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凝固，季秋月收起臉上溫柔的神情不動聲色地考察瑾言。
瑾言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定定的看著遠處的銀杏樹，她心神全在銀杏葉上，微風拂過她的臉頰，吹亂她鬢角的碎發，她淺笑。
季秋月率先開口：“聽聞小娘子喜歡書畫？某雖腿腳不便不能習武，對書畫下棋倒是略有研究，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與娘子切磋一二？”
瑾言輕輕點頭，算是答應了。
兩人就著桌子下起了圍棋，季秋月擅守，瑾言擅攻，一來二去，兩人緊咬著彼此。
氣氛劍拔弩張，甚至影響到了練武場上的幾人，他們余光偷偷觀察著。
直到桌上的棋盤斷裂，季秋月對剛出恭回來的小廝使了一個眼色，小廝會意大叫一聲：“哎呦，肚子疼……”打哪來便回哪去。
這拙劣的演技……
季秋風向瑾言求助，推他去練武場。
瑾言撇嘴，推人就走，果然吃別人嘴短，拿別人手軟，住別人家什么都短。
盡管如此，哪怕額頭冒出了些許細汗推行的速度也在不曾變慢，待將人推入練武場便立馬松手。
季秋月偷笑：“倒是辛苦小娘子了。”
瑾言沉默，倒是一旁季秋慕忍不住吐槽：“四哥，讓人家小娘子推那么遠，你也太不知憐香惜玉了。”
季秋月挑眉：“哦？心疼了？那六弟弟要不要去憐香惜玉一下？”
季秋慕訕訕一笑：“不用，不用。”將四哥推到幾人面前。
季秋清對著兩人點頭：“來了，阿月感覺如何？”
季秋月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甚好。”
季秋慕笑笑：“大哥，你都不知道，四哥真的太壞了。”
“哦？”
三人交談期間，原本還散在各處的兄妹四人，不約而同的湊過來，爭先恐后地叫著季秋月：
“四哥～”“四弟～”“四弟～”“四哥哥～”
悄無聲息地離開此地，方才那一幕她記了一輩子。
兄弟幾人在互相拉家常，季秋慕突然來了一句：“咦，那小娘子呢？”
阿七來回張望：“對喲，阿言呢？”
季秋明拍拍大腿：“那小娘子，剛不是還跟在六弟和四哥身后嗎，才一會兒功夫，人怎么就消失了？”
季秋風有些心疼地摸摸自己的指甲：“那小娘子早跑了。”
季秋明抓抓腦袋：“啊？”
季秋風抓了抓自己的下巴：“說起來還要怪老四。”幾人齊齊看向季秋月。
季秋月沉默，季秋風用袖子掩住薄唇：“四弟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季秋明撓撓頭：“四哥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季秋夏碰碰季秋慕胳膊：“誒～你聽懂他們在說什么了嗎？”
季秋慕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沒聽懂。”
阿七有些驚訝的看向季秋月：“四哥哥……剛你是故意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季秋月反問：“那阿七覺得，四哥哥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阿七被季秋月堵得說不出話，有些喪氣的低頭。
季秋明看看哥哥又看看阿七，突然暴躁雙手瘋狂地撓著頭：“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季秋清按住季秋明，把他丟到季秋風身旁，季秋風拍拍他的臉：“沒事三兒，哥哥一會偷偷告訴你。”
季秋夏和季秋慕異口同聲道：“大哥，你也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季秋清拍拍兩人的肩膀：“你們兩還有三兒，有空多看看書吧，別回頭被人騙了自個兒還在那樂呵著。”
被大哥教訓的季秋明，季秋夏，季秋慕三人不約而同地低頭。
季秋清看向季秋風：“還有你，你也有錯，無緣無故煽什么風。”
季秋風收起嬌媚：“知道了，知道了。”
“還有你，我聽阿娘說，前段日子你總是偷跑出去還不帶護衛。外面那么亂，萬一有個好歹，你讓我們怎么辦？”他指指阿七。
阿七低頭：“大哥，阿七知道錯了。”
“那你還不快去找找那小娘子？”
“啊？好馬上，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哥六哥安康，阿七小走一步。”提起裙子就往外跑，沒多久便消失在練武場。
待阿七遠去，季秋清看向季秋月：“阿月，說出你的目的。”
“我沒有目的。”
“忘了阿娘對我們的教導了嗎？”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大哥。”
季秋清揮手，兄弟五人齊齊盤腿坐在地上，看著季秋月。
“那小娘子身上藏了一個很大的秘密。”
季秋明忍不住開口：“什么秘密？”
季秋清拍拍季秋明腦袋：“聽阿月說。”
季秋明低頭：“四哥，對不起。”
“阿月，繼續。”
“阿爹調查過小娘子，關于她的一切什么都查不到，她的背景一片空白，就像是……”
“被人刻意隱藏起來？”
季秋風搖頭：“不，就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問過暗衛，那小娘子是突然出現在神樹那的，沒有任何預兆。”
季秋慕睜大雙眼：“神樹的秘密只有我們家族的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季秋月搖頭：“我不知道，我讓春兒偷偷觀察過小娘子。
根據春兒的匯報，她每天除了陪著阿七出去祈禱，其余時間就呆在偏院，不是睡覺就是發呆，偶爾逗弄一下院里的小貓。
且不論小娘子的相貌，只要她愿意，康城大把富貴人家愿意供養著，更別論小娘子學識淵博。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畫技更是精彩絕倫，她的記憶非凡卻從未說話一句話，棋藝比我只好不壞。
不僅如此，那四輪車就連阿爹第一次見時都驚訝不已，但小娘子卻毫無反應，仿佛只是平常玩意兒。
這絕非平常人家娘子所為，她好像沒有自己的生活，也不去找所謂的“家鄉”。除了阿七對外界事物不存在任何關心。”
季秋明睜大雙眼：“她莫不是……想傷害阿七？”
季秋清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腦門，季秋明委屈低頭，默默爬到季秋風身邊，抱住二哥哥大腿。
“你想如何？莫不是想趕走小娘子？”
季秋月搖搖頭。
“阿月，應該只是想弄清那小娘子藏著的秘密吧？”
“只是這樣？”
“阿月從小就特別護著小辭兒，如果那小娘子真想傷害小辭兒，大哥覺得她能活到現在嗎？
也不看看阿月還有你們這群護犢的哥哥在小辭兒身邊一共安排了多少暗衛。”
“小風，你派到阿七身邊的暗衛你可不比我少多少。你們兩每次都派同樣的人數去守著阿七。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才是雙胞胎，如此心意相通。”
季秋風斜睨著季秋月：“看吧阿月，大家都覺得其實我們才是雙胞胎。”
季秋月冷笑：“誰要跟你雙胞胎。”
季秋風突然板正起來：“你有什么打算？”
季秋月搖頭：“暫時沒有打算……”
季秋風手指輕輕的揉著太陽穴：“沒有打算……？所以……你剛才那么對人小娘子，真的只是臨時起意？”
金黃色的銀杏葉掉進季秋月的懷里，他拿起銀杏葉放在眼前：“嗯……只是臨時起意。”
“阿月，你從不會做超出計劃外的事情的。”
“哦？是嗎？”
“阿月，你會后悔的。”
季秋清點頭：“我贊同小風說的。”
季秋慕舉手：“我也贊同！四哥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季秋夏箍住季秋慕的脖子：“說四哥不懂憐香惜玉，難道你懂？”
“廢話，我當然懂了。”
“那你說說什么是憐香惜玉？”
“我從未后悔過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