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2018年2月19日，農歷2018年正月初四，星期日，春節假期

徐諒起身，從冰箱拿來幾罐啤酒，打開才道，“你怎知我們不是水生火熱？”

袁也拿來一罐啤酒喝了口，“大攝影師，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能以愛好為職業，就已經超越世上99%的人了。”

徐諒道，“以愛好為職業，這句話，只適合拿來當夢想，實踐起來完全是一地雞毛。我做攝影遇到的奇葩簡直不計其數。傍上有錢人的小姑娘，讀過幾本書，妄想著能用文藝美化老夫少妻的關系，要求簡愛風格的婚紗照，我從設計到拍攝到成品辛辛苦苦忙了個把個月，結果人家給我甩臉子，說自己下巴不夠尖，老公被照得不夠偉岸，我簡直要無語凝噎。”

袁也哈哈大笑，“大諒子，你也有今天。來來來，這絕對值得碰一杯。”

蔡薇也笑了，拆開一罐啤酒，大家一起碰了下。

徐諒被自己的吐槽帶出更多不堪回首的經歷來，“還有張口就要老舊民國風的，我背著相機跑遍五環以內，好不容易找到個人家首肯的場地，結果拍攝當天兩人帶的衣服有韓版婚紗、機車裝、嘻哈裝等等，美其名曰混搭，我差點當場吐血而亡。”

徐諒喝了口啤酒，繼續道，“也不知道現在的人什么毛病，只要掏了錢，立馬變成大爺，攝影師在人家面前，比封建時代的丫鬟還不如。往往女的嫌我拍得不夠多，男的指責拍攝太久煩得很，我哪個都不敢得罪，兩頭回話安撫。”

袁也哈哈大笑，邊笑邊不走心地安慰，“別生氣。”

蔡薇安慰道，“婚紗照很多人一輩子就拍一次，難免要求多一些，你別往心里去。”

徐諒白了幸災樂禍的袁也一眼，對著蔡薇道，“不光是婚紗攝影，廣告攝影、建筑攝影、其他類別的人像攝影等等，全都遇到過不講理的客戶。有時遇上動物攝影，感覺自己連狗都不如。”

袁也點評，“你怎么什么攝影都接，像大雜燴一樣。”

徐諒無奈道，“我最想干的是風景攝影，但是為了不喝西北風，不得已必須接其他能賺錢的。可是，接的攝影類別多，需要的鏡頭就多，收入和成本一直在天平兩頭晃蕩。有時運氣不好，遇到莫名其妙非要試我設備的客戶，我除了心驚膽戰地看著他們亂按一通，還要在他們裝模作樣點評說我的設備不夠好時，保持禮貌而含蓄的微笑。”

袁也樂道，“徐大美女忍氣吞聲的樣子，我真的是非常向往，下次你去拍照，一定記得帶我。不過大諒子，你作為白富美的典型代表，請不要輕言喝西北風，住著這么大的房子，還要說不得已，至我們勞苦大眾于何處。”

徐諒懶散地靠著沙發，“你怎么知道白富美沒有自己的苦衷。我拒絕我媽安排的工作，專職做攝影的時候，我媽同步斷掉了我的經濟來源。這幾年圈子里的子女大比拼，我因為所謂的不務正業，讓我媽幾次三番輸了氣勢。我媽天天盼著我喝西北風，好回去做她的乖乖女。要不是怕我露宿街頭丟了她的臉，我媽早把房子也收回去了。”

蔡薇道，“其實，你畢業后的工作，挺好的。”

徐諒道，“被安排的人生，一眼望得到頭，總有點不甘心。”

袁也點頭，“沒有自己嘗試過，就不知道人生本可以多精彩。就像薇薇，大學時成績優異，社團活動也做得風生水起。畢業工作沒幾年，就被大佬看中，進了業界知名的投行團隊，工作之余還讀了MBA，交往的男友又高又帥，各方面齊頭并進，實在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