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家?guī)孜还媚锏纳桨俗郑家呀?jīng)提前跟王爺?shù)纳綄傧嗯溥^了，極為合適，還請老王妃過目。”沈二太太眼里帶著幾分自得，看向沈老夫人跟沈大太太。

來的路上她就跟她們提起過這個意思，結(jié)果遭到兩人的極力反對，幸好她機(jī)智，提早就背下來這些東西。

沒了一個沈五算什么，沈家多得是沒出閣的好姑娘，年輕貌美聰慧的都有，比那個愛作死的庶女好了不知多少倍，她都能得到武王的寵愛，這些姑娘更加可以。

沈二太太躬身向前遞出她準(zhǔn)備好的東西，等了半天也沒有人來接，不由得心中疑惑，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了老王妃似笑非笑的眼睛。

“沈二太太的娘家，恐怕不是京城的吧？父親官居何職？”老王妃笑問。

沈二太太一怔，有些不解在這種時候問這個話，但也不敢遲疑，回道：“老王妃好眼力，妾身娘家是在永定府，家父是安定府知州。”

老王妃輕輕一笑，“知州，從五品，這就難怪了。”

沈二太太仍舊是一副懵懂的樣子，沈老夫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她拉回到身邊：“老王妃見笑，這孩子只是看你我太過傷心，出來說個玩笑緩和下氣氛。”

沈家家道中落，京城貴族的女兒，別說是高門嫡出，就是小家的庶女，肯嫁過來的也沒幾個，無奈之下才娶了沈老爺當(dāng)年故交的女兒，無奈到底是小家出身，所以即便沈二老爺是沈家頂梁，這個二太太仍舊沒辦法做掌家媳婦。

老王妃那意思明顯就是看不起她們沈家小門小戶，偏偏這人還沾沾自喜的看不出來。

果然，老夫人話音一落，老王妃就狀似松了口氣的笑道：“我就說嘛，沈二夫人怎么會忽然說起這種話來了，當(dāng)初五姑娘嫁過來，也是拖了悅珠郡主的福，沈家又沒有其他落水的姑娘，那些生辰八字，應(yīng)該也都是假的吧？”

“正是，正是。”沈老夫人連忙答道：“只是玩笑，瑤兒能嫁入王府已經(jīng)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只要能盡她死后哀榮，老婆子就算死也是瞑目了。”

林嬤嬤輕輕搖了搖頭：“老夫人這話，倒真是難為我家王妃了，沈五姑娘如今已經(jīng)與我們王爺和離，再怎么哀榮，這也不好與我們來說了吧。”

“怎么不能跟你們說！”

沒等沈家老夫人跟兩個太太說什么，沈傾雪就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

她好不容易仗著跟武王府的這份姻親關(guān)系定了門不錯的親事，結(jié)果就因?yàn)樯蛭灞恍莸南鬟^來，夫家立即就吵著要退親。

剛才來的路上母親安慰她說退便退了，還可以搏一搏武王府的王妃之位。

結(jié)果沒兩句話，就又落了空。

她怎么能甘心！

死沈五，活著的時候借不上什么便宜，死了也要連累她！

沈傾雪越想越氣，干脆不顧沈老太太遞過來的眼神，走上前來朝著老王妃一禮：“老王妃，我五姐在沈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人常說死者為大，她如今走都走了，堂堂親王府，何至于讓她連個墳冢都容不下？再者，王爺已經(jīng)當(dāng)眾立誓再不娶妃，若不迎娶我們姐妹進(jìn)門，難不成百年以后要一座空墳入殮，孑然一身，后繼無……”

“住嘴！”

沒等沈傾雪說完，老王妃手里的茶碗已經(jīng)砸向她的腦袋，嚇得沈傾雪趕緊抱著頭朝一旁躲，茶碗砰地一聲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老王妃這回可是動了真怒，指著沈老夫人：“好個沈家，我本來是看在沈五服侍我一場，你們沈家又有好幾個姑娘沒出嫁，不欲將事情鬧大，想給你們家留一個體面，結(jié)果你們竟然還存起詛咒親貴的心思了，簡直混賬！”

沈老夫人立即就見了汗，急忙忙跪倒在地上，驚慌道：“老王妃恕罪，這丫頭平日里被我慣壞了，聽說姐姐出事悲傷的瘋魔了才會這樣亂講話，請娘娘看在她年紀(jì)小不懂事的情分上，饒了她這一次吧。”

“年紀(jì)小不懂事？”老王妃冷嗤：“你們沈家的家教原來如此，難怪沈五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兒來！”

這里說的沈五，當(dāng)然不會是沈傾瑤。

從常青那里老王妃已經(jīng)輾轉(zhuǎn)聽說了在蒙地發(fā)生的事情，沈五曾害的沈傾瑤早產(chǎn)加難產(chǎn)，昏迷了那么多天才醒過來，心里早就憋著一口氣了。

要是她的孫子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就是你們沈家人全體給他賠命，都賠不起！

“喪盡天良？”沈老夫人告罪的身子一頓，不可置信的抬頭望向老王妃，原本驚慌的眼神也變了，起身道：“王妃娘娘，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則個便是，我家瑤兒都已經(jīng)不在了，好歹服侍您一場，又是懷著身子離世的，您卻用這樣的話來形容她，未免太過涼薄。”

“涼薄？”老王妃冷笑：“是我涼薄，還是你們沈家人打量我王府上下都是傻子？既然說到她是懷著身子走的，那咱們就等等看，等著皇上讓人拉回來的沈家五小姐，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

此言一出，沈家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是什么意思？沈傾瑤的身孕是假的？

“這怎么可能！”沈大太太一聽到這個話，立即脫口道：“絕對不可能！瑤兒之前那么得王爺寵愛，有孕只是早晚的事，根本沒必要再這種事情上做手腳！”

沈二太太立即附和：“沒錯，瑤兒嫁進(jìn)王府也不過一年光景，就是七出之罪也該是在三年以后，她就是做假也不會在現(xiàn)在！”

“是么。”老王妃抬頭看了眼林嬤嬤，林嬤嬤立即上前道：“敢問老夫人，五小姐嫁來王府之前，是不是曾經(jīng)掉進(jìn)了府中寒池？”

“這……”沈老夫人一怔，半晌后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確有此事，不過瑤兒身體一直康健，并沒有因此落下病根。”

“不曾落下病根？恐怕那也是府上大夫的信口開河吧。”

林嬤嬤一聲冷笑，從袖中抽出一封拜帖。

“沈府寒池本就至陰至寒，更何況姑娘當(dāng)時是在冬天掉進(jìn)去的，沒傷了性命就已經(jīng)是奇跡，寒毒入體又沒認(rèn)真調(diào)理，注定了子嗣艱難，老夫人若是不信，不妨拿著我們老王妃的拜帖去太醫(yī)院走一遭，這個結(jié)論，還是太醫(yī)院首座祁太醫(yī)親自確診的。”

“可是，艱難未必就是一定沒有，瑤兒這么得寵，甚至能讓王爺為她散盡后院，大不了就再納娶一房外室等生下孩子之后再抱來身邊養(yǎng)就好了，無論如何也不至于鋌而走險，做出這樣的事來啊。”沈老夫人不敢置信的說道，聲音卻較之剛才低了幾分。

她與沈五實(shí)在沒說過幾句話，對于這個孫女的性情，她幾乎一無所知。

“那就要問你們家的五姑娘了，各位也不必?fù)?dān)心有人作假，到時候你們看到五姑娘的尸體，可以請仵作驗(yàn)尸，在此之前是否有過身孕，總是查得出來的。”

老王妃冷冷的看著底下顯得有些慌亂的沈家人，想起可愛到爆的小嘟嘟，竟然險些被她們口中那個沈五給害的回不來，秦芒的毒也差點(diǎn)就沒得解，越想越氣，干脆也不跟他們打太極了。

“自從沈家跟我們府里聯(lián)姻以來，本王妃自認(rèn)為對你們沈家不薄，芒兒在朝上對你們多加照顧，京城貴族圈里我也替你們多有關(guān)照，結(jié)果呢，竟然養(yǎng)出你們這么一群白眼狼來！林嬤嬤！”

老王妃厲喝一聲，林嬤嬤連忙快步走出去，不多時，一眾身強(qiáng)力壯的婆子們抬著兩個不大的箱子走了進(jìn)來。

“這些，都是你們沈家當(dāng)初給五小姐的陪嫁，既然今日*你們找來了，就都原樣的帶回去，當(dāng)時隨嫁來的禮單也還在，你們可以拿著一一核對，少了什么，我們王府自一定會補(bǔ)貼給你們。”

沈傾瑤當(dāng)日帶過來的嫁妝，實(shí)在是少得可憐，她當(dāng)初收服百翎閣的時候用過一些，后來也都被秦芒盡數(shù)給填補(bǔ)上了。

“老王妃，這是怎么說的，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嗎？”沈老夫人臉色慘白，顯然還沒有從先前的打擊里出來，望著地上兩個箱子，悲聲道：“若是瑤兒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怕也是要痛苦不安的啊。”

“沈五今日的下場，純屬咎由自取，她的痛苦跟不安，關(guān)我們王府何事！”老王妃冷哼一聲：“說句不敬的話，我秦家雖然不是正統(tǒng)的皇室，但好歹也是幾代世襲的親王侯爵，手中烈武軍的兵權(quán)也是本朝中的砥柱之力，你沈家女兒竟然妄圖混淆血脈，亂我家門，簡直其心可誅！再者，據(jù)我所知，沈家祖輩，貌似不是中原人吧？難不成這件事也有你們的背后操控？”

“這……”沈老夫人臉色慘白，聽著老王妃字字誅心的話，忽然站了起來，卻張了半天的嘴也沒說出什么來。兩眼一翻，竟是直直的倒了下去，暈了。

沈家人登時就亂作一團(tuán)，前呼后擁的攙扶掐人中，哭聲一片。

老王妃見此，嘆了口氣，揮手命林嬤嬤去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