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讀過托爾斯泰的《克萊采奏鳴曲》的人想必都知道,在作品中,小說主人公極力痛斥歐洲那些所謂文明人的生活情景。縱觀他們的日常飲食和婦女服裝等方面,都是帶有刺激性的,還有大膽的色彩,其目的就是處心積慮地挑逗情欲,但是另一方面又吹毛求疵地講究禮儀規矩,實在是虛偽得很。現在那本書不在我書柜里,所以我記不清楚,但是大概意思就是那樣的,當初我讀《克萊采奏鳴曲》時,就曾感嘆托爾斯泰不愧是俄國人。
實際上,那些紳士在晚宴席上穿著中規中矩的禮服,面對著女人們那性感的服裝,不能使勁喘粗氣,不能打飽嗝,就連喝湯也不能發出聲響。連吃飯也受到禮儀的束縛,這是多么難受哇!即使山珍海味擺在面前,也會沒有胃口。如果比較起來,中國人的宴會就顯得舒服多了,大多數都是以“吃吃喝喝”為目的,不管如何吵吵嚷嚷也不會感到厭煩,且無論地面上弄得有多么的臟,桌子上有多么的亂,也都無所謂。在炎熱的夏天,如果到南方去,那里的主人受不了高溫,就會首先脫去上衣,然后赤膊上陣,在這一點上,日本和中國沒什么太大的差別。
如今談到飯店里的餐廳,有人就認為那種家庭式的、熱鬧的氣氛,比舊式旅館的個人主義應該好得多。但是,那里看起來更像是紳士和淑女用來顯擺服飾、滿足自己的虛榮心的地方,似乎把吃飯放在次要的位置。而那種穿著浴衣,斜靠在椅子上,伸展著雙腿的用餐方式,才是讓五臟六腑最舒適的。
總而言之,西方人講究的“文明的程度”,講究“干凈”和“整齊”,難道不像美國人的牙齒一樣嗎?談到這里,我看見那潔白整齊的牙齒,禁不住想起了西方衛生間里的瓷磚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