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萊半知半解地點點頭，然后問道：“教授，既然是靠著直覺推斷，那是否意味著我一開始推測的沒錯？”

“結合這次事件的最簡單的特征，即醫生們研究許久也沒拿出合理科學解釋來看，應該是沒錯的。”

哈維教授說道，繼續飲了一口茶水。

費萊心里仿佛落下了一塊大石，低低笑了兩聲。

不過很快，哈維教授就打斷了他的高興。

“別高興的太早了，孩子，我們需要判斷的遠不止這些。”

這位年邁的教授如此說道，接著見底的茶水被他一飲而盡。

教授倒出杯里的茶葉，將之分為兩堆，一大一小。

“想象一下，這一堆茶葉都代表神秘，它們在表現形式上是一樣。

但小的這部分是人為成因，剩下大的部分是我們未探明的東西。

在確定一件事情涉及神秘學概念后，我們需要判斷的就是它究竟是屬于大的，還是小的。”

費萊問道：“人為的神秘學事件會好處理一點嗎？”

哈維教授搖頭，否定道：“人為要考慮的東西更多。

之前我說過的，神秘學沒有統一的理論，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東西。

如果是人為事件，大多都會帶有某種目的。

你大概率會碰上什么不知名教團，碰上沉浸于神秘的瘋子，碰上各種挑戰人類道德法律底線的事情。

他們有可能是踐行教諭，可能是完成對于神明的敬獻，亦或者完成自己的實驗。

對付他們可比對付神秘要麻煩得多，既要應對未知本身，又得防范那些被神秘侵蝕的人。

但往往區分這種事情又很困難。

如果硬要講究起來，有人為因素存在的要稍不那么無規律一些。”

費萊并不是很理解教授說的無規律是指什么，哈維教授也沒往這方面深究。

他繼續給費萊講解道：“當然，也不是所有的神秘學事件都會像你現在經歷的如此影響惡劣。舉個例子，嗯，我記得你們就是靠銹山的礦產起家的吧？”

“是。”

“那就拿我們銹山富含的硫化鐵礦來說。在銹山這座城市建立之前，原住民們將這片土地稱之為“血痂山”。只不過由于后面的清教徒測繪師們聽錯了發音，直接拿了它最明顯的特征來命名。

接著，那群測繪師們將這片山脈群歸屬于阿巴拉契亞山脈幽靈分支的東延部分。

而等到有人山里發現礦石的時候，一切都顯得又是如此古怪。

先不說世上沒有一座大山脈的幽靈分支東延部分能在地圖上看起來如此突兀。

最令人好奇的是，整個馬薩諸塞另一個存在硫鐵礦巖層的城市離得遠之又遠，還沒有任何地理上的聯系。

這也是銹山最大的神秘學事件，但它并沒有像你現在經歷的這般，甚至成就了你們家族。”

這是費萊從未聽過的東西。

在這之前，包括老莫羅蒂在內，特倫奇的祖上從沒有研究過礦石的問題。

說完這個銹山最大的神秘學事件后，哈維教授也給費萊說了些別的自身經歷過的事件。

目的既是想讓費萊多些見識，也是為了讓他正確知道如何處理這類事件。

后面，哈維教授還問起了骰子里那組數字的事。

費萊如實說來，講到昨晚的靈光一現。

哈維教授對此評價了一番話，讓費萊印象深刻。

“你現在的調查是你父親冥冥中刻意引導的。無論結果如何，它一定是你父親想表達的真實想法。但，別對結果抱有太大的期盼。一樁神秘學的遺產，在普羅大眾的眼里其實并不是一個‘好東西’。

還有就是，那枚骰子大概還保留有祭祀的用法。可惜我是研究符號的，沒搞清楚它那一部分的使用條件。”

時間一直來到了午飯時候。

老戈林上來敲門，宣告這場教學的上半程結束。

幾人又齊聚餐桌上。

莉蓮小姐和紐森醫生經過一天一夜的商討終于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地點。

他們還對費萊發出了邀請，想讓費萊繼續參與其中。

只是，衣兜里的骰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費萊，還有些更重要的事情。

他猶豫一番后，還是拒絕了兩人的邀請，表示自己先得查明自己手頭的謎題。

當然，費萊還滴水不漏地說道，如果有可能，在解決完手頭的事情后會第一時間參與他們的調查。

這場邀請最后也就宣告一段落了。

至于某位禁酒探員，他傷都還沒好全，也沒有十足的理由參與，自然不在莉蓮兩人的考慮范圍內。

剩下的午餐時間，就是幾人相互說些趣事。

就像，紐森醫生被醫學中心的院長放了長假，讓他好好溯源，不過表情不太客氣就是了。

午飯過后，莉蓮小姐休息了一會兒就開車離開了。

紐森醫生也緊跟著離去。

兩人離去后，哈維教授和費萊的教學也隨即開始。

但這次考慮到書房有些小，妨礙了教授施展。

于是教學場地變成了一樓的大客廳。

閑來無事的愛爾蘭也參與其中一同聽課。

他的說法是：“對于知識，一個人需要保持來者不拒的態度。”

“話不是這么說的，有些知識對于人來說是鴆毒。”年齡更老些的哈維教授評價道。

不過在兩眼仔細打量愛爾蘭一番后，他也勉強同意了愛爾蘭聽課的想法。

哈維教授給出的理由是：“這個矮個子的靈魂遠比平常人要細膩，他勉強適合學習神秘學。”

這還是費萊第三次從老教授口中聽到對于靈魂的評價。

費萊還是很好奇靈魂這玩意兒是如何看出來的。

畢竟愛爾蘭的外表表現得同他名字一樣，哪有半分細膩。

還有就是，如果愛爾蘭是細膩，那為何自己是駁雜？

但費萊沒將自己這點好奇說出，因為哈維教授已經開始了他下半場的開場白。

“上午我講解了兩個問題，其中還穿插了些對于神秘學的基本知識。那么接下來，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費萊·特倫奇？沒有的話，我想對你進行一些特定的教學。”

“當然還有，教授。”

“直接說具體問題吧。”

費萊點點頭，一字一句道：“嗯，在我被困的那段時間里，我們接觸到了一個釀酒的儀式。通過細微改變其中儀式的進程，我們成功逃了出來。

不過有幾點我實在好奇。

首先是我們遇上了一個像是大力士的人，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是依靠某種神秘學手段導致的？

然后是，我最后脫困用的是您當初在我面前展示的那段覲見神明的禱詞，那是否意味著，正常人依據媒介就能做到超凡的表現？

還有就是神秘學手段可以做到將虛無縹緲的精神轉變為實物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