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足輕重的一瞥
- 一九二四:從繼承詭異遺產開始
- 長衫二十萬
- 2284字
- 2025-03-17 22:39:08
費萊·特倫奇沉默。
在光線不太足的客廳里,他的緘默恰似應和著問題的燭火,每一個沉重呼吸對應燭火的跳躍。
一聲勝過一聲,燃燒他思維中顧慮的部分。
他實在不清楚,究竟是哈維教授的言論打動了他,還是他刻意忽視的某部分因素又在影響思弦。
費萊腦海既不是在質疑‘三基石’論調存在的合理性,也沒有想辯駁看上去像“瘋子”的哈維教授使出的唬人手法,他更偏向于如果真的藏有某些未知的信息,那準確性該如何評判?
世界此刻非黑即白的分成了兩部分,而他正介于中間的分隔線。
無聲中,希羅·哈維教授又說話了:“這樣吧,孩子。我們來做個,嗯,小實驗。”
“什么?”
費萊望著他,某種疑慮從目光中溢出。
“別緊張,孩子,我要跟你說明一點,媒介中如果蘊藏信息,那解密的過程一定是繁雜的。我不可能現在就揭開謎底,既然如此,不妨讓你體驗一番。”
說著,希羅·哈維教授拿著骰子起身,繞著沙發,交還回費萊手里。
他又從房間里拿來了一類銀色的粉狀物,如剛才對付餅干,用另一種蜿蜒符號將費萊連帶座椅一同圍了起來。
“您這是要干什么。”費萊驚懼,手中的骰子險些滑落。
哈維教授右手重重地抵在費萊肩上,那股牛一般大的力氣壓得費萊肩膀生疼。
他再次安撫道:“別緊張。”
“每一個特定媒介都有特定作用對象。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是多個。
像這枚看上去祭祀用的骰子媒介,他的作用對象是現在握著骰子的你,以及一個未知的敬獻目標,也就是所謂的‘神’。
這儀式并不會傷害你,只是勾出一絲小小的魔力讓你和祂見上一面。”
費萊莫名恐慌起來。
人往往對未知是抱有疑慮和恐懼的。
他驚問:“我會見到什么?”
“有可能是一道虛影,也有可能是一段畫面,更多是空白。”哈維教授全然沒將費萊的不安和疑慮放在心上,他自顧自地邊說邊在地上完善那未閉合的法陣,甚至于還介紹起來。
“好了,我現在畫的是逆五芒星陣,這是一種最通用的媒介手段,它的應用很廣泛。然后,請記住以下的禱告詞--
‘初生拂曉靈光,映照虛妄之門。
但憑魂靈翩引,唯見祂影如煙’”
“什么?!”費萊第四次問道。
他驚慌到想將銅骰拋出,但哈維教授的手箍住了他微微抖動的手。
對上那明亮眼眸,費萊只看見他的嘴唇翕動,以低沉共鳴的聲調誦讀,每個音節刻意拉長,使空氣產生細微震顫。
須臾之間,費萊視野朦朧,只有手里的骰子不斷嗡顫,迸發出的黃沙流動聲在他耳畔蓋過了一切。
無數的質從連帶他的意識一齊從體內抽離扭曲,并在無垠的模糊景象中聚合。
費萊驚恐地瞪大雙眼,腦海中瘋狂地閃過一個念頭:這是靈魂嗎?
他好像飄搖到空中,觸摸到無數絲線,在被什么無形的力量往上提取。
接著周圍開始變更成黑暗的樣子,其間涌動著難以察覺的暗流,似有無數隱匿的存在在暗處悄然窺視。
費萊伸手去觸摸周圍,他的手在空氣中徒勞地抓撓著,什么也抓不住,虛無,獨有虛無。
此刻,他仿佛只是一個被固定在原地的孤獨視角,絕望地觀看著這片漫無邊際、深不見底的黑暗。
沒有存在,沒有時間概念。
骰子那異樣的流沙聲立于這黑暗中,愈發顯得詭異而邪惡,如同某種古老而邪惡儀式的前奏,聲聲都敲打著費萊神經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恍惚間,遠處出現了朦朧的光影。
這些光影詭異地扭動著,像是被囚禁在深淵底部的冤魂,不斷掙扎卻始終無法逃脫這無盡的黑暗牢籠。
費萊瞪大了雙眼,試圖看清這些光影的真面目,然而他的目光卻仿佛陷入了泥沼,越努力聚焦,那些光影就越發模糊、越發扭曲。
在光影將消失的末尾,忽然,有一雙眼睛。
朦朧到分不清形狀但更扭曲的眼睛——如果可以稱之為眼睛的話,實際更像是霧氣,或者不斷變更的線條。
怎樣描述那簡單的一瞥呢,就像藏著無數恐懼,。
那遠處存在的眼睛僅僅無足輕重的掃過他的靈魂,幾毫秒的時間里,仿佛有什么難明的在窺探他內心最深處的秘密。
思維上的恐懼刺激著他的腦子,所有的一切都被放大。
下一刻,黃沙聲消失了。
無數從超越時間、超越想象的黑暗中傳來瘋狂敲打巨鼓的聲響,以及長笛細微、單調、褻瀆的音色統統擠了進來。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認知,所有的一切都在扭曲,畸變。
他的視野被撕裂了,費萊驚恐地看到了一個自己,接著是兩個,后來碎成了無數塊。
他想大聲呼喊,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發不出一絲聲音。他只能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無助地承受著這一切,等待著未知的恐懼將他徹底吞噬。
直到一個“啵”的響聲后,他才徹底結束完一切。
視野恢復光明,周遭一切重回最初的模樣。
只是這一刻,更光亮了些。
“%……¥&#%。”
費萊急喘著氣,所有想說的到嘴邊變成了奇怪又難以言明的音節。
他忙用單手扣向喉嚨,妄圖將卡在喉嚨的東西吐出,無數的胃酸被一舉動引出。
費萊前傾跪在地上,后背冷汗打濕的衣服貼了上來。
一個激靈,他右手緊攥的骰子跌落在地上,然后被一支枯瘦的指節捻起。
費萊抬頭看去。
希羅·哈維教授,這個七旬老漢又穿起了圍裙,抓起掃帚簸箕,他腳處套著破洞的細高跟,臉上依舊是油彩腮紅。
“嗨,你醒了。”
尖細的嗓音敲落,費萊倒吸一口涼氣,卡在喉嚨間的桎梏此刻也全然消散。
“你,你好,瑞秋夫人。”
“你好啊。”哈維教授將骰子塞回了費萊手里,“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費..fer..li..ry...費萊·特倫奇。”
費萊有些結巴,仿佛不自主的想在名字前后音節之間加上某個“LI”的氣音。
“瑞秋夫人”渾不在意,她只夸贊:“是個好名字。”
費萊看著他這副模樣,也沒再多說什么,緩過神后便坐回了椅子上。
接著又等了許久,“瑞秋夫人”依舊沒有變回老教授。
費萊只好斟酌著用詞,詢問道:“那個,夫人,教授呢?”
“他還沒醒,您稍等下。”“瑞秋夫人”本想繼續打掃,突然想起什么,回頭說道,“噢,對了,他叫我提醒你時間來著,現在是十二月二號,你睡過去兩天了。”
“什么?!”
費萊驚疑不定,看著墻上掛歷,又轉而看向手里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