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號護士第九章——可怕的猜想

我撐著地面坐起來，手向下一抓，是潮濕的青苔。低頭一看，我想我知道我是怎么被搬運的了。

我的身下是榕樹的樹干，它的直徑和密道口徑差不多粗細，中間是凹陷下去的，就像是滑梯一樣。我摸了一下，確實是真正的樹皮。原來這里和醫院真的有密道，而這個密道，要守住的秘密不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個盒子，而是榕樹。沒錯，它不是什么精妙的機關，而是一個真正的，樹干可以變長變短的，中間可以載人的榕樹。

我那個最可怕的猜想就在此時證實了。榕樹聚陰，一旦它可以有這么強的能力，那么就證明醫院里的冤魂已經達到一定數量。而能操控榕樹的護士長，也不會是人了。

真相就這樣伴隨著這截榕樹枝伸到我面前。那天晚上我看到了空衣服，這不是幻覺，護士長是鬼，我的房東也是。護士長手里拿著的盒子大概是類似于怨氣聚集體，或者說榕樹的樹靈之類的東西。

在我被嚇暈后，她們打開了密道，把我送回了旅館。這密道之所以狹窄，是因為它根本就不是供人正常通行的，它是為榕樹枝而設計的，它的尺寸剛好適合榕樹枝。

把事情往前推，那么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呢？我怎么會偏偏選擇這個和醫院有關系的旅館呢？

我回想了一下當初選旅館的場景，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我只是選擇了一個價錢公道，房東看起來慈祥的旅館。

“慈祥”這個詞一出現，我的頭皮就炸裂了。

之前說過，醫院里都是老人。而我在鎮子上這幾天，看到的老人只有房東太太一個，也就是說，房東太太是他們特意安排的陷阱。

所謂的那種安心感，其實是一種催眠作用，使你無意識間接受他們給你的安排。就好比在你熟悉的地方開了一家新店，那么也許是好奇心的促使，也許是你幾次路過都恰好在那里有停留，終有一天，你一定會走進去。

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我看慣了一個個年輕的房東后，突然出現的房東老人會給我親切慈祥的感覺。

如果他們是鬼，那鎮上的其他人呢？如果鎮上其他人都蒙在鼓里，那護士長和房東太太的目的是什么？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嗎？餐館老板既然知道真相，為什么不讓大家離開這里？如果這個鎮就是鬼鎮，那老板的話如何理解？把我召集到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在A市的上司知道這里的情況嗎？

我回憶了一下在A市醫院工作的日子，好像在我剛工作的時候，剛剛離開一個對外交流的護士。有這樣的先例，而上司還把我派到這里，難道我跟她們到的不是一個地方？難道我中途真的被組織掉了包？是在車上嗎？

等等，不對，我的大腦突然閃過臨走前上司的微笑，也許，那些人根本沒回來過——我驚恐地想——彗焱醫院里那些病人就是曾經的13號護士，未來的我。

推算一下我在A市醫院工作的時間，剛剛好也是一個月。那就是說，原來的那個實習護士在這一個月已經死了，我是她的接班人。

這個鎮子里的人都是鬼，他們將通過吸收我的精氣而得到青春，我則會變成一個老人，并且為了不泄露秘密，所有這部分老人都被關在醫院。

那么A市那家醫院里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如果知道，那么A市的醫院也不普通。它是一個向彗焱醫院所在的鎮子提供青年人的輸送站。以二甲醫院的名義吸引人，然后輸送不明真相的人做犧牲品。

那么它為什么要幫助彗焱醫院的人呢？這背后有什么交易？還是說這家醫院里的人其實也是那個小鎮的人。

如果他們不知道，那么上司會編一個怎樣的理由欺騙留下來的人呢？是說我們這些人最后都留在那里了？我們都轉到三甲醫院了？還是說，鎮上的人會變成“我”，然后以我的身份回來，留在這個醫院。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隨著時間的推移，A市的那家醫院里真正的“人”會越來越少，最終完全被彗焱醫院的“鬼魂”取代。而這個上司很可能就是之前無意中來到彗焱醫院并被替代，所以才會繼續派人來小鎮，否則我實在想不通為什么一個人類要去幫他們。

似乎第二種解釋更有道理，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我的組織知道這些嗎？我如果完全逃出了他們的掌控，那么對于我經歷的一切他們一無所知，這種情況還好。如果他們知道這家醫院的奧秘，或者說這家醫院在他們的掌控之內，那么組織把我安排到這里的真正目的就不是調查彗焱醫院的奧秘，而是除掉我。

然而就我對組織的了解來說，很可能是第二種情況，組織通過在A市的醫院實現和彗焱醫院的合作，組織想要探查這種可以保持青春的活力。之前他們犧牲的都是普通人，而我由于知道的太多，并叛逃組織，所以他們決定讓我“消失”。

其實我當初離開組織的目的并不只是為了自由，還是因為我得知了太多組織正在調查和進行的邪惡研究。我也犯過錯，這個錯經常會讓我在黑夜驟然驚醒，而我不想再錯下去，所以我才離開。

之前我加入組織的情報保密部是因為我對于這些神秘的事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如果我早知道這些華麗奇跡的背后是這般黑暗，我當初一定不會加入。

不過現在我需要知道這些，為了活命，我需要知道鎮子是如何利用我們并吸收“年輕”的。

這幾天我并未受到任何實質性的攻擊，只有那天收到了驚嚇而已。既然當時護士長沒有直接攻擊我，那她一定是想隱瞞目的，那么他們要如何利用我呢？她從榕樹下拿出來的又是什么呢？想到榕樹，我又有了猜測：

榕樹，單樹成林，上下縱橫，聚天地之陰氣。醫院里那棵樹僅是地上部分就那么龐大，難以想象地下部分。它既然可以通到房東家，那也可以通到其他地方，如果我的“氣”被榕樹吸收，那么就有可能將這種“氣”傳給鎮上的每個人。我的“氣”被吸收之后我變老，而榕樹把這種“氣”傳遞給他人，使他們保持青春。

不過現在又有了問題，我那晚在榕樹上趴著也沒有變老，難道不是直接接觸榕樹引起的衰老嗎？我實在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