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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天賜良機(一)

  • 梨園夢情
  • 艾小乎
  • 3424字
  • 2020-12-18 11:12:14

低低的歌聲,幽幽地在林中飄著,飄渺如天邊云彩,又如黑暗中掠過耳際的那一縷微風。她反復地哼著這一句,一遍又一遍,仿佛唯有如此反復吟唱,才能道盡心中絕望的凄苦。

忽地,身后有人輕呼了一聲月歌,帶著一絲猶豫,一絲驚喜,還有一絲害怕……月歌驚了一下,轉過頭去,不遠處,樹林下的陰影中,一個高挺的身影靜靜地站著,像是已經站了一世一般。

砰地一聲悶響,手中的衣衫落入了溪水中,濺起了不少水珠,飛到了她的臉上,溪水冰涼,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甚至忘了擦去,只愣愣地瞧著眼前的這個身影。

是幻覺嗎?她問著自己,抬手就往自己胳膊上用力地掐去,尖銳的疼痛告訴她,這不是夢幻覺!可是,若不是幻覺,他怎么可能會在這里?

淚水無聲無息地滑下,與臉上的溪水融在一處,緩緩地順著臉頰滑過嘴角,一絲咸澀在唇邊化開,淡淡的,卻怎么也忽略不掉。

猶如此刻眼前的這個身影,她想告訴自己這是錯覺,卻怎么也移不開目光。忽然,這個身影一步邁出了陰影,站到了午后明亮的陽光下。

他瘦了許多,臉上顴骨高高聳起,下巴上滿是暗青色胡茬,十分憔悴,但眼睛中,卻是那樣的亮,其中炸開的驚喜和激動,讓月歌的心砰砰地跳著,再也慢不下來!

“月歌……真的是你嗎?“他忽然到了身前,抬起手卻又放了下去,似乎如她一般在害怕眼前之人只是一片幻影,一觸即散。

她再一次聽到了他的聲音,沒有了以前的清越,帶著嘶啞的聲音中滿是讓她心刀割一般疼的情緒……她站起身,輕輕抬起手,撫向他瘦削的臉頰,堅硬的胡茬拂過她的手心時,一陣刺疼。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淚水肆無忌憚的流下,他竟然是真的!

“月歌!”他忽然低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伸手用力將她擁進了懷中。她猛地一驚,雙手本能地護住了一驚微凸的肚子。

他察覺到了,松手放開了她,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臉上神色一時間復雜不已。頸間喉結滾了一下,他艱難地開口:“你懷孕了?”

月歌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的聲音忽然帶上了一絲憤怒,道:“那他還這樣對你?“

月歌一震,他?她都忘了他了,最起碼從他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她抬起頭,看著他胸前衣襟上的那些銀色繡紋,如今的他不似從前,一身粗衣。光滑的緞面在陽光下泛著弱弱的銀光,讓她微微晃神。她怎么忘了,如今的他已非從前的他,現在他是別人的夫君,樓鳳的夫君!

一切激動的情緒忽然間沉寂了下來,只剩下冰冰涼涼的絕望。她抬眸看向他,眸中盡是淡漠,問:“你怎么在這里?”

“我來找……“巫牙激動地回答,但話未說完,神色微微一變,便頓住了。而后稍稍沉吟,說道:”上山來采藥,迷了路,走著走著就到了這里!“

月歌望向他的腰間,沒有她見過的藥鋤,背后也沒藥簍,何況他一身錦衣,哪里像是來采藥的。只不過,她并不想拆穿他的謊言。陽光下,他的臉似乎都染上了一層朦朧的色彩,讓人恍惚。她看著他,眼神微微迷離,他說他是來找什么,亦或者是誰,這個誰,是她嗎?

是她嗎?她問了自己,卻立馬將這個問題從心中抹去,連同心底剛剛冒出的強烈的喜悅和激動。眼神在瞬間恢復清明,她對著他淡淡一笑,禮貌而疏離,然后抬手指向她來時的路,道:“順著這條路走,大約半刻鐘就能到月落庵,然后就能下山了!”

說完,她轉回頭,卻見他的眼中,滿是痛楚。但這些痛楚,很快就藏了起來。他忽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大驚,慌忙想要收回,卻掙脫不得。他嘴角泛起一絲無奈和痛楚,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只不過想替你號一下脈!“

月歌聞言,想起他曾說過他是個大夫,便不再掙扎。他的手指纖長,皮膚或許是因為長期接觸各種草藥的緣故有些蒼白,輕輕地拂起寬大的棉袍袖子,搭在了她的腕上。溫熱透過肌膚,像是冬日里的陽光,暖暖的,讓人安心。

她偷偷地抬眼看他,他微微皺著眉,神情專注。她從未見過他替人看病時的樣子,此刻第一次見,心中某個地方忽然一動,那些被封存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一幕幕躍入腦海。

他笑的樣子,他吹著長笛的樣子,他溫柔的樣子,他看著她專注的樣子……目光漸漸迷離……

“月歌……“忽地他輕喊了一聲,將她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她悄悄的藏起眼底的那一絲痛,問:”我的孩子可好?“

他沒有說話,神情卻是嚴肅了起來。這些天強壓住的不安頓時一股腦地涌了出來,如決堤的洪水,洶涌猛烈。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緊張無比地問:“你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無論她心中是否早已有了預感,但口中的那三個字,卻是怎么也無法說出口。她是那樣的害怕,那樣的不舍,只是奈何現實如此殘酷,淚水又忍不住流出了眼眶。

他見她哭,慌忙安慰:“你想多了!胎像雖然不穩,但還是能保得住的!“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瞬間安了月歌害怕忐忑不安的心。

她巴巴地看著他,怕聽錯了一般,再次確認:“真的嗎?“

巫牙認真的點頭,抬起手輕輕的拭去她臉上滾下的淚水,指尖的溫柔將她心中最后的一絲憂慮也抹去了。

“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巫牙輕輕說道。一絲絲力量隨著他的聲音涌進她虛弱的身體,給她冰冷的心,帶來一點點的溫暖。她輕輕的點頭,然后開心的笑:”嗯,我相信你?!白詈笠坏螠I水隨著微微彎起的眼角,滾落臉頰,消失在他的嘴角。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片刻后,一絲甜油然而生。

是苦盡甘來嗎?

一刻鐘后,巫牙抱著木桶,木桶內是已經全部洗干凈的棉袍,走到了月歌身邊放下,然后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月歌看了一眼他被溪水凍得通紅的手,感激道:“謝謝你!“

她的這種客氣中的疏離,讓他難受。但他現在已經找到她了,只要能見到她,陪伴著他,那么再多的疏離,又如何?他本以為是這一生一世都不再有機會相見,但是上天眷顧,又給了他一次機會。這一次,他只想守護著她,哪怕她不再喜歡他!所以,再多的疏離他都不怕,只要能守護著她!

他對她綻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淺淺的酒窩浮現在兩頰,月歌一怔,仿若有一絲絲溫柔的陽光從酒窩中散出,一縷一縷的落滿了她的心田,將其中的陰霾驅逐殆盡。

這時,林中傳來了腳步聲,還不是一個人的。月歌心中一驚,若是月落庵中的人看到了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恐怕她上下都是口也是說不清的。想著,她慌忙對巫牙道:“你快走!“

巫牙皺眉不解:“怎么了?“

腳步已經進了,月歌來不及細細解釋,說道:“有人來了,你快走!“說罷,便推著他往另一個方向的林中推。巫牙見她著急慌張,又恐她動了胎氣,只好順著她往林中退去。他的身影剛隱入林中,另一邊的小路上就出現了兩個身影,月歌望去,是琳若和厚德。

兩人瞧見安然無恙的月歌,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琳若還記著之前的事情,見她沒事,便偏過了頭,不看她。厚德看了琳若一眼,走了過來,瞥了一眼月歌的肚子,臉上掠過一絲不忍,彎腰抱起了木盆。

琳若見了,眉頭一簇,喊道:“師叔,你干嘛……“

“住嘴!“厚德忽地一聲厲喝打斷了琳若的話,然后回過頭對著月歌說道:”琳若還小,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還請月更衣不要放在心上?!?

厚德雖神情淡漠,但言語間卻透著一絲真誠。其實月歌與厚德,也總共沒見過幾次面,除了第一天來庵中說過話之后,便再沒說過話,所以對她并不是很了解。原本以為厚德與水月即使有些差別,想必也相差不大。卻沒想到,厚德雖然冷面,卻還是有一些熱心的。

月歌也不是個不懂禮的人,別人敬她一分,她必還她人十分。她微微一笑,道:“師太言重!琳若年少,心直口快,偶爾沖動也是正常的!我能理解!“

厚德點點頭,看了一眼琳若神色有些難看的臉,微微低嘆了一聲,而后轉向月歌,道:“月更衣請回吧!”

“嗯!”

月歌走在前面,厚德抱著木盆跟在后面,琳若走在最后,三人慢慢地,回到了庵中。琳若翹著嘴巴走了,想必是去找水月去了。厚德卻是先將月歌送回了西殿,然后抱著木盆走了。

剛回到西殿,月歌忽覺得肚中一痛,一絲熱流順著大腿流下。她心中一緊,慌忙坐到床邊,撩起下擺一看,褻褲上印出了一絲紅色。

又見紅了!陰霾緩緩籠上心頭,雖然有若水說過的話,見紅也是正常的;雖然有巫牙說的話,胎兒是保得住的……她還是覺得不安,她雖不太懂懷孕之事,卻也知道時常見紅,是流產的先兆!

雙手緊緊地環抱著肚子,像害怕肚中的小生命逃跑一樣,閉上眼,口中翻涌起無邊的苦澀,這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嗎?因為她曾經有過的要拋棄這個小生命的想法,所以此刻要將她奪走嗎?如果是如此,她愿意折壽十年,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這個錯誤,為自己贖罪,只求上天能讓這個小生命留在她的身邊,平安的長大!

淚水悄無聲息的滾落臉頰,寂靜的屋中,她瘦弱的身軀因為害怕和痛楚而微微的顫抖著,漸弱的陽光透過紙糊的窗,落在床榻上,落在地上,卻落不到她的身上。

連上天,都吝嗇給予她一絲溫暖來安慰她已千瘡百孔再經不起任何一絲風浪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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