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頂風作案
“你應該聽說過私授吧?”林易將頭湊近陳紅榜低聲道。
“私授是違法的。”陳紅榜瞳孔放大,私授他自然聽說過,甚至他也曾了解過。
自文風沒落,武風盛行以來,修煉者自成一路人。兩大帝國建立之后,掌控修行者的一切事宜,建立各大學院,學院之下又建立高級武館,中級武館,初級武館,自小培養修行者人才,以此來為帝國服務。
當然神州大地除了兩大帝國,一個人若想修行,唯一的出路無非就是去往神州大地最神秘的地方西方的十萬大山。十萬大山里,據說林立各大修行者的宗門。不過,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條路想都不用想。
雖說武風盛行,但是修行者之于所有人不過百分之一。主要是因為,每一級考核都極為嚴苛,極具考驗人的天賦和實力。不僅如此,還需要耗費大量的財力物力。尤其是對于天賦欠缺的人來說更是修行路上的最大攔路虎,所以窮人往往在面臨自家孩子天賦不高時,明智的選擇沒有走上這條道。
“私授的確是違法的,但是卻是來錢最快的。現在的我們難道最缺少的難道不是金錢嗎?”林易眼神之中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
“雖然,這的確違反帝國律法,但是相對于殺人放火,我們這么做實際上是在行善舉。”林易看著猶豫不決的陳紅榜繼續說道。
“善舉?違法之事害人害己,何談善舉,林易你又何必蒙蔽自己的良心。”陳紅榜冷哼一聲,此刻他坐在林易旁邊,如坐針氈。
“你也知道很多人實際上是上不了武館的,難道他們真的就是沒有修行天賦嗎?”林易問道。
“其實,我們都清楚,一個人他最終的成就其實與他年少時的天賦有關,但事實上關系不大。就比如說你我。”林易嘲諷道。
“也許幾年前你這么說我會很難受,現在我不得不認同你說的話。”陳紅榜搖頭說道。
“我們可以收取相對于武館的一半報酬,然后引領他們走向修行者的道路,給他們人生另一種可能,你覺得這不是善舉嗎?”林易繼續說道。
“可這是違法的,被抓了是會被發配邊疆的。實際上也就宣布我們這輩子也就完了。”陳紅榜不是沒有心動,他只是沒有勸服自己而已。
“你此刻了無牽掛,你怕什么?”林易說道。
“我一直覺得你我是一樣的人,就像個賭徒,敢于去拼。多年未見,你已經變了,變成唯唯諾諾,你這樣子當初我實在想不通你會許下覽遍天下美景,不留此生遺憾的宏愿。”林易說著說著,眼中變得失落。
兩人都低下了頭,陳紅榜羞愧得面紅耳赤。而林易的眼睛卻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嘴角甚至裂開一條縫。
“你想要怎么做?聽你剛才的話,我們并不是傻乎乎的,跑去縣城里去找學員。而是去往貧窮的鄉下。”陳紅榜抬起頭,神色已然平靜,顯然下定了決心。
“來,擊掌為誓。”林易沒有立馬說出自己的計劃,而是伸出一直手。
“好。”陳紅榜也不追問,他相信林易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
第二天清晨,陳紅榜醒來。林易已經離開,他倒是沒有絲毫在意,依舊做著日常該做的事情,他知道林易會回來的。
果然,到了下午,林易果真出現在林家的門外,這一次他沒有翻墻進入,而是敲了幾下門。
“來了。”陳紅榜納悶說道,他并不知道門外來的是誰。他打開門卻一下子愣住了。
“這身行頭怎么樣?”林易見到陳紅榜開門大笑道,而后他甚至原地轉了個圈。
陳紅榜發現林易穿了一件與高級武館教習制式相仿的長袍。他挺拔的身軀,無論穿什么樣的衣物都顯得得體,一路過來估計引起不少人的眼球。
“你這是干什么?”陳紅榜隱隱覺得這身行頭大有用處。
“既然我們是去招生,自然得有教習的樣子不是嗎?”林易得意一笑。
“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師妹余弦。”不等陳紅榜再問,林易讓出一個身位,一個身材嬌小,身穿教習制式長袍,將長發束成馬尾,臉上白凈,長得并不漂亮,卻貴在甜美的女孩看了一眼林易,再看了看陳紅榜,上前一步。
“你好!我叫余弦,是林易師兄的師妹。”余弦紅著臉,輕聲細語道。
“我叫陳紅榜。你們先進來吧!”繞是陳紅榜向來不與女人打交道,面對這樣靦腆的女子,他還是不得不顯示出大度的姿態。
三人聯袂進入里屋,里屋此刻被他整理得僅僅有條,空空蕩蕩的,不像當初死老頭在的時候亂亂糟糟的。
三人圍坐在里屋的桌子上,林易從自己的身后袋子里取出一件長袍,正是與他們二人一模一樣的制式。
“給我的對吧?”陳紅榜看著林易明知故問。
“走,去樓上換去,我順便幫你看一下。余弦你就在這里等我倆。下午我們一起去掙大錢。”林易拍了拍余弦道,余弦小臉一紅點頭。
陳紅榜抓起長袍,卻也不拒絕林易跟著上樓,他看得出此二人關系不一般,余弦可能愛慕林易,但是林易似乎有事瞞著余弦。
上到樓上,林易四周打量一下就滾到了陳紅榜的床上,抬頭看著房頂。
陳紅榜也沒有理會,脫下自己原先的外袍,換上了制式的長袍,來到老舊的梳妝鏡前看了一眼。
“量身定做的?”他看得出衣服得體,雖說他身形并不挺拔,腰板挺直,再加上立體的武館,也不失為一個翩翩公子。
“不然你以為呢!做戲就要做全套。”林易懶洋洋的道。
“這姑娘與你是什么關系?”陳紅榜好奇道。
“她是我師妹。”林易說道。
“僅此而已?”陳紅榜再問,眼神中充滿笑意。
“僅此而已。”林易語氣堅定道。
“那你還是跟她說清楚比較好,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出現一些別扭的狀況。”陳紅榜嚴肅道。
“不是,你這話說得像是預料到我會傷害人家姑娘一樣。”林易做出委屈的表情。
“沒有,我只是覺得她與我曾經的一個朋友有點像,我不希望在此過程鬧得不愉快,我們都是為了錢,不是嗎?”陳紅榜說道。
“你放心,我對她沒有男女之情,所以才和你上樓的。”林易嘿嘿一笑。
“我換好了,咱們下樓,制訂計劃。”陳紅榜說道。
兩人下樓,正看見余弦雙手杵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兩人到了桌前,她才不好意思的微笑看著二人。三人圍著方桌而坐。
按照林易的計劃,三人今天出發去往縣城,租賃一些鼓手,然后大張旗鼓的去往鄉下的秀才村。據林易的想法,秀才村之所以得名,全是因為當年文風盛行,這個村子出了個秀才,所以風光了一陣子。如今時代變了,因為趕不上潮流,導致有些落伍,雖然想要改變,卻因為沒錢。這時候,如果他們以低價錢來給這些村民帶來希望,顯然是行得通的。
起先陳紅榜懷疑村民拿不出錢,但是林易卻說,他已經打聽清楚,哪里的村民雖然沒錢,但是有的是值錢的古玩玉器,而且他已經和秀才村的村長達成合作。可以借住他們的弄堂來做校舍,村子里幾百戶人家,百來個小孩,武館費用百來金錢一年,人家普通人家一年積蓄才是一百來金錢,我們就收一年二十金錢,不少人肯定不舍得拿錢,只得拿東西來換,這樣一年下來也凈賺不少金錢了。
不得不說,林易的計劃成功引起了其他兩人的遐想。于是,不做停留,三人立馬行動。
為了節省時間,林易甚至出錢買了三匹馬提供給三人驅使江家村本來離縣城就不遠,半個時辰就到了。來到縣城,立馬就找了置辦紅白喜事的商行,沒有出什么意外的同意了。一行人在縣城里倒是不敢明目張膽的穿著制式長袍,更像是迎親的隊伍。
到了村門口,鑼鼓聲起,三人換上制式長袍,身后拉著欲上青云,先開靈體。然后一群人敲鑼打鼓的往村里走去。
“這些人在干什么?迎親嗎?”這幾日江南之地冰雪消融,不少人已經開始了牛耕。
“我看著不像啊!他們好像是武館的教習。”一個人停下手里的活,駐足觀望。
“我們這里好幾年不出一個修行者,他們來到這里干嘛?”又有聲音疑惑道。
“不清楚,該不會是來招生的吧?我遠房表舅家里就曾經遇到過這類事情。”有人說道。
“要是招生也要看看地方呀,像我們這些窮鄉僻壤,哪里能夠交得起一年一百金錢的學費啊!”有人反對道。
“算了,看看去。”不少人停下手中活計,跟著鑼鼓隊走著。也有不少人無奈搖頭,繼續手中的活計。
“各位,我們是江南初級武館的教習,此次來到此地,主要是為了招收一些天資聰穎的孩子來到我們的試訓,若是一年之后試訓成功就能夠進入我們江南初級武館。魚躍龍門就在今日了。”林易見到看熱鬧的人已經將路邊圍滿,于是開始了他的演講。見到一遍不行,再說一遍。
陳紅榜看到有那么多人圍過來,心里面有些忐忑不安,好在冰雪消融,天氣還是寒冷,他的臉色蒼白也并不讓人感覺到反常。他偷瞄了余弦一眼,女孩腰板挺直,卻是臉色通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激動。
“教習,你們這是免費的嗎?”有村民問。一時間,這個問題引起了議論聲聲。
“自然不是。”林易語氣自然的回應道。
“那你們來我們這里不是來尋開心的嗎?”那人冷笑道。一時間又是引起很多人附和。
“我們武館收正式學員都是每年一百金錢,但是我們今天所收的學員僅僅只需要二十金錢。”林易大聲說道。
“二十金錢。”一時間又引起噓聲一片,可是在這噓聲之中,陳紅榜看見林易嘴角露出了些許笑容。他看了看人群,只見不少人并沒有附和這噓聲,而是沉默的想著事情,看起來這些人有些心動了。
“各位,二十金錢也許就是改變命運的機會。”林易坐在馬背上大聲說道。他的聲音中氣十足,令人心神蕩漾。陳紅榜不禁暗暗稱贊。
“二十金錢還不是正式弟子,怎么改變命運,你說的這話跟放屁一樣。”一個村民語氣粗俗道。不過卻依舊引起了騷動。
“恕在下直言,各位都是在土里扒食的,一年到頭看天吃飯,收成好的時候,年底能夠給家里孩子添置幾件新衣裳,周而復始。”林易語氣平淡道。
“那又如何,我們過得挺滋潤的。”那個村民又道。
“話雖如此,你們自己心里面清楚,你們其實還是想要生活得更好。于是你們寄托給你們的兒女,希望人多力量大,可以改善生活,在下說的是與不是。”林易反問,一時間鼓聲停止,人們的議論聲也停止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顯然讓林易猜中了大部分人的心中所想。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何你們還是世世代代為農,因為你們的父母當時也是這么想的。所以,你們過著表面看上去安安穩穩的生活,卻依舊改變不了貧窮的現狀。”林易自問自答,聲音高亢,直擊人心。
“可這與你說的改變命運有什么關系?”那人蔫蔫的道,此刻他已經無話找話。
“問得好,剛才在下說的是,用二十金錢來給孩子創造一個機會。而不是給他們一個機會。”林易語氣加重。
“創造一個機會?給一個機會?”眾人眼神迷茫。
“也就是說,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適合走上修行者的道路,各大武館招生時需要花一百金錢,而我們只需要二十金錢,我們要這二十金錢不是系統的培養你的孩子。而是用一年時間來確定他是否適合成為修行者。”林易解釋道。
“那假如我們的孩子沒有成為修行者的天賦,豈不是白費一年時間和二十金錢了嗎?”一個村民猛然清醒道。
“正是如此。”林易贊賞的說道。
“那還不如讓孩子在家幫忙種地,用二十金錢添置幾件衣裳。”那個人村民說道,說完他招呼了幾個身邊的同伴轉身就要走了。人群之中有幾個村民想了想也正要離開。
“膚淺!”林易喝道,一副恨鐵不成鋼樣子。
“區區二十金錢,一年時間而已。這可是你們孩子的一生,你們口口聲聲說為了他們好,卻連這點犧牲都不愿意。你們企圖讓他們改變家里的困境,卻是連改變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真是愚昧至極。”林易大聲喝道。他的話讓很多人都低下頭,面露愧疚之色。
“我們會在這里駐留三天,若是三天有人回心轉意,我們歡迎之至,若是無一人報名,我們立馬就走,過時不候,各位還是回去多想想吧。”林易說完,示意吹鼓手又敲敲打打起來,走進了村子最里面的小學堂。搬來幾張桌子,三人一字坐下,鼓聲依舊,依舊吸引很多人。
經過這一番談話之后,林易又再次笑臉盈盈的為那些詢問者解答,卻未再有過這讓言辭犀利的說道。
“讓一下讓一下,我倒想看看我家那瓜娃子到底有沒有修行者的天賦。”就在眾人圍在桌子旁詢問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與此同時一個身材肥胖的漢子推開人群擠了進來。見到是此人,卻沒人敢對他產生不滿,反倒是笑臉相迎。
“村長來了,村長來了。”有人喊道,立馬讓出一大片空地。
滿臉橫肉的肥胖男人湊近桌子打量三人,林易依舊神態從容,陳紅榜皺了皺眉頭,余弦雖然紅著臉卻沒有絲毫懼色。
“三位教習大人,你們一個名額多少錢來著?”村長粗聲粗氣道。
“二十金錢。”林易笑道。
“能少點不?”村長說道,伸手摸了摸腰間的殺豬刀。
“不能。”林易依舊面帶微笑。
“便宜點,我家有好幾個孩子。”村長繼續討價還價。
“不能。”林易收起了笑容,似乎也沒了耐心。
“雖然說價錢少了不少,我們倒也能接受,就怕這幾個人是騙子。”人群中不知道是誰說了那么一句。
“教習大人,你們是真的嗎?若是假的,怕是今天別想著離開這里了。”村長眉頭一皺。
“怎樣才是真,怎樣才是假?”林易饒有興趣的看著村長。
“我七歲學殺豬,殺了十多年了。”村長言罷抽出殺豬刀就要劈向木桌,要是劈到木桌必然四分五裂。
電光火石之間,陳紅榜抬起右手,緊緊握住了村長的手腕,村長吃痛,殺豬刀被陳紅榜一把奪在手中。不過瞬息的時間,卻是讓人瞠目結舌。村長無論體型還是氣勢都是常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萬萬沒有想到陳紅榜一個表面看上去普通人的人輕松制服。
“桌子雖然便宜,但是現在卻極為有用。而且無可替代。”陳紅榜冷聲說道。他平靜的表象下,冰冷的語聲讓人感覺他仿佛是一條蟄伏的毒蛇。
“我,我……”胖子村長齜牙咧嘴不知所云。
“在下并無惡意,但也并非毫無脾氣,你們有你們的顧慮,我們有我們的底氣。信則有,不信失去機會的可是你們。”陳紅榜冷笑道,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向所有人,抬頭挺胸,腰板挺直,沒人會認為他們是騙子,包括他自己。說完將殺豬刀遞還給胖子村長。
“教習大人息怒!我的的確確是來報名的,只不過這幾天手頭有點緊,您看能不能用點值錢的物件替換呢!”胖子村長嘿嘿一笑,將刀放回腰間,然后從懷中取出一枚翡翠扳指。
“此物應該是前朝的物件,的確值些錢。不過只可以抵消十金錢。若是你報名的話,我就收下這玩意。”林易將扳指拿過來打量許久說道。
“才十枚金錢,那我就先給我的小兒子報名算了。”言罷,又取出十枚金錢遞給林易。
“我叫李大福,我小兒子叫李有。”胖子村長看著余弦拿著紙筆,輕車熟路的說出自己的信息。
李大福說完就找了個是由離開了。經過這些事情,天色漸晚,華燈初上,人群逐漸散去。
“今天就完成一單生意。你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有沒有把握回本啊!”陳紅榜問林易道。
“不急,一切才剛剛開始,我想今天晚上就有不小的收獲。”林易半躺在椅子上,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夜深人靜,林易所說的事情并沒有發生,三人在小學堂燃起了火堆,三人圍坐其間,各有各的心思,想著就這樣圍在火堆歇息算了。
“我出去一下。”陳紅榜說道,他提起自己的佩劍就出了門。
“林師兄,我們會成功的對吧。”陳紅榜身后傳來余弦的聲音。
陳紅榜倒是不以為意,走到小學堂前面的廣場上,此刻月明星稀,他拔劍就是一頓狂練,時間于他來說已經不多了。
待他將基礎劍法修煉完畢,沉下心來穩定心神,猛然間他發現在小學堂的角落里,有一個人鬼鬼祟祟的男人在小學堂旁邊看著他。
他剛來?他來干什么?陳紅榜心想,身體已經快速逼近了那個男人。
“教習大人。”男人見到氣勢逼人的他靠近自己,后退一步,訕訕一笑道。
“你是誰?在這里干什么?”陳紅榜冷聲說道。
“我是這個村子的村民,我想來報名來著。”男子留著山羊胡子,臉色枯槁,衣物陳舊,臉上依舊是討好的笑容。
“跟我來。”陳紅榜帶著男人進入小學堂里。
“來人了。”林易見到男人,臉上露出微笑。余弦也露出了微笑。
“老伯請坐。”余弦拿出一個小凳子遞給男人,男人接過來在火堆坐下。
“教習大人,老漢家里實在困難,只有這個物件值些錢,若是夠了學費,我就給我家的娃報名。”男人坐下遞給林易一個晶瑩剔透的茶壺,而后手卻不停揉搓著自己的衣角,顯得很不自然,目光卻一直釘在茶壺上,顯得茶壺對于他的重要性。
“我來看看。”林易拿在手中,不停打量著,期間沒有任何人說話。火堆的噼啪聲,就像男人忐忑的心跳,極為不安。
“這茶壺有些年代感了吧!”陳紅榜淡淡說了一句,他看得出這茶壺的價值,但是他不會說出來。
“我覺得值二十金錢還是有點勉強。”林易嘆了口氣。
“這茶壺可是祖上傳下來的。”男人臉色變得難看,他看著茶壺變得不知所措。
“老伯,這是祖上的物件不假,但是也得看是給誰了。于你可能是無價之寶,但是賣到當鋪估計也就這個價。”林易說完將茶壺還給男人,沒有絲毫留戀的意思。
“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男人看著茶壺,茶壺在燈火照耀下,更加漂亮,可是他卻看得迷糊,他想走,然而他想到自己的目的卻遲遲站不起來。
“我說,老伯也不容易,要不咱們就收下吧!”陳紅榜看著男人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痛,這樣的身影似曾相識。
“你……”林易看著陳紅榜,面露慍色。
“林教習,我們就收下吧!萬一我們轉賣的時候好運,這樣我們也不虧啊!而且老伯也不容易啊!”余弦說道,她第一次當著陳紅榜的面,忤逆林易的意思。
“如此此物就留下來吧!”林易看著兩個同伴,搖頭嘆息,拿過男人茶壺。
“謝過三位教習大人。”男人臉色這才雨過天晴露出笑容。
完成登記過后,男人就鬼鬼祟祟地離開了小學堂。
三人也就圍在火堆大作休息,一夜無話。時間流逝,黎明來臨,依舊天氣依舊陰沉。
三人繼續坐在昨天的地方,而樂手依舊奏樂,雖然很多人已經對此失去了興趣,早早的就離開了村子上山干活了,但是依舊有很多人樂此不疲的湊熱鬧。不過經歷昨天的事,已經沒有人搗亂了。更多的是想看有誰來報名,權衡利弊自己是否給自家孩子報名而已。
一早上過去,沒人來報名,沒人來咨詢,只有幾個懶漢和婦人在旁指指點點。
“昨天才完成了一單生意,今天到現在都沒開張,這里的人對于修行真的麻木如此嗎?”陳紅榜感慨一聲。
“不是兩單嗎?”余弦突然問道。
“不好意思,口誤口誤。”陳紅榜歉意一笑,看了一眼面色依舊的林易。他似乎很多東西都瞞著這個涉世未深的姑娘,當然也瞞著他,只是那么多的破綻,他還是看出來了。
“不急不急,六百多戶的村子,怎么一個上進的人都沒有呢?”林易冷笑道。
午飯時一到,圍觀的人散場,三人也是拿出干糧吃了起來。
“我出去一趟。”林易率先吃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出去。一刻鐘之后,他面帶笑意的回來。
三人繼續坐著,看熱鬧的人群又來了,不過相較于之前,又多了幾個。
“聽說了嗎?昨天張老漢去報名了。”人群之中一個男子的聲音傳到陳紅榜三人耳朵里,陳紅榜下意識的看了林易一眼,只見他嘴角上揚,顯然又是做了什么手腳。
“張老漢家窮得叮當響,哪里來的錢。”人群中有人不屑道。
“他家以前也風光過,應該是拿什么物件去抵押了。”之前的那人說道。
“這張老漢到底在想什么,他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家的娃是那塊料吧!”有人嘲諷道。
之后人群歸于平靜,又過片刻,這群人陸陸續續找借口離開了。
到了中午,除了看熱鬧的孩子,已經沒有多少人來了。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吧!在等下去并沒有多大意義。到了晚上再來,村民們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林易看到人群散去,搖頭說道。
“今天到現在還沒人報名,難道是因為這些村民都沒有時間嗎?若真是如此,要不咱們再游行一遍。”余弦說道,到了現在她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幫到事情而郁悶。
“我覺得余弦說得有理,昨天我們來時只是經過了村子的一部分地方,若是我們繞行一圈,增加知名度,或許可以增加一些機會。”陳紅榜附和道。
“那就等傍晚吧!那一刻村民剛好勞作回來,是個好時機。”林易贊同道。
到了傍晚,三人再次騎上馬,命令樂手跟在身后敲鑼打鼓,一行七八人又開始走在村子里面的個個小道上。期間有人詢問,也有人不滿罵人,很快就到了夜幕降臨的時間。
這一天晚上,陳紅榜依舊出去練劍,其余兩人依舊在里屋烤火。
當陳紅榜練完劍,這時他看見三個人推推搡搡的就小學堂走來,陳紅榜心中冷笑,因為這三人中有一人正是今天來看熱鬧的人。
“教習大人,我們來給您看一下這些東西能不能抵消學費?”那個男人見到陳紅榜,臉上堆出笑容。說著就往身上掏東西。
“不急,這里天寒地凍的,進里屋說話。”陳紅榜同樣客套一笑,打斷男人們拿出物件的動作。
“來人了。”陳紅榜朝著里屋說道,言罷帶著三人就進了里屋。
“各位晚上好!請坐。”林易余弦二人已經將凳子準備好,幾人圍著火堆坐下。
“我叫李大膽,這兩個是我的胞弟,李大頭和李大手。”男人自我介紹道,他旁邊的兩人與他相貌果真有幾分相似。
“拿出來給我看看吧!”林易也不多廢話直奔主題。
“這是我家里最值錢的翡翠酒杯和酒壺。”李大膽拿出三個碧綠色的酒杯和一個酒壺。
“看樣子的確可以賣個好價錢。”林易遞過來看了又看。
“我們希望這個能夠換取三個名額。”李大膽一邊看著林易一邊說道。
“三個名額你們怕是有些……”林易看著酒杯并不看著三人。
“那還是算了吧!”李大膽說著臉色一變,伸手就要拿回酒杯。
“我說的是這個東西不止三個名額,我還可以給你們返還十枚金錢。”林易笑道。
“你們愿不愿意?”林易頓了頓說道。
“愿意愿意。”三人點頭如搗蒜。林易也沒有含糊,立馬就從懷中取出十枚金錢遞給李大膽。然后,三人在余弦的記錄后離開。
“如今,我們已經完成了五單生意。收了三件物件,但是還是沒有回本。”林易把玩酒壺道。
“好在沒有血本無歸,我們還是有希望翻盤的。”余弦說道,她的眼睛在花光下一閃一閃,讓人不免往好的方面想。
陳紅榜坐在一旁一言不發,他看得出林易的確是做生意的料子,他的每一單生意,都在層層遞進,但是似乎都沒有要跟余弦解釋的意思,他似乎有事情瞞著兩人,這種感覺讓他極為不安。
“明天最后一天,今晚我們早些休息,明天起早,明天我們一大早就必須先行動。”林易收起物件,堅定的看著二人說道。一夜無話,到了第二日清晨,也是來到李家村的第三日。
一早上,雞鳴之時,鑼鼓聲在李家村響起。雖說時間尚早,但是已經有人起身準備上山干活了。
“又是那幾個人,大早上了就吵吵鬧鬧的,真叫人掃興。”一個村民對著自己的婆娘抱怨道。
“你說我們村的娃真的有人報名嗎?”女人沒有想象中的附和,反倒是語氣低沉。
“這些人明顯就是騙子,誰去報名誰就是傻子。”男人肯定說道,對于自己婆娘疑神疑鬼的表情有些不屑。
“家里還有些老物件,不知道值不值這個價錢。”女人仿佛沒有聽到似的,手忙腳亂的在里屋翻找起來。
而村子里的廣場上,此刻已經人滿為患,每個人都是各懷心事。因為就在剛才,這三個人在村子里面宣傳,誰要來廣場就給一些小禮品作為到場獎勵,可是到了之后,三人遲遲沒有做出動作。
“歡迎各位光臨,給各位的小禮物,我們待會散場之時會履行承諾,這絕對不會欺騙各位的,請放心。”林易站在人群之中高聲說道。
“你叫我們來有什么事?別磨磨唧唧的,我們還有很多活要忙。”人群中一個婦女說道,她這么一說,本來嘈雜的議論聲,卻是安靜片刻,所有人似乎都找到了來這里的主要原因。
“今天是我們來到此地的第三日,也是報名截止日。對于此次給各位造成的困擾,我們先表示抱歉。”林易說著鞠了一躬,很多人皆是不屑冷笑,心中都是對于這種虛偽作態的鄙夷。
“三百年前,這里出了個李探花。據說當時文風盛行,李探花家中已是家徒四壁,但是李探花父母節衣縮食,硬是給供他上學。如今李探花一脈已經是飛黃騰達,雞犬升天。離開了了這李家村,到外面的世界,享受更好的生活并且世世代代都是享受榮華富貴。”林易講了個故事。雖然很多人已經忘了李探花這個人的名字,但是他的故事一直流傳在李家村。而小學堂也就是在李探花的資助下建立起來的。
“你說那么多有什么用?那是別人家的事情。”有一個人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
“那個人為什么不可能是你?是你父母沒有錢供你,你可能會這么說?如果你對于你孩子的態度還和你父母當年對你一樣,多年后,你的孩子長大成人也會和你一樣說出一樣的話,你信不信。”林易語氣嚴肅道,他的話雖然繞口,但是稍加思索,卻是不難理解,男人被他說得臉色蒼白。甚至有不少人已經悄然離開。
“實不相瞞,現在的報名人數不及十人,名額還很充裕,但是時間不等人,過了今日我們會恢復原價。之前你們不肯讓孩子去武館,另一個原因無非怕孩子受欺負,而我們教授孩子直接在家門口,你們還有什么可猶豫的。”林易繼續說道。
“今日你們的確可以選擇放棄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我希望你們在未來三到五年之內,千萬不要為了今日所作所為而后悔。就像當年你們的祖先艷羨李探花飛黃騰達,只會唉聲嘆氣一樣,言盡于此,各位好自為之。”林易說完,他看向余弦示意余弦拿出一大袋食鹽準備分發下去。
可是,沒人敢動,直到一人快步離開,眾人仿佛忘記了來此的最初目的,轉身就朝自己家里趕去。
三人相視一笑,事情在他們看來似乎已經迎來了轉機。
少許時間過后,一個人快速跑到桌子面前,問完一些事宜過后,登記完畢,長松一口氣,身形搖晃的被人推到一邊,可是他的臉上卻露出如釋負重的笑容。
這一早李家村已然徹底陷入了瘋狂,他們仿佛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四處翻箱倒柜,借錢討債,只為了湊齊報名費用。
三人也是忙的不亦樂乎,林易負責咨詢,余弦負責報名登記,陳紅榜負責收取值錢的物件。三人分工明確,直到日上三竿,人們漸漸變少,但是花名冊上已經寫上了滿滿六七頁紙,而收起物件的袋子也已經裝滿了兩個皮袋子,可謂收獲頗豐。
到了午時,花名冊上已經寫滿了一百人的名字,已經達到了預期。此時,廣場上已經沒有了大人,只有幾個小孩露出好奇和敬畏的表情看著三人收拾東西。
到了晚上,廣場已經空無一人,三人也收拾一番,回到小學堂,打理今天的收獲。
“成功了,成功了。”余弦開心的躍起來,像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全然忘了自己教習的身份。
“接下來面臨的問題就是怎么教這些孩子了,這可是個問題,畢竟這里的孩子還是見識有限。”陳紅榜說道,他并不是故意要在興頭上的余弦潑一盆涼水,只是這的確是接下來需要面臨的問題。
“你們說要是我們帶著這些東西連夜逃跑會怎么樣?”林易卻在這時詭異一笑。
陳余二人皆是后背一寒,定定的看著林易,直到林易哈哈一笑,直言開玩笑而已,三人這才將氣氛緩和起來。
可是陳紅榜心中在歡聲笑語中卻極度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