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與陸夫人站在前廳啞口無言，一時間也想不到什么辦法來搪塞過去。鳳芷溪雙臂環在身前，說道：“還要狡辯什么？”

“皇上，聽臣狡辯……啊不，解釋啊——”

葉君衍甩開他搭上來的手，淡淡開口：“沒什么好說的了。再搜！”他擺了擺手，身后的十幾個隨從就沖了進去，散成三列，朝不同的方向去了。

陸大人把葉君衍等人請進大堂，又讓人沏了茶喝。

“大人，不是我要與你對著干，而是你那兒子親自來求我，我本來是憐憫他，想還他一個公道，可沒想到……是惡人先告狀啊！？”鳳芷溪端起茶杯，細細品了一口：哇塞，陸家的茶水可以啊！

“你可知道陸長年他干了些什么？”還沒等陸家的人開口，鳳芷溪就說起來了，“陸長年去那竹葉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竹葉園，你們知道吧？人家好好的歌伎被他重傷，陸大人你說說這到底是誰的錯？這也就罷了，前幾天陸長年在外逼良為娼？這……你們也知道了吧？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那王二家是單薄了些，他家中的女人死了，你們送去了些財物，你們以為這樣做就可以贖罪了？！哈哈哈……沒想到吧，王二因此也尋死了！是，你們是官家，那也不能草菅人命！”鳳芷溪說的話，讓那陸夫人嚇得哭了出來，泣不成聲。

“誰還不是娘的寶貝？就陸長年是了？！那王二的命就不是命了？人家王二的媳婦兒，陸長年他干了什么？！”自己找不到媳婦兒還眼紅了？陸長年這也是憑實力單身！

鳳芷溪說的自己都覺得氣，憑什么他陸長年就有人庇護？還說自己冤枉？這真是笑話！

陸大人沉思片刻，開口道：“娘娘說小兒親自求您？此話怎講？”

啊？這……這說了你也不信啊！

鳳芷溪一臉尷尬，又尷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旁邊的葉君衍，葉君衍挑眉看著她，臉上竟略有笑意。

“啊這……如果我說是陸長年的魂兒來找我……你們信嗎？”

大伙像是聽了一個笑話一樣，表情不再那么凝重。鳳芷溪看得出來，他們沒一個相信這番話。

“誒，對了，王二……王二可以作證！嘻嘻……你們等我片刻。啊，不對，這大白天的……他也上不來啊……”

“娘娘，人死不能復生。”一個身穿紫色外衣的女人站起來，看著鳳芷溪說道。

喲，又一個杠精來了。

鳳芷溪點點頭：“確實，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復生……那陸長年……也不用活過來了呢。你們也不必太傷心～陸長年這一命可是拉了兩人陪葬啊……”

那女人面不改色，說道：“原來娘娘是這樣理解的啊，那府中的幾個下人又怎么解釋呢？娘娘口口聲聲地說王二的命也是命，怎么不曾想那下人也是一條性命？”女人沒有說得很大聲，她平靜地說著，沒有表情，讓人覺得壓抑。

沒有語氣的質問更讓人慌張。

“你在說什么啊？你們府中的事兒我怎么知道？！”

“娘娘，你急了。”

“沒有！休要胡說！”

鳳芷溪握緊了拳，緊緊盯著她。急了？呵，我可從來沒急過呢……這女人，著實有趣。

“胡說？小李？上來，給咱皇后娘娘說清楚。”女人笑了笑，轉身朝門口喊進來了一個下人。

“柳姨娘？什么事兒？”小李木訥地問。

“你今早慌慌張張來說了什么？”

“柳姨娘，小人不知。”

女人皺了皺眉，轉頭看向鳳芷溪：“你耍了什么手段？”

“本宮能做什么？”

“夠了。朕不是來看你們唱和的。”見鳳芷溪一個勁兒地朝他使眼色，葉君衍便站起來打斷這場鬧劇。

葉君衍從袖子里拿出一張被燒到一半的紙，拍在桌子上，厲聲說道：“這一個，就足夠了！”

陸夫人看了，臉色蒼白，瞬間跪在地上向葉君衍求饒。

“朕的耐心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德生，回宮擬旨！”

“喳，皇上皇后回宮！”

鳳芷溪趾高氣揚地跟在葉君衍身后，臨走前還不忘看那柳姨娘一看，又朝她做了個鬼臉，才滿意的離開。

身后的陸府已經是雞犬不寧，街上看熱鬧的人幸災樂禍：“想不到陸家也有今天！”

馬車中——

“吶，皇上，我夠嚴肅吧？哈哈哈，我可是按你說的辦了——面無表情，說話要狠，嘿嘿，怎么樣？”

“話太多。”

“誒？你不多說點兒，你能講清楚嗎？你不說出來，那大伙知道陸長年犯了什么罪嗎？啊？我這可是把你沒說的連在一起說了才讓你覺得我說的多了！”

“行，行，皇后說的對。”行吧，你丑你說什么都對。

“誒，皇上，您不耐煩了是嗎？怎么能這樣呢……”

“閉嘴好嗎？”

“唔……”鳳芷溪閉上嘴，瞪著眼睛看著葉君衍，像極了一個怨婦。

回到宮中，鳳芷溪把陸家的那些破事兒一股腦地拋到身后，不想再思量這事兒。“誒誒？來個人。”

“娘娘有何吩咐？”

“沐浴更衣。”

“是。”

昨晚在那荒山野嶺的地方滾了一圈，身上還有那味兒呢，可得好好洗洗。

聽到殿外的動靜，鳳芷溪猜測應該是那個德生大太監帶著圣旨去陸府了。“活該。不過可惜了王二那老實人，唉，下輩子再享福吧……”

等到水有些涼意了鳳芷溪才從水里站起來，穿了件厚一點兒的素衣白裙出了金鳳殿。

秋風蕭瑟，落葉隨風。

路上鋪了些枯黃的落葉，有幾個小宮女正在打掃，見了皇后帶著人從金鳳殿出來，便福了福身，繼續打掃。

鳳芷溪并沒有想帶著身后那些人，但她們硬是說跟著，鳳芷溪也只能隨便她們了。

穿過一個長廊，盡頭便是御書房。秋日的陽光撒在屋頂上，那瓦片反射了陽光，也變得金光閃閃了。

“娘娘，皇上不在這兒呢。”路過的太監看到翩翩而來的鳳芷溪，好意地提醒了她。

“啊哈，不在這兒啊，那在哪兒？”昨晚給他那張陸府的字據的時候都還在這兒呢，還有什么地方是葉君衍可以呆的？

“昭明殿。”

得嘞，是寢殿。難不成是去休息了？

鳳芷溪轉身，朝后面的人說：“你們，你們誰知道昭明殿，帶個路？”

“娘娘，奴婢知曉。”

“好，你帶個路吧，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娘娘，奴婢竹枝。”

鳳芷溪笑盈盈地點點頭，跟著這個叫竹枝的宮女走了。一邊走，一邊看，鳳芷溪差不多記住了這條新路線。

鳳芷溪提著裙子正要去撞門，準備撞開了得了，但轉念一想，又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放下裙子又拍了怕，讓衣裙看起來服帖一點兒，整理好后，鳳芷溪正經地敲了敲門，小心翼翼地喊：“皇上？在嗎皇上？”

“在，進。”

“嘿嘿，我進來了。”

一進門，鳳芷溪就問他怎么處置的陸大人，葉君衍瞟了她一眼，說道：“流放。”

“啊？就是流放到邊境去？哇，皇上，這……這也行？”

“怎么不行？”

還以為只會貶個官，然后罰點錢財，沒想到竟是流放？這一流放了，那陸大人就沒有再回朝廷當官的可能了……就算是下一輩，也難說。那……那個敏兒也被牽連了吧？流放者為罪臣，那她就會被貼上罪臣之女的標簽……那她的未來就算是能看得到了。可憐了敏兒，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那個叫敏兒的女孩兒呢？”

“你說陸裳敏？她倒是生得乖巧，不像她姐姐陸裳婉那樣會算計人。”

陸裳婉？

莫非就是陸夫人口中的裳婉？

看來“鳳芷溪”這個皇后本人也不簡單吶。

“所以陸裳敏怎么樣了？”

葉君衍笑了笑：“還能怎樣？跟著她娘，去了西城。”

“不是吧？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忽然間，葉君衍瞇起眼睛看了看鳳芷溪，冷冷開口：“這個時候你說敏兒還只是個孩子，皇后對賢妃的孩子下手時可有想過這個問題？！”

鳳芷溪又愣住了：什么……什么賢妃？什么孩子？

“誒，皇上，您有氣怎么不趁著你的皇后活著的時候全撒完？您也知道了，我根本就不是鳳芷溪她本人。我想……”鳳芷溪無奈地扯起嘴角笑了笑，緩緩說道，“她已經告訴你了吧。”

“你們到底是幾個人？難道善與惡的思想是一致的？”

“……不，我只是她修煉時出現問題后的衍生品……”鳳芷溪垂下眼眸，有些落寞，“但我不知道為什么，自從這次出關后她控制不了我了，但也僅限于晝。哈……如果是她的話，聽到您這樣說，肯定會立即反駁回去的吧……畢竟，皇上您在夜時也見過她，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