零落殆盡。若非郭太守及時趕到相救,只怕杜茂此刻亦已成塞外黃沙了!”
他情緒激動,連續激咳了幾聲,方才接過溫序遞過來的熱水,喝了一大口,又轉向郭伋,問道:“適才談及河西竇融和天水隗囂有歸漢之意,郭太守搖首嘆息,欲言又止,卻是何意?此二人究竟為何人?”
郭伋道:“這竇融字周公,其七世祖乃是前漢孝文皇后之弟竇廣國。竇融孔武有力,在王莽時期任波水將軍,后歸附更始帝任鉅鹿太守。竇家早年累世祖居河西,熟悉當地土俗,深知其境內酒泉、金城、張掖、敦煌、武威等五郡殷富晏然,帶河為固,而且張掖屬國精兵萬騎,一旦東方有變,便可立即杜絕河津,足以自守!所以,竇融遂請求更始帝改任其為張掖屬國都尉,攜帶家屬到了河西,撫結雄杰,懷輯羌虜,甚得其歡心,很快整個河西都翕然歸附于他。不久,其好友、酒泉太守梁統等號召其他諸郡太守以及州郡內的英雄豪杰,共推竇融為河西五郡大將軍!河西民俗質樸,竇融理政寬和,同時修兵馬、習戰射、設立烽燧警備。每次羌胡來犯,竇融都親率諸郡之兵相互馳援,屢屢退敵,從而附近安定、北地、上郡等地躲避兇難饑荒的流民,歸之不絕,其中還不乏羌胡部族!”
溫序不無憂慮的道:“如此看來,河西兵馬精強,倉庫有蓄,民庶殷富,外則折挫羌胡,內則百姓蒙福,威德流聞。那竇融亦是叱咤西州風云的英雄豪杰,焉能甘心俯首東向陛下?”
郭伋道:“正是,我亦有同感,故此適才談及他時,才搖頭的啊!”
杜茂道:“河西完富,地接蜀、隴,陛下確有招撫竇融,以逼迫和牽制公孫述和隗囂之意!而竇融則小心精詳,通使京師洛陽,倒是表態愿意東向歸附!”
溫序道:“那隗囂和公孫述態度若何?”
郭伋道:“公孫述早年在蜀中為吏,治理有方,頗有聲望,趁著王莽亂漢、更始政亂之際,占據益州,自恃巴蜀富饒,兵力精強,地險眾附,久有自立之志!更始敗后,四海波蕩,宇內瓦解,遂乘機在成都稱帝,國號大成!他一直在極力拉攏隗囂,封官贈金,望其歸附,合兵并勢,共抗大漢!”
溫序道:“那隗囂作何打算?”
郭伋道:“隗囂文武雙全,素有聲望。早年也是在天水郡為吏,后與其弟隗茂聚眾討伐王莽,接著歸附更始,不諧后,繼而復回天水。更始敗后,關中耆老士大夫皆來投奔,其中包括鄭興、班彪、馬援、杜林、申屠剛等當世懷能抱奇之俊彥,由此名震西州,聲傳關東!陛下聞其風聲,待以殊禮,慰藉良厚。起初,這隗囂倒也作勢迎合,后來陛下洞悉他本意實是欲持兩端,不愿天下統一,知其終不為用!隗囂亦清楚陛下識破了他的詐謀,于是公然倒向公孫述,兩家已有合并拒漢之勢!”
杜茂道:“如此說來,益州公孫述、天水隗囂已然合流。陛下欲定千乘之基,蜀、漢必然相攻,這竇融的選擇可就太重要了,實可謂舉足左右,便有輕重!如進,聯合其中任一方,即可決定天下不同歸屬;若退,亦能連橫合縱,三分鼎足!當下著實是處在王者迭興,千載一會之機啊!”
話音未落,有軍士入內稟報:“驃騎營將士們家鄉寄來御寒的冬衣已經送到軍中!”
郭伋和溫序聞罷凄然不語,眼中濕熱,而杜茂則早已悲淚濺滿衣襟,半晌方道:“驃騎軍奉詔前來戌邊時尚是春季,布衣單薄,由于闕廷府帑空虛,無有冬衣御寒,鐵甲冰冷,故將士們只能寫家書盼從家鄉寄來,如今總算到了,可將士們也用不著了,因為他們再也感受不到嚴寒之苦了,只是他們亦不能回鄉了!”
這時,舍外的天空中傳來了幾聲烏鴉叫聲。
杜茂仰天道:“數次出塞征討胡虜失利,多少漢軍將士戰死在野外,尸體未被埋葬就被烏鴉啄食了。烏鴉,在吃我們外鄉的將士之前,請為他們悲鳴幾聲吧!”,言罷,嚎啕大哭,背上箭瘡迸裂,血噴如柱,昏倒在榻上!
經過數度交戰,大漢帝國和匈奴汗國雙方基本都清楚了對方的實力。
匈奴氣勢大盛,對漢境的騷擾侵襲更加肆無忌憚,抄暴日增。各郡縣抵御不住,被攻陷的地區越來越廣。
大漢闕廷忍愧思難,急派人奔赴匈奴王庭,遞書致歉,賂遺金幣,以通舊好,贈送財帛的車乘絡繹不絕,往來使者相望于道!
匈奴單于欒提輿更加驕踞,自比冒頓,對漢使辭語悖慢,光武只能忍辱負重,待之如初!
即使如此,匈奴與盧芳依然經常侵犯北邊,無復寧歲!大漢不得不繼續抽派各地精兵強將,由大司馬吳漢、驃騎大將軍杜茂、揚武將軍馬成等久經沙場之將統領,進駐常山、涿郡、漁陽、上谷等北境諸郡,筑亭候、建戌樓、修烽火,加強防御,不再主動出擊,只圖自保!
同時,遣派鄧禹、岑彭、來歙、馮異、耿弇、馬武、劉隆、劉尚等能征慣戰之將屯兵關中,志在平定西州,統一海內!
光武詔令,擲地有聲,“王者有分土,無分民!”
太虛至尊
(又名《玄靈天帝》方辰)”江凡,我后悔了!“當許怡寧發現,自己寧死不嫁的窩囊未婚夫,娶了姐姐,將她培養成一代女帝時,她后悔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任性的讓姐姐替嫁!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此書又名《讓你氪命練武,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
青山
飛光飛光,勸爾一杯酒。吾不識青山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詭秘之主
蒸汽與機械的浪潮中,誰能觸及非凡?歷史和黑暗的迷霧里,又是誰在耳語?我從詭秘中醒來,睜眼看見這個世界:槍械,大炮,巨艦,飛空艇,差分機;魔藥,占卜,詛咒,倒吊人,封印物……光明依舊照耀,神秘從未遠離,這是一段“愚者”的傳說。
玄鑒仙族
陸江仙熬夜猝死,殘魂卻附在了一面滿是裂痕的青灰色銅鏡上,飄落到了浩瀚無垠的修仙世界。兇險難測的大黎山,眉尺河旁小小的村落,一個小家族拾到了這枚鏡子,于是傳仙道授仙法,開啟波瀾壯闊的新時代。(家族修仙,不圣母,種田,無系統,群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