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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是她的項鏈

玉城

周玉芳上了簡寧寧等在車輛出口處的三輪摩托車,三人一同前往汽車客運站。三輪摩托車左彎右拐的很快就鉆入了擁擠的客運站上下客區。出租車開不進去,司機只能靠邊停了車。關天濟沒有下車反而讓出租車司機下車去車站里打探情況。

司機接過關天濟遞過去的兩張百元大鈔,一邊往口袋里塞一邊屁顛屁顛地跑向車站。

關天濟在出租車里等了差不多十分鐘,司機才風風火火地回到車里,問:“他們上了一輛玉城的快班車,還要不要跟?”

關天濟點了點頭,于是兩人在車里等著開往玉城的快班車出來。司機有點興奮地瞧了瞧關天濟,扭過身來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同時提示:“明城離玉城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呢,我的車得按來回程收費,但礦泉水免費。”

“行。”關天濟的視線依然保持在車站的出口,看都沒看他手里的水,只說了一個字表示同意他的收費標準。

司機倒是沒有料到他如此的爽快,他將礦泉水放回原處,小心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客人:這年輕人相貌俊俏,西裝革履氣宇不凡,明顯是一個富家子弟,為什么要跟蹤一個不起眼的中年婦女和一個小屁孩呢?

好奇心促使他問了一句:“他們是什么人呀?”,但瞧見關天濟稍微皺了皺眉頭,瞥了自己一眼,眼神透著一股威嚴。司機一下就被關天濟犀利的眼神震懾住了,心虛地吞了吞口水,便轉回頭去專心地盯著客運站的出站口。

不一會,一輛滿載的中型客車緩緩地從出站口開出。司機看到客車的車牌號碼正是自己熟記于心的,馬上發動車子,等候時機。

兩個小時的車程,關天濟都是沉默地望著車窗外,除了當中接聽了幾個來電,說了幾個“好”字。

司機暗下搖搖頭,不時從后視鏡里瞧瞧他,也沒敢再多言。

客車在離玉城汽車運站還有幾百米距離的一個公交車站停了下來。周玉芳一個人下了車,拎著一個手提袋慢慢地往旁邊的人行道走去。

關天濟和司機都頓時愣住了,同時自問道:怎么就她一個人下車?小孩呢?難道車里還有他們的同伴?

司機慢下了車速,看著后視鏡里的關天濟,著急地問:“怎么辦?”

關天濟的腦子里飛快地轉著:如果繼續跟著思雅,萬一被他看到,孩子容易激動可能會失敗;按他們在超市里的舉止,兩人應是婆孫關系,找到大人的住所更方便日后的深入調查。

念及至此,他果斷地說:“就跟著她。”

司機未等他的話音落定,迅速掉轉車頭,沿著街道慢慢地開。

出租車跟著周玉芳七拐八拐地穿過一條砂石小道,進入一片低矮的瓦房區。

“底盤低進不去了。”司機被迫將車停到一片空地上,有點遺憾地說。

“行。”關天濟說了一句,看了一眼打表器上顯示的數字,掏出八百塊錢遞給司機便下了車。

司機正高興地數著手里的錢,瞧見關天濟往回走,他不禁緊張起來,心想:難道他后悔多給了車費?

還沒等司機開口,關天濟彎下腰對他說:“有飲料嗎?”

司機一聽,連忙打開旁邊的儲物箱,一邊看一邊說:“有有有,你喜歡什么飲料?補充能量的還是解渴的?”

“有顏色的就行。”關天濟說著,回身去留意周玉芳的去向。

“有顏色的。”司機重復著他的話,又翻看了一下儲物箱,拿出一瓶王老吉,說,“涼茶可以嗎?”

“行。”關天濟說完,一把拿過飲料就轉身離開。

司機看到關天濟拿著飲料并不著急喝,而是小心翼翼地跟著拐入一條小巷。司機低頭看了看手里的鈔票,心里想:管他呢,今天夠本了,回家喝兩杯。

就在司機發動車子準備離開的時候,關天濟出現在小巷的轉角處。只見他拉掉飲料環,將飲料往自己胸口上倒,黃褐色的液體頓時將他的米白色襯衫染了一大片。

“哇~肯定洗不掉了,那襯衫值不少錢吧?”司機吃驚地看著關天濟氣定神閑地消失在小巷里。他扶著方向盤想了想,想不明白為什么。他拍了拍方向盤,對自己說:“有錢人的世界,真是看不懂吶。”

然后,他開車離開。

周玉芳進了屋,將手提袋里曉梅塞給的兩碗梅菜扣肉拿出來放到飯桌上。她轉動了有些酸軟的腰和脖子,不知道是太長時間沒受過旅途勞頓之苦,還是自己老了身體僵硬了受不了兩個多小時的顛簸?她此刻感到腰酸腿疼渾身乏力,胸口也沉悶得很。

她正準備到衛生間里去洗把臉,然后躺下休息休息,等女兒和思雅從菜市場買了菜回來再一起做晚飯。

關天濟站在門前遲疑了一下,還是舉手敲了敲門。

周玉芳打開門,看到門外的年輕男子和他胸前襯衫上的黃褐印跡,有點不解地問:“你找誰?”

關天濟第一次和周玉芳面對面,他感覺眼前的她有些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來。他看了看胸口上的飲料印跡,解釋道:“阿姨您好。我不小心打灑了飲料,不知道能不能借地方洗一洗?”

“能,能。”周玉芳聽著他極有禮貌的話,馬上熱情地招呼他進屋,“進來吧。這么一大片,趕緊用熱水和肥皂泡一泡,看能不能洗得掉?”

“謝謝阿姨了。”關天濟一邊道謝一邊進了屋。

周玉芳也感覺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非常的眼熟,她不由細細地打量著他。就在關天濟脫下西裝搭在椅子靠背四處打量的一刻,她脫口問道:

“你,你是麗雅的兒子天濟嗎?”

關天濟驚訝地望向周玉芳,他已有很多年沒有聽別人提到媽媽“麗雅”的名字了。他在腦里搜索著母親的好朋友的名字和面孔,能如此親昵地喊他母親為麗雅的人不會很多。

“我是芳姨呀。在西門大院時我們兩家是打對門的,還記得嗎?”周玉芳看他不解的樣子便自報家門,還提到西門宿舍來提醒他。

“哦!您是芳姨?!”關天濟的記憶突然被“西門大院”幾個字打開。他難抑制心里的激動,又連聲說:“您是簡寧寧的媽媽!”

“嗯。我是寧寧的媽媽。”周玉芳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一邊說一邊慈愛地端詳著關天濟,說,“十幾年不見,你都長成一個帥小伙了。”

“哪里,哪里。”關天濟有點靦腆地笑了笑,謙虛地說。周玉芳慈祥的目光頓時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麗雅;他暫時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關切地問:“你們這十幾年過得怎么樣?你們一直在玉城嗎?怎么不再和我們聯系了呢?”

一聽他的問話,周玉芳的臉色就變得有些暗沉;她嘆了一聲,輕輕地說:“我們都還好;你簡伯伯去世沒多久我們就搬回我娘家玉城,一轉眼也有七八年了。”

“簡伯伯他~”關天濟難以相信簡寧寧竟然也和自己一樣,過早地逝去了自己摯愛的親人。

“初中教學壓力大,他腦溢血,倒在講臺上、、、”周玉芳一提到丈夫的死因,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幾度哽咽。

周玉芳的父母最后原諒了當年她和簡錦亭兩情相悅私奔到明城的行為,她在外事辦工作的哥哥甚至托了關系將簡錦亭從明城八小調回了玉城的一所中學,雖仍是民辦老師身份,但薪資和福利比八小的好,她自己也以家屬的身份進入了學校的食堂工作;而且離周玉芳娘家近,可以相互照顧,生活暫時安定美好。

“誰曾想,天降橫禍?”周玉芳喃喃自語,依然沉浸在悲痛中。

是啊,誰曾想,天會突降橫禍?關天濟聽著周玉芳的話,聯想病逝的媽媽,眼眶里也泛紅。他輕聲說:

“我媽媽也離開了我們七年了、、、”

“我看電視上說了,真是沒想到啊。”周玉芳無限惋惜地補充道,“你媽媽是多好多善良的一個人啊!”

關天濟聽著她的嘆息,眼前浮現母親和藹可親的面容,頓時心里如刀割似的疼痛難忍。

“你和寧寧、、、”周玉芳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感嘆道,“都是苦命的孩子啊。”

經周玉芳這么一說,關天濟想到今天西門宿舍的意外重逢和簡寧寧極其平淡的反應,他不禁接口問道:“寧寧現在怎么樣?”

周玉芳嘆了嘆氣,面有愧色地說:“你簡伯伯去世后,寧寧輟學報讀了一個美容美發培訓班,說要賺錢養家;她的性子太倔,誰勸都不聽;她其實是太懂事了,知道我的身體不好,弟弟又還那么小、、、”

周玉芳一想到女兒這些年咬牙扛著的重擔,既是心疼,又是愧疚,她哽咽著說不下去。

關天濟聽著周玉芳的述說,心里是悲喜交加。他想不到簡寧寧的生活如此這般的艱難周折;他同樣是失去了自己親愛的媽媽,但關家已是家產萬千,他至少不再需要為生活勞心費命;雖然“榮基集團”的事務繁多,壓力如山大,但他還有爸爸和天虹的鼎力相助;相比之下,簡寧寧就像是一只螞蟻背著一塊大石頭在匍匐爬行。難怪她的臉上沒有笑容,難怪她身瘦體弱;歷經磨難的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只會抱著飯碗放聲大哭的小女孩了。

許久,周玉芳從悲傷中回過神來,看到關天濟一副五味雜陳的樣子,心里甚是不安。她抹掉了眼淚,擠出一個笑容來說:

“光顧著說些難過的事情,倒是忘記招呼你了。”

“芳姨,對不起,是我惹起了您的傷心事。”關天濟誠懇地說。

周玉芳揮了揮手,示意關天濟不需要客套,然后又說:“你襯衣沾的是什么呀?要不脫下來我幫你洗洗吧?”

“我自己來就好了。”關天濟笑了笑,抬眼看著墻壁上的一張照片,假裝不經意地問,“這小孩真可愛,是您的孫子嗎?”

“你說思雅啊?”周玉芳順著他的目光同時看著照片里的簡寧寧和思雅,沉吟了一會才輕聲回答,“是寧寧的。”

“思雅是寧寧的孩子?”關天濟聽罷又是意外萬分,不禁連聲問,“她成家了?他們和您住一起?”

周玉芳輕輕地搖了搖頭,然后又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關天濟何其聰明,從周玉芳的表情里他知道當中定有她難言的隱情。他盯著墻上的照片不禁想:如果簡寧寧尚未嫁人,那孩子是誰的?為什么思雅會認定他是自己的爸爸?他確定他和簡寧寧十幾年未曾謀面,為什么她會誤導思雅認他為父親呢?

周玉芳從廚房倒了杯涼開水遞給關天濟,說:“天氣熱,喝點水吧?”

“謝謝芳姨。”關天濟說著接過杯子象征性地喝了一口便放到了餐桌上;然后在周玉芳的指引下來到廚房里面狹小的衛生間。關天濟看了里面簡陋的設施,恍惚感覺回到了大院。鏡子掛的太低而他太高,無法看到自己的臉,他看著自己在橢圓形小鏡子里面的襯衫領口,一時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脫下襯衣應付性地搓洗起來。

等他穿著濕襯衣出來的時候,周玉芳正彎腰拾起從椅背滑落到地上的西裝;西裝的兩邊袖子和領口都沾上了灰塵,周玉芳對著西裝一邊拍打一邊抖,想要將灰塵弄掉。

只聽“叮”的一聲,一條項鏈從傾斜的西裝口袋掉落在地。關天濟見狀緊張地想要前去拾起,那是他的秘密項鏈,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周玉芳撿起地上的項鏈,瞧了瞧關天濟,不好意思地說:“你看我粗手粗腳的,把你的東西都拍掉了。”

說著,她將項鏈遞給關天濟,一邊擔心地說:“你看看摔壞了沒?”

“沒關系的。”關天濟連忙安慰著周玉芳,就在他準備接過項鏈的時候,周玉芳突然收回了手;她把項鏈舉起眼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很是好奇地問:

“咦,寧寧的項鏈怎么在你這里?”

“芳姨您說什么?”關天濟一個快步上前去,又是驚訝萬分地問,“項鏈是寧寧的?您確定嗎?”

周玉芳看了關天濟一眼,再次辨認起項鏈來。她將項鏈的心形吊墜翻過來,看到上面刻著的兩個大寫字母“NN”,她點點頭說:“項鏈是她爸爸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你看,吊墜的后面刻著寧寧名字的縮寫。”

周玉芳摸著吊墜,回憶起來:“這項鏈是寧寧的寶貝,她爸爸走后,她就項鏈不離身;前些年我看她脖子空空的,問她才知道項鏈弄丟了。”

周玉芳抬起頭看關天濟,意外地問:“真是奇怪了,天濟啊,你從哪里來的項鏈呀?”

“我無意中撿到的。”關天濟這么說,也算是實話。他看周玉芳不舍得放手的樣子,便馬上說:“下次見到寧寧,我一定將項鏈親手歸還。”

周玉芳聽到關天濟這么說,便笑了笑,把項鏈交給他,說道:“寧寧要是知道項鏈找到了,肯定會高興得睡不著的。”

“嗯,讓我來給她驚喜。”關天濟應了一聲,接過項鏈,心想:五年前的那個女子竟然是簡寧寧?難怪他對她沒有戒備之心并且念念不忘!但是為什么會是她?她為什么要那么做?她要的五萬塊錢用在了哪里?他不相信簡寧寧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孩,因為她沒有拿走他多放的一萬塊;她為什么選擇生下孩子呢?這么說思雅真的是我關天濟的兒子?那為什么她不找他,不讓他和思雅相認?

一想到今天兩人在西門宿舍相遇的情形和簡寧寧那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關天濟就憤憤不平,按捺不住腦子里不斷冒出來的疑問:她為什么只字不提思雅?芳姨是一副無知情的樣子,簡寧寧居然連自己的媽媽都隱瞞;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簡寧寧她究竟想干什么?

關天濟壓下腦子里的各個疑問,不動聲色默默穿上西裝,將項鏈放回原來的口袋;再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和筆,在上面寫了一些字后遞給周玉芳,轉而真誠地說:

“芳姨,今天意外見到您真是太高興了,我會經常來拜訪您的;這是我的私人電話和家里地址,如果你們有什么需要請隨時給我打電話。”

“哎呀,謝謝你。你太客氣了。”周玉芳接過他的名片,心里甚是安慰。她沒有想到關天濟如此念及舊情,不僅沒有嫌棄他們還彬彬有禮絲毫沒有富家子弟的架子;如果,如果寧寧能找到像他這樣情真意切的人,那該多好啊。

周玉芳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她不禁暗下罵了自己一句白日做夢。按照關家今時今日的聲名地位,多少與其般配貌美如花的富家千金搶著關家少奶奶的位置;而自己的女兒只是一個小理發師還帶著一個孩子,地位如此懸殊,怎么可能?

關天濟當然不知道周玉芳的心理活動,而且他自己也有千萬個自己回答不了的問題;他恨不得就在簡家等著簡寧寧回來好抓住她一一問個清楚;但看到芳姨憂郁的面容和虛弱的身影,他感到哪怕是一句高聲的言語都會驚嚇到她;看到芳姨,他就自然地想起媽媽的音容笑貌,他感覺自己有義務和責任保護芳姨;而且她是思雅的外婆,他不希望因為自己一時的沖動給芳姨帶來任何的傷害,他不愿意他的兒子遭受像他一樣的痛苦。

關天濟從簡家出來,頭腦還是非常混亂。他無心留意周圍的環境,腦里所有的想法都變成了一個:思雅真的是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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