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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虎落平陽(九)

  • 梨園夢情
  • 艾小乎
  • 3444字
  • 2020-12-18 11:12:14

若水剛走出西殿,就被迎面碰上的水月攔下了。水月面色不善,冷冷地問:“若水姑娘這兩日很忙啊,這急匆匆地又是要去哪???”

若水臉色微變,卻還是如實回答:“月更衣身體不適,若水正準備去山下請大夫來看一看。”

“這本不該來的,強留也是留不住的!若水姑娘何不順其自然?”水月聲音陰冷,帶著一絲凜冽的殺機。若水心中一震,但面上卻還是毫不變色,淡淡回道:“若水不懂師太在說什么?!?

水月聞言冷笑一聲,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若水姑娘心里自如明鏡。只是,貧尼在此警醒姑娘一句,這竹籃打水,再怎么努力,終究還是要一場空的!”

若水心中又是一震,水月這話算是警告她,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孩子出生的嗎?一瞬間,她忽然想放棄,與其讓水月她們動手,不若就讓這事情順其自然的發(fā)生。但是,轉瞬,她的腦海里又出現(xiàn)了月歌那哀戚的眼神,在絕望和希望中反復掙扎的樣子,心又堅定了下來。她們說過,無論如何,一定會護佑住這孩子,平安出生。

她淡淡一笑,道:“多謝師太操心。不過,這些事情,不是師太要考慮的事情,就不勞師太費心了!我家主子還等著若水呢,若水就先走了!“

水月顏色變了變,見若水轉身就走,臉色一沉,喝道:“有些事貧尼是管不著,但有些事貧尼就管得著了!你要想出庵也行,就先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說完,她回過頭吩咐身邊的琳若:“看著她,事情沒做完,不許她出庵!“

“是,師父!”琳若點頭應下,轉而看向若水,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絲得意的輕蔑。若水心中恨恨,卻也無可奈何。想起今日早上水月突然一反常態(tài)的仁慈,準許她們不用干活,想必昨日應該問過那前來問診的大夫了,知曉月歌應該沒有可能會保住這個孩子,才會如此。如今看到她又要去尋大夫,才又變了臉。

琳若像是一個跟屁蟲一般,緊緊地貼著若水,一步都不肯離。中午時分,若水打了飯送到屋中給月歌時,她總算是沒跟著一起進來。她似乎并不太喜歡月歌,看到月歌,總會瞥一眼,然后帶著嫌惡,移開目光。

吃飯時,月歌問若水:“不是去請大夫了嗎?怎么……“

若水微微一笑,道:“臨時有點事,待會下午就去,奴婢腳程快,在天黑時分應該就能回來了?!?

“這月落庵位置偏遠,又是在山上,這天色晚了,一般大夫恐是不肯來的吧!“月歌有些擔憂地說道。若水安慰道:”主子不必憂心這個,奴婢會想辦法的!“

月歌默默了一會,有些蒼白的臉上,嘴角微微彎起,浮現(xiàn)一抹淡淡的笑容,柔柔道:“辛苦你了!“

若水搖了搖頭,動情說道:“只要主子好,奴婢再辛苦都是心甘情愿的!“

“路上小心!”月歌紅著眼眶說道。

若水點點頭,然后收了餐具出去了。琳若還是跟在她的身后,又一停不停地忙活了一個時辰后,若水總算是草草地完成了要做的事情。琳若卻攔著她不肯讓她走。

“為什么?該做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若水皺著眉問,聲音中已是帶上了怒氣。琳若柳眉一豎,兇道:“你這也叫做完了?地也沒掃干凈,水缸里水也沒滿,還有,這衣服還沒洗呢!”

“這衣服不是一直都你們自己洗的嗎?為何今日要我去洗?”若水怒問。

“讓你洗就系,哪有什么為什么!師父說了,你們就是來贖罪來干活的,讓你們做就得做!“琳若蠻橫地說著。

若水看著她蠻橫無理,驕橫跋扈的樣子,恨不得上前抽她幾個巴掌,好好教訓一番。只是,如今月歌還在等著她去找大夫,實在不宜多生事端。只好壓下了心中怒氣,一邊把地上堆著的庵中尼姑換下的臟緇衣裝進木盆然后往庵外走,一邊暗自心中盤算著。

這洗衣服的地方,倒是不用去半山腰處的那個湖邊,而是去廟后的一條山溪旁。山溪較淺,但若是一個人摔進去,也足以讓她狼狽不已,渾身濕透了。

只聽得哎呀一聲慘叫,若水腳下一滑,驚慌中,手中的木盆猛地向后拋去,往著就跟在她身后不遠處的若水身上砸去。

若水見狀一驚,慌忙閃避。但這溪邊都是些圓潤的石頭,且因環(huán)境潮濕,還長了不少的青苔,驚慌之下,腳下一滑,頓時身子一歪,向著旁邊的溪中栽去。

啊——砰!水花四濺,如天女散花一般,一顆顆細小的水珠在陽光下,散發(fā)著迷人的光澤。若水揉了揉摔得有些疼的背部,眼底有一絲喜悅一閃而過。她瘸著腿,忙涉著水走到了琳若身邊,一邊趕緊伸手將她從水中拉起,一邊關切地急聲問著:“沒事吧?快起來!“

此刻已臨近冬日,這溪中的水雖不像冬日里那般冰冷刺骨,但也絕不好受了!琳若從溪中起來時,一身青布棉袍濕了一大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水,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小小的臉上一片蒼白,有冷的,也有嚇的,再加上這溪中都是石子,她這結結實實地一摔,可不比若水的那一摔,此刻渾身像是散架了一般,到處都在疼。聽到若水的聲音,不由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還恨恨地罵:“都是你!你走路都不會嗎?嗚嗚——”

“是!是!是!都是若水不好!師姐還是趕緊回去換身衣裳吧,萬一受了風寒,若水心里就真的過意不去了!”若水一邊道歉,一邊勸道。

“你現(xiàn)在就過意得去了嗎?你害我摔得這么慘,我不會放過你的!”琳若哭著大叫道。若水忙道:“是!師姐還是先回去換衣服吧,等換了衣服再來找若水慢慢算賬,到時候要殺要剮,師姐隨意!”

琳若止了哭聲,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轉身往回跑去。若水見她終于走了,大松了口氣。待她走遠,忙偷偷地繞到山前,往山下跑去。

琳若回到庵中換了衣服,再趕到溪邊時,哪里還見得到若水的身影,只剩下那一盆衣服散亂地扔在湖邊,若水走得急,甚至都沒將散在地上的衣服收起。琳若瞧見這副場景,頓時明白自己是被若水耍了,臉色一變再變。忽地,她眼中狠色一閃,彎了身將地上衣服全部撿起,放回木盆中,然后抱了盆,快步往庵走。

一進庵門,她就直奔西殿。她來的時候,月歌正坐在床榻上靠著墻閉目養(yǎng)神。猛聽得門砰地一聲巨響,像是被人一腳用力撞開,不由得心中一驚,轉頭看去,卻見琳若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她剛想開口,卻見琳若突然甩手將手中抱著的木盆摔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冷冷說道:“這本來是你那個下賤的奴婢該洗的,但是她跑了,還把我推到了水中。我找不到她人,這活只好由你去做了!”

她說話的時候,月歌已經從床上下來,她兩步走到琳若面前,甩手就是一個巴掌。啪地一聲脆響,琳若愣愣地看著月歌,想不明白,為何平日看著柔弱可欺的一個人,今日突然換了性子。只見月歌臉色平靜,好像剛剛打得不是人,而是一只蚊子一般。冷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讓她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絲畏懼。但轉念想起師父說過的話,她不過是一個被皇上厭棄了的最末等的更衣,頓時又有了勇氣。當即尖聲叫道:“賤人,你竟然敢打我!”說著,手抬起,就要往月歌臉上打去。

只是,這手才揮到空中,就被月歌抓住了。她手心的冰涼透過肌膚傳過來,恍若那溪中之水,讓她渾身一個激靈??謶诌€未來得及出現(xiàn)在她心中,又聽得啪地一聲,另一邊臉頰也受了一巴掌。臉上剛剛涌起的狠戾之色,忽地褪去變成了茫然。

她怔怔地看著月歌,不明白,既然只是一個被厭棄的最末等的更衣,又是何來的勇氣敢打她兩巴掌。只聽得月歌淡漠的聲音響起:“我雖然如今落了難,卻也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女尼可以侮辱的。又是誰給你的那么大的膽子,敢對皇帝的女人出言不遜!你可知,對我出言不遜,就等同于是對皇帝出言不遜,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說到最后,月歌的聲音已是嚴厲了不少。殺頭的大罪這五字從月歌口中說出,如一聲聲驚雷在琳若耳邊炸響,嚇得她臉色慘白,眼神中滿是驚懼之色。

琳若是水月的親傳弟子,或許是平日里驕橫慣了,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囂張跋扈。但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個還未及笄從未經過風浪的小姑娘,被月歌這么一嚇,胸中的怒氣怨氣還有傲氣早已扔到了爪洼國。收起了猙獰的爪牙后,她也只是一個尋常小姑娘,紅著眼眶,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隨時都要落下來。

月歌見她如此楚楚可憐的樣子,又念著她不過是小姑娘,心便軟了一分,語氣不由得柔緩了一分:“念在你年少無知,今日且就算了!今后,若還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啪嗒一聲,一滴淚落到了地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琳若轉過身就往外跑。月歌低嘆一聲,這琳若長得乖巧伶俐,可惜卻是跟錯了人,養(yǎng)成了這般驕橫跋扈,狠辣無情的性子。

心中感嘆一聲了可惜后,她看向地上的木盆,想著琳若之前說的話,便已明白若水為何早上未能下山去尋大夫,心中不由得一陣歉然。她于若水從未有什么大恩,她卻能在這樣的困窘的境地中,與她相互扶持,從未有怨言,實屬難得,這恐是上天對她最大的賞賜。想著,心中一暖,彎下身抱起木盆往外走。

走向溪邊的路上,小腹中一直隱隱地往下墜著,牽動著一絲絲鉆心的疼。月歌努力忍著,努力維持著那一絲希望,不敢想太多。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口中不由得輕輕哼起了歌。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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