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隱瞞嘟嘟的存在？為什么讓她進王府？

落雪在知道答案的同時，更很快的是想到了沈傾瑤這么問，這背后代表的意思。

面對落雪的沉默，沈傾瑤原本也是不需要她來回答，自問自答道：“隱瞞嘟嘟的存在，是因為我跟秦芒、母妃都想要保護她。同樣的，你進王府的初衷，也是為了保護他，可你似乎，已經忘了。”

“主子，我沒有！”落雪激動的脫口爭辯道。她不是忘了啊，她那時候會來王府，就是因為不放心懷著身孕的沈傾瑤。

作為四位管事中唯一的女子，她自告奮勇的跑來王府，以婢女的身份呆在沈傾瑤身邊，為的就是就近保護她們母子。

“主子，我沒有忘。”落雪認真的強調。

沈傾瑤卻沒有看她，而是執起自己的一縷頭發繞在手指上，聲音平靜無波：“其實你也知道嘟嘟的身份暴露會很冒險，但你想的是，王府里這么多暗衛，還有你們這些人在，就是有再大的威脅，也是傷不到嘟嘟的。”

落雪心虛的低著頭不敢看沈傾瑤。

沒錯，她的確這么想過，在這么嚴密的保護下，她們連皇家密室都能闖，還會怕那些什么刺客？

“落雪，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成語，叫做‘百密一疏’，還有一句話，叫做‘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秦芒那樣自負的人，也還是隱瞞了嘟嘟的存在，理由是什么？是因為他太在乎嘟嘟，怕這種萬一，出現在他的托大里。我們都不敢拿嘟嘟的安危來冒險。”

因為在乎，所以擔心。

他們不怕皇甫銳，不怕那些明槍暗箭，不怕那些刺殺暗害，但他們仍舊不敢在嘟嘟的事情上有一絲托大。

這也是沈傾瑤今日覺得心累的最大原因。

“主子，我并不是撤走了所有人，我只是沒想到當著乳母的面還會有人敢那么膽大，我就躲在旁邊的房間里，所以小主子一哭我就立即沖出來了，我沒有不在乎小主子的安危，那些都是閨閣弱女，她們都沒什么威脅的，又有我親自看護，所以我才放心這么做的……”

落雪急急的解釋，卻覺得自己越說越沒有底氣。

閨閣弱女？

她口中的閨閣弱女，可不就是將她的小主子給傷了么。

“你還記得羅玉燕、云巧兒、還有趙皇后嗎？”沈傾瑤無力的看著極力想要證明自己清白的落雪，淡淡道：“她們三個，也都是出身侯府貴族的弱女，卻差點連成人的我都被她們坑害，嘟嘟還只是個孩子。”

所謂的弱，也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假象而已。

連她回憶起曾經的事情都會偶爾后怕，誰敢保證今日來的那幾個女孩里，沒有她們的同類？別說是躲在一旁看著，就是面對面的對峙，沈傾瑤也不敢保證，落雪就一定可以在她們之間占了上風。

“主子，我錯了。”

落雪咬著唇，眼睛也紅紅的，這一次，她的聲音卻比剛才誠懇了太多，在她的記憶里，沈傾瑤還是頭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講話，讓她心慌的厲害。

沈傾瑤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可以原諒落雪給她惹麻煩，也愿意放任落雪任性胡鬧，更不介意為身邊的人收尾補漏，卻唯獨不能對任何有損嘟嘟的事情釋懷。

即使落雪的這番舉動，是為了她好。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打著為你好旗號的某些事，恰恰就是你無法接受的。

落雪這一次，是真的觸到了沈傾瑤的逆鱗。

看著沈傾瑤眼里閃過的一絲決絕，落雪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拉著她的衣擺就跪在了地上，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主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氣，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沈傾瑤伸手想將她拉起來，奈何落雪鐵了心要一個答復，死活就是不肯起身，沈傾瑤無奈的看著她，正要開口，忽然聽到外面笑晴的聲音：“老夫人來了。”

沈傾瑤連忙起身，整理好衣服迎了出去。

只見老王妃面色焦急的從外面走進來，一見到沈傾瑤就問：“嘟嘟怎樣了？”

“母妃放心，嘟嘟已經上過藥，睡下了。”沈傾瑤頂替了林嬤嬤的位置扶著老王妃的一只手，將她引到嘟嘟的床邊。

老王妃看到嘟嘟熟睡的小臉，才松了口氣，看著沈傾瑤道：“那三家的丫頭，不用你來操心，我會讓人處理。嘟嘟的事，等秦芒回來了，再作商議。你只管將府里的守衛安置好，莫要再出了亂子，接下來府里不會太安靜。”

“是，我稍后就會安排。”沈傾瑤應道。

老王妃深吸了一口氣，凌厲的目光在落雪身上一掃，語氣冷硬：“原本那些暗衛都該換掉，但你既然已經都罰過了，就暫且留他們一次，也讓府里的人都長長記性，除了主子的命令，不是誰的話都能聽的。”

這樣毫不掩飾不滿的話，讓落雪的臉色更白，沈傾瑤當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她心里清楚，老王妃這已經是給她留了情面，否則以老王妃當年敢怒闖金鑾的暴脾氣，手里的拐杖就不是簡單的點點地，而是直接照著落雪的身上招呼過去了。

囑咐了沈傾瑤幾句，老王妃便回去了。

臨走送她出去，老王妃看著沈傾瑤嘆了口氣：“丫頭啊，母妃知道你舅母私心不待見你，但有句話，這么看來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對你身邊的人，你的確是太過放縱了。”

說完，老王妃便在林嬤嬤的攙扶下離開了。

沈傾瑤只好苦笑著目送她們的背影，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秦芒從宮里回來聽說此事，也臉色難看的教訓了府中侍衛一通，幾個可憐的暗衛在沈傾瑤刑罰的基礎上，每人又都加了二十軍棍。

反倒是嘟嘟，身上不疼了，驚嚇也過去了，小家伙一覺起來，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又沒心沒肺的在沈傾瑤懷里鬧騰，讓焦急過來看他的秦芒松了口氣。

“不愧是我的兒子，皮實禁嚇著呢。”秦芒哈哈一笑，將嘟嘟抱在手里舉高高，疼愛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小家伙也有樣學樣，親了秦芒一臉的口水。

秦芒見沈傾瑤面色不愉，知道她還是有些后怕今天的事，抱著嘟嘟湊過來：“還在擔心？有了這一次的前車之鑒，他們日后必定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至于流言什么的，咱們府里從來也沒少過，順其自然就是。”

“不只是因為這個，還有落雪，我在想……”沈傾瑤聲音一頓，看到窗外閃過的人影，無奈的轉移話題：“對了，母妃說，讓你晚點跟我去娘親那邊一趟。”

秦芒一聽，抱著嘟嘟的手緊了緊，惹得小家伙一頓亂撲騰：“今天過去？嘟嘟才受了驚嚇，要不再緩一緩。”

“我是沒意見啊，可是你都回來了也不過去，不怕我爹更不待見你啊？”沈傾瑤莞爾一笑，反問道。

秦芒立即就苦了臉，本來他就覺得緊張，自從昨晚知道皇甫靳對他不滿，這心里就更七上八下了。

好歹他也是京城里各府爭相熱議的全優女婿，怎么就偏偏不得老丈人喜歡呢。

但是沈傾瑤的話也在理，他因為嘟嘟的百日宴沒能第一時間去岳父家探望就已經很失禮了，再往后拖，只會更降低分數。

于是，匆匆命人準備，用過午膳后，夫妻倆就一同出了門。

原本按照沈傾瑤的計劃，秦芒的馬車在城里繞兩圈，停在自家酒樓門外，穿過酒樓的后院再換了一輛普通馬車，如此反復幾次，也就能徹底甩開后面跟隨著的尾巴。

但秦芒的處事就更雷厲風行許多，在沈傾瑤第二次準備換馬車的時候，就被秦芒黑著一張臉給阻止了。

單手一揮，從四面方向就嗖嗖嗖的越出好幾個黑影，不過轉眼之間，就有四五個埋在人海中的暗探被他們給揪了出來。

“有用的送去殿里審問，沒用的直接丟遠一點。”秦芒冷聲道。

那些黑影齊齊應了一聲，如來時一般，立時沒了蹤影。

再到下一個路口，秦芒又讓人搜查了一遍，只抓到了兩名暗探，如斯反復了幾次，終于算是干凈了。

沈傾瑤忍不住扶額，沒辦法，誰讓這些倒霉蛋觸上秦芒的霉頭了呢。

先是因為嘟嘟受驚嚇的事，心里不爽，又因為要拜見不滿意自己的岳父，心里緊張。

這時候誰來惹他，誰就是作死。

因為皇甫靳喜靜的關系，凌晗與他同住在天下奇珍閣的聯絡點沒幾天，就找了一處干凈又安靜的新宅子搬了進去。

一早就有人報給了凌晗，夫妻倆都等在門口，見馬車到了，凌晗率先迎了過去。

皇甫靳站在門口沒動，目光朝著他們的身后看了眼，面色有些不好，倒是他身邊站著的那個人，俊朗的臉上掛著陽光般的笑容，看的秦芒只覺得刺目，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起來。

那人卻恍若未覺，高興的跟秦芒打招呼：“嗨，武王爺，好久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