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人名叫趙筍,是老局茶莊的少奶奶。”薛靈接過話道:“老局茶莊掌柜的老母昨日暴斃家中,我去現(xiàn)場檢驗尸首發(fā)現(xiàn)了中毒的癥狀。死者的起居飲食都由媳婦趙筍打點,作為第一嫌疑人只能將她暫時收押。卷宗我正在整理,還未來得及審訊。”
“最近倒是不太平。”劉明捻著胡須道:“肖捕頭,洛捕快,你們兩個跟我道地牢里審她一番。”
女牢在男牢的西側(cè),洛依經(jīng)過刁庫當?shù)睦畏壳奥犓诶锩鏇_自己叫著:“捕快姑奶奶!我……我還要被關(guān)到什么時候啊?”
“這是哪個?”劉明瞇著眼看著他,一旁的霍錢趕緊翻名冊還沒等開口,就被洛依搶先一步。
“他叫刁庫當。”洛依強迫自己在念這個名字的時候可以不笑場,但明顯感覺到劉明面部的肌肉也抽搐了一下:“就是那個雜耍藝人,他的猴子昨天連傷兩人——”洛依指了指正在角落里一臉無辜的猴子。
“這樣……牲畜傷人,必不該留啊。”劉明沉思了一會兒:“已賠償傷者了么?”
“賠了賠了,小人一共陪了他們二兩三錢銀子呢。大人,小人知錯了,一定好好管教賴寶——求大人從輕發(fā)落啊!”刁庫當護著猴子,看那樣子是生怕猴子被搶去宰掉,眼淚都快急出來了。
“洛捕快,看在他認罪態(tài)度良好,將他放了吧。但那傷人猴子不可再帶入醍醐鎮(zhèn)。另外,這段時間命案集中,騎牛村的事又棘手,實在是焦頭爛額。那幾個斗毆滋事的,教訓(xùn)一頓掌幾下嘴也都放了吧。”劉明踱著步走進牢房最里側(cè)的審訊室。
趙筍二十幾歲年紀,面容姣好,神色凄迷。被帶到劉明的面前時卻是一言不發(fā),垂著頭眼神飄忽不定。時間已經(jīng)過了晌午,繼續(xù)僵持下去也沒什么進展。劉明有些煩躁,于是考慮要用刑。二十大板不輕不重得打下去,趙筍已然閉口不言。洛依有些看不下去,于是勸說劉明允許自己跟肖云邊去一趟案發(fā)現(xiàn)場。
兢兢業(yè)業(yè)的劉明也沒有胃口用膳,他答應(yīng)了洛依的請求,吩咐先把趙筍送回牢房。自己一個人坐在審訊室里一邊喝茶一邊仔細看著主簿剛剛呈上來的卷宗,看著看著眼皮有些打架。
洛依對他向來敬重。見他疲敝心有不忍,于是勸道:“大人,你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劉明點點頭,站起身來覺得腰部有些僵:“你們?nèi)ネ饷娉燥埌桑院煤笤偃ダ暇植枨f走一遭。我卻是累了,在這兒稍微休息一下。”
洛依跟著肖云邊先后走出審訊室,看到值班的小差役過來:“肖捕頭,有個女子在門口等你。”
正說著話,那女子竟自己走進來了。
洛依覺得臉上陣陣發(fā)燙,她可以說服自己忘記與昨晚的囧事,卻還沒達到可以直面秋醉眉的豁然。
“洛依妹妹也在啊?”秋醉眉笑著道:“看來我準備的午飯不怎么夠呢?”她提著精美的食盒,放在值班室的桌子上。
“不用!我去外面吃面——”洛依頭也不回得往外走:“肖大哥,吃完了我們在衙門口集合,去老局茶莊。”
肖云邊只點了點頭,就隨著秋醉眉走進值班室里。
洛依漫無目的得晃蕩在大街上,其實一點胃口也無。她想去找薛靈問問這個案子的細節(jié),又不好意思總?cè)ヂ闊┤思摇?
忽然想起來趙筍的案卷還在審訊室里,她急忙又返回地牢。路過值班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是緊關(guān)著的,值班的差役正在椅子上睡得天昏地暗。洛依不愿去想此刻門里面的肖云邊跟自個兒的未婚妻該有多么卿卿我我,經(jīng)過牢房走到最里間的審訊室。她本想推門進去,卻發(fā)現(xiàn)審訊室的門被鎖上了!
“劉大人!”洛依喊了一聲:“我忘了拿卷宗了,開下門吧。”
里面鴉雀無聲。
“劉大人!”洛依敲了幾下門,自言自語道:“不會睡的那么熟吧?”
依舊無人答應(yīng)。
這間審訊室建在地牢最里面,外面轉(zhuǎn)個角是女牢的過道。再外面往東走是差役值班室,白天通常有一人值班,夜里會有兩人。最外面是男牢,分六間牢房。
審訊室面積不大,鐵門鐵索,只有靠近走廊有一扇小窗。
“怎么了丫頭?”聽聞聲音,肖云邊從值班室里走出來。
“劉大人把門鎖上了,怎么都敲不開!”洛依望著一丈多高的氣窗,足尖輕點縱身一躍攀住了窗沿:“劉大人,您——”
透過窗子,洛依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身灰色官服的劉明斜躺在椅子上,竟是毫無生氣得聳拉著腦袋。臉上胸前滿是鮮血!
“肖大哥!出事了——”
看著洛依慘白的臉色,肖云邊也意識到事情不妙:“劉大人!”他踹著鐵門,卻是紋絲不動。
“云邊!出了什么事?”秋醉眉從后面進來,看樣子是剛剛?cè)ネ饷娼馐只貋怼?
“不行,門是從里面被閂上了。”洛依拔出劍交給肖云邊:“從門縫插進去試試,快點把栓子挪開。”
咯吱咯吱的金屬摩擦聲仿佛割在洛依的心弦上,她再次跳上窗口看向劉明。雖然無法確認他生死,但他至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生命跡象。那樣洶涌的流血量令洛依心涼了半截,怕是兇多吉少了。
鐵門被打開的瞬間,肖云邊箭一樣沖了進去。打盹的差役也跑進來,一看眼前的慘狀嚇得屁滾尿流。
“快去叫大夫過來!”肖云邊探了探劉明的鼻息,又把了下脈搏,神色黯然下來:“算了……去叫薛仵作吧。”他沖洛依無奈得搖了搖頭。
洛依走到劉明身邊,脖子上的傷口清晰可見。似乎被什么利器一下割斷了喉管,地上身上桌案上都是噴濺的血跡。
薛靈很快就趕來了,半柱香的時間檢驗,結(jié)論與除此判斷并無差異。劉明是在毫無掙扎的情況下被利器割喉,從傷口的狀態(tài)看,該是匕首類的兇器。鮮血噴濺量大,兇手的身上應(yīng)該有沾到血跡。
現(xiàn)場并無兇器,否則洛依會首先懷疑劉明該是自殺。因為這完完全全就是一場密室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