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浮生若夢是緣是劫

身處十七樓眼見它車水馬龍，燈光閃爍，周身卻一片安靜；有種置身熱鬧人間最是孤獨落寞感。房間里只亮著一只昏暗的壁燈，壁燈上楓葉的圖案照不到窗邊。

依靠著沙發拉開落地窗的窗簾，讓月光傳進來。柔亮的月光撫上女人的臉，精致的妝容，打著淺淺胭脂，眼神明亮垂著長長的睫毛迷人的閃著。

纖手順勢又推開了一扇窗，一件薄衫怎么抵得住這樣的夜風，而她依舊一聲不吭的坐臥。也許她也開始相信丁瑤的鬼話，被月亮照見了心，月亮就偷偷知道了你的秘密。

浴室的水聲突然停了，隨意裹著浴巾的男人過來關緊了窗，輕輕的抱了抱快凍僵了的女人。

高大的身體帶著水汽半裸著，有股強硬的力量貼將過來，陌生的身體順勢親上了她的唇。交換彼此的鼻息，女人的心快停頓了，動作也慢慢僵持了下來，甚至想從他蠻橫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男人不敢再親下去，又不舍得就這樣放手：“沈一柔，你是耍我還是后悔了？”他半夜接起電話，她的聲音直截了當：我要你。可是到這一刻，他依舊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惡作劇，畢竟他和她簡直是相互隔絕的兩顆星球，甚至不敢對她生出色情的念頭。

沈一柔早已通臉緋紅，抬頭望向明媚的眼眸：“有些緊張。”

男人竊喜的摟緊懷中美人，月輪隱下，房中的暗處涌動著暗香，她的某些部位與她一樣魅惑無比，淺嘗著偷來的甜蜜，癡癡地纏綿、起伏著縱情其中……早已忘了這一切是緣還是劫。

“那晚你被我關在家門外進不來.......到底是誰？怎么認識的？多大的？做什么的？......”丁瑤就像一個閨女剛談了戀愛的老媽媽，連環炮打的密密麻麻。這事實屬稀罕，沈一柔那么孤僻的女人，而且還能悄無聲息就把事辦了。

“你管好你的何姑娘、由美醬、曲妹妹……”沈一柔有些生氣，懊惱又后悔。丟下一句“不睡他，此生有憾。”負氣走了。

丁瑤只知道這位神秘X先生，讓沈一柔動了春心；她要是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便會送上一本《月亮與六便士》。人人都愛毛姆，怪胎沈一柔也不例外。

外人看來沈一柔家庭完整，父母知書達理，其實誰都不知道沈一柔是位從小被遺棄的孩子，重男輕女的時代里他的父親為了再生一個男丁繼承家業，便在她4歲的時候送至另一個城市。養父母接了一大筆錢，自然把沈一柔照顧的無微不至，但一切都僅限于照顧。

后來為了方便上學，上了戶口把原名王玉柔也改了，從改名字那一刻起沈一柔就知道她跟那個家徹底決裂了。偶爾在新聞中看到父親的新聞，也跟平常人一樣沒能再激起她的任何情感。所以當沈一柔讀到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有些人，一出生就好像被拋到了一個本不屬于他的地方。或者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或者與家庭觀念相沖突，甚至對自己當下的身份缺乏認同，似乎某個遠方才是他冥冥中的家鄉。”一時哭的不能自抑。

我們每個人生在這個世界上都是獨孤的，如生如死，可是承認這份孤獨，比做人本身更悲涼。因為“做人”終其一生不過是在追求愛、價值感、相互的聯系等等；我們自己本身需要愛，需要被認同或認可，需要一些聯結，哪怕是含糊不清的關系來達成一份安全感。

可世界又教育成年人去獨立，懂得孤獨背后是有力量的。孩子與母親的聯結最終也會松散，否則就成了“媽寶男”，戀人與戀人也需要獨立與空間，否則就又有了“戀愛腦”。

沈一柔常說：“人為什么遇到摯愛就要結婚？那么多的愛情故事里，婚姻并不是保存愛情的手段，婚姻這種永遠的、絕對的占有方式必定是場災難與覆滅。誰的婚姻里還有最初的模樣。”談過那么多場戀愛的沈一柔看來，戀愛是有人性缺陷的，是一種相互扼住對方心臟的游戲，把弄人心一直是沈一柔擅長的。相比而言丁瑤也確實常因戀愛而憔悴、可憐乃至愚癡，他享受其中依舊對未來的戀情滿懷憧憬。

在丁瑤看來沈一柔那么多歪理中，有一條倒是有點道理：千萬別用愛的名義從別人身上找安全感，哪怕你以為一些事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