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江江畔,大楚軍營。
咣!
本就半死不活的魯遂,又被刑瑤當垃圾一般隨手一扔,登時摔了個半身不遂,差點魂飛天外。
“魯遂。”
刑瑤語氣冰冷,狹長雙眸流露出點點危險氣息,“你這些天的表現,倒是讓本帥有些失望了……”
“……!”魯遂渾身戰栗不止,連滾帶爬地沖到刑瑤腳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統……統帥請放心,在……在下還……還有后手……”
“哦?說來聽聽。”
“江陵縣內,有一條直通城外的密道,”魯遂說的低聲下氣,“這條密道,位于江陵縣最大的雜貨棧,也就是侯家貨棧內,平日里侯家就通過這條密道從城外低價進貨,這樣不僅能免去城門處高額的稅錢,還可以用來隱匿貨物,減少城中每月按貨存量對商戶收取的囤倉稅。”
“你的意思是說……”
“沒錯,下官已經買通了侯家貨棧的主管黎岸,統帥可以派遣一支精銳,自這條密道中悄悄潛入城內,到時候里應外合,江陵縣唾手可得。”
“很好。”刑瑤冷笑不止,“來人,把魯遂帶下去,好生招待!”
……
江陵縣內,某間客棧內。
“二叔。”
“沈冰茹,關于家主令之事可有什么收獲?”
“……有一點。”沈冰茹猶豫再三,“家主令,就藏在沈明辰隨身帶著的那柄劍的劍鞘中。”
“這樣么……那確實有點不好下手……”
咕咕咕!
窗外忽地傳來一陣鳥鳴,隨即進來了一只傳信鳥。
“……什么?”中年人看罷傳信,眉頭鎖緊,“暗堂,到了……”
“暗堂之人,向來來去無蹤,此次前來……做甚?”
“大哥怕是已經知道這事了……”中年人皺眉不止,“暗堂這一支還沒有為我所掌握,不知道他們會干出什么事。”
……
夜幕,悄然降臨。
江陵縣,侯家貨棧。
侯家家主侯顯朝,此時正在核算貨棧這一個月的收支情況,細細算下來,靠著這條秘密貨道,每月能省下幾十萬稅錢,年復一年利滾利下來,侯家早已是家財萬貫,一家之富甚至堪比皇室皇子統御一州的家底。
“王自成,貨棧情況如何?”
王自成是侯顯朝手下最得力的仆人,善于各種盤算,尤其精于賬目計算,十數年間無一差錯。
“回老爺,貨棧那邊目前是黎岸管家掌管,到現在為止,還沒什么問題。”
“那就好。對了,最近江州戰事吃緊,想必軍中物資必然匱乏……給黎岸傳話,貨棧的所有東西,把價格都給我提高三成!”
“遵令。”
王自成躬身退出,待走到一個有些破敗的墻角,左右環顧一番確認無人,自袖中取出一方疊好的紙片,輕輕塞進墻縫中,末了順手撒了把灰,用來遮掩這一切。
不多時,便有一身著軍方制服之人前來,自墻縫中取走紙片,又取出一張帶有官印的文案,放回原處。
……
江陵縣,縣衙后廳。
“沈指揮使,你做的非常好,效果也很顯著。”
溫玉婉手中把玩著紙片,赫然就是先前王自成拿出來的那一個,“全江州最大的貨棧,每月收入不下數百萬錢,所交稅錢卻不過寥寥幾萬,果然是有秘密途徑運送和藏匿貨物,以此來逃避稅錢。”
“商人皆逐利之人,既然有辦法能省去數十萬稅錢,何樂而不為?”沈明辰輕笑,“早在抵達江陵縣之時,我便派人與各大商鋪溝通,買通了不少商戶家中的仆役,從他們那里得知,各個商戶都有自己逃避稅錢的一套方法,其中尤以侯氏為最。”
“那好,本將軍這就派人前去查抄,想必收獲不小。”
……
侯家貨棧內。
“住手,你們干什么?”
主管黎岸正在店中閑坐,忽地就來了一群官兵,二話不說就直接沖進店中大肆搶掠,在場的幾個仆役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放倒,只剩黎岸一人手無寸鐵,只能干著急。
“奉漢軍最高統帥溫將軍之令,前來查抄侯家貨棧囤貨!”
“……你們!”黎岸又氣又急,只能趕緊向侯顯朝傳信,讓他趕緊過來。
沒過一會兒,統領一眾軍卒的沈明辰和溫玉婉等人,就看到侯氏貨棧主人侯顯朝,在一群仆人的簇擁下,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你們干什么!我等皆是良民,為何如此!”侯顯朝一副呼天搶地的焦急模樣,又氣又急捶胸頓足,叫喊不休。
“本將軍接到消息,說你侯氏貨棧藏匿貨物,瞞報貨量,逃避稅錢,可為真?”
“絕無此意!”侯顯朝說的義正辭嚴,湊到溫玉婉馬前,低聲下氣假意諂媚道:“官爺,給您的十萬禮錢已經準備好了,馬上我就安排人給送到府上……這個月,照舊,照舊……”
“放肆!!”
溫玉婉一聲厲喝,震的侯顯朝腦子嗡嗡響,揮手掣出長劍,直接架到侯顯朝脖子上,冷聲道:“你當本將軍是什么?那些飯囊酒桶之流的廢物吏使?竟敢如此無視國法,該當何罪!”
長劍嗡鳴,冰冷的觸感讓侯顯朝腦子空白一片。
“撲嗵”
侯顯朝直直跪了下去,冷汗刷刷直流,滿臉的肥肉都在一個勁地發抖。
“沈指揮使,傳本將軍的命令,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侯氏藏匿貨物的地方給我找出來,侯氏府內一干人等,也給我一并拿下,膽敢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遵令。”
……
夜晚,江陵縣衙。
“稟告將軍,本次查抄侯氏,果真發現有密道直通城外,密道內藏有大量貨物與銀錢,據折算貨物價值三千七百余萬錢,另有銀票、債券上萬張,錢成百上千萬貫以及各種珍奇古玩、名貴器物。粗粗一算,侯府內外共值銀三至四億兩……”
“明白了。”溫玉婉呆怔半晌,接過抄家清單一看,長長的一串看的人眼花繚亂,有些貴重之物甚至連皇室中都極為罕見,在侯氏內竟是司空見慣,整個侯府竟奢華到以金粉裝飾,常用的腳桶溺盆竟都以黃金打造,碗筷都用純銀制作,尋常百姓家一年到頭都不一定買的起一次的頂級香料,在侯府內竟然用來泡澡,每一次洗浴,花費的錢財都以百萬錢計。
“這簡直是一人之富堪比一國啊……”沈明辰也是感慨,想當初在聞人家族,一年到頭通過接收他人的懸賞取命任務能賺到的,也不過幾十萬兩白銀,除去各種必要的開支,一年到頭也積不了多少錢,這小小一個侯府竟如此奢華,不得不說,人比人,有時候能氣死人。
……
江陵縣,縣衙牢房。
侯府上下數百人全被關在這里,過慣了錦衣玉食的這些人,面對牢房的粗茶淡飯根本不適應,寧愿挨餓也不肯吃,更有幾個少爺小姐叫嚷要吃這個吃那個,可惜根本沒人理會他們。
“該死的,到底是誰出賣了我?”
侯顯朝咒罵不止,心下把能想到的人都罵了個遍,思來想去還是沒一點頭緒。
黎岸和王自成就分別坐在他左右,兩人心思各有不同。黎岸想的是怎么向大楚傳信,王自成則想著要不要再從侯顯朝這里再套點有價值的東西,好讓溫玉婉再給自己記一功。
“哼,抄沒了我的家產又能怎么樣。”
侯顯朝冷笑不止,心下開始盤算日后的計劃,“幸好當初在大楚還置辦了一處房子,在那邊留了三成的家產,等我出去了就馬上去大楚,哼,不出十年我又將恢復昔日榮耀,到時候……”
“……!”黎岸與王自成相視而怔,兩人誰也不知道侯顯朝竟還有這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