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門被殲滅,向書亦被拔除,武林又從動蕩趨于平靜。
向書亦死后身首異處,頭被割下來掛在無量門門口。和向一行死后的下場一樣。
但是很快就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向書亦的尸體不翼而飛,她的頭顱也在第三天被人偷走。究竟是誰做的這種事,不得而知。
景長夜和沈漫漫回了景明城,沈漫漫身上的傷一時半刻都好不了。景長夜悉心照料,一如當年。
很多事沈漫漫都是不知道的,可是人生總是如此,每個人都是用自己的視角去看世界,自然不知他人所經(jīng)歷的一切。
對于向書亦的種種,謝紅顏和謝碧琢的種種,她均是不得而知。而她的那些疑惑,此生也無人可解了。
景長夜替她包扎傷口,看著她肩膀上的傷口,眼里難掩心疼,“你怎么會猜到我去渝城?”
“武林大會的消息肯定會傳來,畢竟事情鬧得那么大。”沈漫漫微微側(cè)過頭。
景長夜把紗布纏好,替她攏了攏衣裳。“我忍不住擔(dān)心。”
“辛苦你了。”沈漫漫握住他的指尖,回頭對他笑了笑。
沈漫漫換好了衣服,兩個人一起走到未眠居的院子里。
這個季節(jié)未眠居里的景色最好。
沈漫漫坐在了景長夜常坐的藤椅上。現(xiàn)如今的安穩(wěn),和前幾日相比天差地別。沈漫漫轉(zhuǎn)首看著身側(cè)的景長夜,心里覺得安穩(wěn)度日也沒什么不好。
她也不做“女俠長夜”了,就在景宅之內(nèi)做他的“景夫人”,也蠻好的。
景長夜見她盯著自己的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覺得你長得……很好看。”
景長夜往她身邊湊了湊。
沈漫漫皺起眉尖,嗔道:“干嘛?”
“仔細給夫人端詳端詳,離得近些你看得清楚。”景長夜難得臉皮厚一次。
沈漫漫被他這話逗的莞爾一笑。
——
江湖里的風(fēng)云總是一變再變。
每隔幾年都會有幾個傳奇人物,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對于曾經(jīng)那些在江湖中顯赫的名字,最后也只是歸于后人說起。
無量門殲滅后,向書亦死了,江湖中的那位“女俠長夜”也消失了。
不過并沒有人多少人在意,江湖總是如此。
景明城是個極其安穩(wěn)的地方,沈漫漫在此生活了諸多年。她也時常和景長夜出門走動,能聽得二三江湖事。不過那些對她而言都沒有什么意義了。
景長清和尚佑桐如今已經(jīng)是成婚第三年了,兩個人夫妻恩愛,三年抱倆,兒女雙全,真真是羨煞旁人。
沈漫漫和景家的親戚關(guān)系還不錯,相處起來很融洽。當然也都應(yīng)該歸功于景長夜的功勞。因為無論旁人如何,景長夜總是向著她的。
景長清的母親,也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二嬸。算是景長夜的半個娘親了,也時常對著沈漫漫旁敲側(cè)擊,暗示兩個人要個孩子。
這事也不是沒有努力過,但是兩個人成婚這些年,一直也沒有孩子。
沈漫漫和景長夜說過這件事。
景長夜對此并不在意,昔年有算命先生給他算過命。他這輩子無父母、無姻緣、無子女。他一直也相信如此,這一生唯一的變數(shù)大概就是沈漫漫,能讓他得一份姻緣,他已經(jīng)知足了。
景長夜的身體有所緩和,沈漫漫那兩年游走江湖所知的那些藥材確有奇效。相信未來幾十年,景長夜還能多陪她一陣子。
沈漫漫和景長夜又一起去了明汀山。
明汀山的風(fēng)水很好,她也很喜歡這兒。
沈漫漫在謝紅顏的墓前行了跪拜禮,將帶來的紙錢燒了,又絮絮叨叨說上很多話。
謝紅顏的墓已經(jīng)重新立了碑,景長夜親自辦的。
碑上刻著“恩師謝氏紅顏之墓”。
謝紅顏的墓旁還有一個無名墳。
那是沈漫漫葬的劍冢,里面沒有人,只有向書亦的三把劍。向書亦的尸體下落不明,不過那三把劍被沈漫漫拿回來了。
好歹此生也有一場緣分,葬了劍,就算是葬了向書亦吧。
沈漫漫從地上站起來,撣了撣衣擺上的塵土。她對著景長夜道:“咱們回去吧。”
景長夜頷首:“嗯。”
兩個人慢吞吞沿著山間小路走下去,步伐著實緩慢,為的是多看看這小路沿途風(fēng)景。
景長夜牽著她的手。
沈漫漫問他:“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呢?”
她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他們好像都未曾說過喜歡,但是能感受得到。
景長夜的腳步頓了一下,耳尖紅了。他還從未對女子說過愛意,一時緊張,手心里都冒汗了。腦袋這會兒也不靈光,說起話來也不利索:“說來,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我與你相識時,只覺得你很特別。你如果要問我何時愛慕你,我也答不出個具體。我只覺得,你樣樣都好,比我自由得多。”他一五一十說了。
他抿了抿唇,看向沈漫漫,問她:“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都是老夫老妻了,而今談起情愛來,兩個倒是都有些不好意思。
沈漫漫面頰飛紅,話頭雖是她挑起來的,可是心里不好意思。不過她也答了:“除了師父,也只有你待我最好。”
感情這回事,無法細細描述。
他們兩個人都不知道前些年,彼此都在因為對方而自卑。
一個覺得她向往江湖,人生自由,萬不該囚于宅院做一只籠中鳥。
一個覺得他出身世家,人生坦途,萬不該娶一個江湖女子為妻。
著實不般配。
好在這已經(jīng)成為過去了。
“我在這江湖游歷見過諸多風(fēng)景。”沈漫漫說。
景長夜“嗯”了一聲。
“都不如你。”
景長夜腳步頓住。
沈漫漫瞧見他整個耳朵都燒紅了。其實她也不太擅長說這些情話,不過平日里看景長清和尚佑桐兩個人甜甜蜜蜜,偶爾說上一兩句也蠻好的嘛。
景長夜笑起來,把手牽的更緊了。
沈漫漫也忍不住笑了。
江湖動蕩如何,世事紛擾又如何,而今安穩(wěn),已是此生可遇不可求,實屬僥幸。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