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景懿,不好了,曉深出車禍了!”安小暖焦急地撥通電話告知景懿。
“什么?她在哪?”
“第五醫(yī)院。我正在趕過去。”
“好,醫(yī)院見。”
今天早上,夏曉深破天荒地沒有來,人事反饋說夏總監(jiān)并未休年假,也沒請假。助理打電話詢問,結(jié)果是陌生人接的電話,那人說自己是第五醫(yī)院的護士,夏曉深出了車禍,還在昏迷中。
老板趕緊讓他的司機送安小暖過去,還有夏曉深的助理馨馨一起。
“小暖姐姐,你說夏總監(jiān)不會有事吧?”馨馨拉著安小暖的胳膊緊張地問。
安小暖拉著她的手,安慰說:“應該不會的,放心哦。”
“她還昏迷著呢。”
“市里車速都慢,應該不是什么大事情,別瞎想哦。”
“小暖姐姐,我有點怕。”
安小暖抱了抱馨馨的肩膀安慰她說:“別猜了,一會去看看,一定沒事的,夏總監(jiān)一定沒事的。”
司機一路馳騁,見縫插針,半個多小時后,就到了醫(yī)院門口,景懿正好撥了電話過來:“我到住院部了,曉深在幾樓?”
“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安小暖帶著馨馨馬不停蹄地跑到住院部與景懿匯合。
“景懿,我來了,三樓,我們上去。”
電梯人多,景懿打開樓梯間的門,邁著大長腿一步兩三個臺階向三樓跑去。安小暖和馨馨緊跟其后,呼哧呼哧地跑上去。
到了病房前,景懿杵在門口,透著門上的小塊玻璃向里望著。
“景懿,怎么不進去?”安小暖輕聲問。
“對啊,我們進去吧,小暖姐姐。”
安小暖繞開景懿,推了門和馨馨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進來呀?景懿。”安小暖回頭對景懿招招手。
夏曉深還未醒,平時白凈的臉上多了幾道小傷,胳膊上打著石膏,鼻子上插著氧氣管,呼吸平緩,臉色微微發(fā)白,看起來憔悴不堪。
“曉深,曉深……”
門口沖進來一個人,推開擋在門口的景懿,撲了前來。
“阿鐘,你怎么來了?”安小暖問。
“景懿告訴我的,曉深她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等曉深醒來再說吧。”
“護士呢,醫(yī)生呢,我去問問。”說完,阿鐘又風一般跑了出去,擦過景懿的肩頭。
“景懿?你還站那干嘛?”
安小暖走上前,一把將景懿揪住,準備拉他過來。可這時安小暖才發(fā)覺,他的身上像是有些發(fā)抖,安小暖抓著他的胳膊,能感受到他肌肉緊繃,微微顫動,呼吸急促,望著夏曉深眼睛都不帶眨的。
“你怎么了?”安小暖忙問。
景懿搖了搖頭。推開安小暖的手,急步朝外走去。
“你去哪?”
景懿不回答。
“小暖姐姐,那人是誰呀?”馨馨看著景懿的背影,看了看安小暖問。
“朋友,都是朋友。”安小暖脫口而出。
“他好像很擔心夏總監(jiān)。”
“是啊,我們大家都在擔心夏總監(jiān),阿鐘剛?cè)柫耍瑧摏]大事的,我們再等等。”
六七分鐘過后,隨著阿鐘的步伐,景懿也走了進來。
“醫(yī)生說了,沒什么大事,主要是外傷,可能是精神不濟,所以曉深多睡會,沒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安小暖深呼出一口氣。
“我來照顧她吧。”景懿和阿鐘異口同聲地說到。
“這是?”馨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兩個帥哥,詢問安小暖。
“這都是夏總監(jiān)的好朋友。”安小暖解釋說。
“我來吧,我是女孩子,照顧曉深更方便些。”安小暖說。
阿鐘又說:“曉深估計得住幾天院,我們分開照顧吧。我早上和下午不上班,那個時間段來照顧。晚上就麻煩小暖了。”
景懿聽完,對阿鐘說:“那你下午吧,我早上不上班,早上我來。這樣三個人都方便。”
“那就這樣吧。”安小暖說。
阿鐘看安小暖沒什么意見,也點了點頭。于是景懿早上來,阿鐘下午來,安小暖晚上過來,何平負責送晚飯。
安小暖讓馨馨先回了公司,和景懿還有阿鐘都留在醫(yī)院里。他倆各坐在一旁,三個人連交流都沒有。
“你們倆先回去吧,曉深醒了后我告訴你們。”安小暖率先打破了這片平靜。
“我等會再走,還沒到下午呢。”景懿說。
“我下午在這里,你們倆走吧,剛不是說好的嗎?”阿鐘說。
“那……”
“走吧,小暖,我先送你去樓下。”景懿站起身,對安小暖說。
阿鐘看著安小暖擔憂的神色,對她說:“放心吧,你下了班再過來就好啦。”
景懿走在前面,雙手插兜,一出大樓就迫不及待地點起一根煙。
“你不是戒煙了嗎?”
“戒了一段時間,最近有點煩。”
“你剛才怎么了?渾身發(fā)抖?”安小暖問。
“我有嗎?”
“你沒有嗎?”
“我自己不覺得。”
“那一刻你在想什么?”
景懿猶豫著,看了安小暖一眼,長長吐出一口煙圈后,才輕輕地冒出一句:“我害怕……”
“怕什么?”
“記得嗎,畢業(yè)后的第二年,你和萬川分手,去老操場,暈倒在看臺上,我背你去醫(yī)院,你就像曉深那樣躺在病床上,失魂落寞。沒過多久你就離開我們到重慶了。”
“當然記得。”
“后來,雨墨生了場病,一大早像是被困在夢里,怎么叫都醒不來,我又背著她去急診,她也是躺在病床上,我在急診室門口等著,什么都做不了。也是沒過幾天,雨墨也離開了我,回了老家。”
“嗯。”
“今天,曉深也像你和雨墨之前那樣,躺在病床上,一時間沒有了往日的活潑生動,就那樣躺著,像是也要離開我似的……”
“所以,你怕了。”
“我不僅是怕,我后悔了。我后悔沒能留住你們?nèi)魏我粋€人!”
“景懿,不是的,你還有機會。以前你沒留住,現(xiàn)在你可以呀,曉深還在你身邊,她還沒有離開,你爭取一下好不好?”
“如果我爭取不到呢,是不是這輩子都和愛情無緣了。”
“別這么想,曉深心里是有你的,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把她放在心上,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其實女孩子要的很簡單,無非就是你把她放在心上,捧在手里,每日的溫暖相伴罷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以前都做錯了?”
“未知全貌,不予置評。我又不是你的拇指姑娘,又沒被你裝在口袋里,你跟她們那些細節(jié)瑣事,我又不是一清二楚,我沒有評判的權利。”
“如果你真是我的拇指姑娘那該多好啊?”
“什么?”
“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做那么多錯事了,也不會后悔了。我總是后知后覺,失去了那么多,才知道擁有的可貴。”
“景懿,人生都有遺憾,你能做的就是努力,讓以后的遺憾變得更少一些。”
安小暖心疼地望著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
“暖,我來了。”不遠處傳來何平的聲音。
何平跑了過來,問:“曉深沒事吧?”
安小暖抬頭向樓上看看,對何平說:“阿鐘在上面呢,曉深應該很快就醒了。”
“那就好。”何平說。
安小暖牽了牽何平的手,對他說:“我們先走吧,讓阿鐘和景懿在這里就好了。”
“我不上去看看曉深了嗎?”何平問安小暖。
“晚上你跟我一起來就好了。送我回公司吧。”
“先去吃點東西吧,我看你狀態(tài)也不是特別好。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安小暖回頭看了看景懿,說:“上去吧,別讓自己再后悔。”
景懿微微點了一下頭,將手里的煙頭丟進了滅煙箱,朝樓里走去。
何平摟著安小暖的肩,朝醫(yī)院門口走著,問:“剛才你們在說什么,我看景懿挺難過的樣子。”
“他呀,心疼曉深,所以心情不好。”
“晚上我們再來看看,都會好的,你也放心。”
早上的風有些微冷,尤其走出醫(yī)院大門的時候,一陣風將安小暖的裙擺吹得老高。安小暖縮在何平懷里,拿背包壓住自己的裙子。
昨天安小暖還穿的單件連衣裙,今天突然就得加件外套了。好在這個城市幾乎沒有風沙,吹在臉上的只有純粹的風,連點雜質(zhì)都沒有。
安小暖申請了提前一小時下班,依舊是老板的車送她到醫(yī)院。
夏曉深已經(jīng)醒了。看著安小暖微笑著。
“親愛的你來了。”夏曉深說。
“嚇死我們了,你還好嗎,早上阿鐘、我還有景懿都急忙趕來,就怕出了什么事情。”
“你們都來了呀?”夏曉深不好意思地問。
“是的,景懿下午走的,他明天早上來。”阿鐘補充到。
“嗯,我們?nèi)齻€約好了,早上景懿來陪你,下午阿鐘,晚上我和何平。”
“不用麻煩了,我這也不是大事情,躺上幾天就好了。”
“瞎說,你看你胳膊上那石膏,動都動不了,肯定不方便啊。”
“還好啦,受傷的是左邊的胳膊,沒事的。”
“到底怎么回事呀?”安小暖關切地問。
“早上我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綠燈亮的時候我就往前開著,誰知道對面突然闖出一輛左轉(zhuǎn)車輛,直接就撞到我車側(cè)邊了。幸好撞的是后座位那個地方,要不然就慘了。”
“聽著都嚇人,當時那一刻肯定十分驚險。”
“就那一瞬間,我以為我都不在了呢。”
“別胡說,你這不好著呢嘛,吉人自有天象,我們都在呢。”
“讓你們擔心了。”
“是呀,阿鐘和景懿兩個人都嚇壞了。我跟你講啊,景懿看到你躺在病床上,他渾身都在發(fā)抖呢;還有阿鐘,二話不說沖出去就找醫(yī)生問情況。”
夏曉深暖暖地笑著,握住安小暖的手問:“你肯定也嚇壞了吧。已經(jīng)沒事了,我都醒來了。”
“你餓不餓。”安小暖問曉深,又回頭問阿鐘,“你們吃東西了嗎?”
“曉深醒來那會吃過東西了。”
“那你呢?”
“我一會回店里吃。”
“那也好。你快去店里照顧生意吧,我在這里就好了。”
“其實我可以不去店里的了,曉深?”阿鐘開口詢問到。
“你回去吧,老在這呆著多悶啊,你也別太辛苦了,有小暖呢。”
安小暖在心里偷偷地嘆了口氣,這個深情的阿鐘或許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二號,人見人愛的男二號。
阿鐘走后,安小暖趴在曉深床邊,握著她的右手。
“曉深,景懿很擔心你,剛還發(fā)微信問你怎么樣了。”
“告訴他我沒事了。”
“你要不要考慮下重新和景懿在一起?”
“這是單方面考慮就能決定的事情嗎?”
“這也是景懿的心思。”
“是嗎?”
“曉深我知道我可能有點偏心,沒有考慮到阿鐘這么多年也在等你,但是景懿會做一個好男朋友,好伴侶的,他一定會的。”
“先別說這些了,公司怎么樣?”夏曉深打斷了安小暖。
“哦,沒事,老板說了,讓你好好休息,工作方面的事情不用擔心。”
“嗯,好。”
“你想吃什么,一會何平過來我讓他帶過來。”
“都可以,你來定吧。”
“對啦,曉深,你要快點好起來,等你好起來了我就要辦婚禮了?”
“你們要結(jié)婚啦?可我這傷筋動骨要一百天呢!”夏曉深驚呼。
“對呀,我要等你一百天,你得給我當伴娘啊。”安小暖真誠地跟夏曉深講。
夏曉深一只手捂著臉,連連感嘆:“完了完了,何平肯定恨死我了。”
“他不敢,等等怕什么,我又不會跑掉。”
夏曉深又激動地拍了拍床鋪,自責地說:“哎呀,我就應該開車小心點,耽誤我好閨蜜結(jié)婚大事了。”
“沒事了沒事了,我們等你嘛。”安小暖將夏曉深的手拉了過來,放在掌心。
坐在床邊,陪夏曉深聊著天,安小暖突然便想起早上景懿提起的往事。那個時候安小暖躺在病床上,林雨墨就這樣握著她的手,紅著眼圈望著她。
這一切都像是個循環(huán),循環(huán)往復的發(fā)生著同樣的故事。只不過他們所處的情景不同,面對的人也不同,所作出的選擇也不同。
景懿沒有讓安小暖失望。
晚上10點左右,他出院在了病房外,只是沒有向他們打招呼,就如早上那樣,呆呆地在門口站著。
“怎么這么晚還過來了,不是讓你早上來嗎?”安小暖問。
“哦,我剛下班。”他緩過神來,露出微笑。
“正好,曉深剛催我回去睡覺呢,你就來了。你說她是不是故意把我推開呀。”
景懿笑了笑說:“以后晚上我在這里就好了,反正我早上不上班。”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你們聊哦。”何平說。
何平拿起安小暖的背包,牽著她的手走出病房。病房里的景懿坐在夏曉深身旁,就像個體貼入微的絕世好男友。夏曉深面向景懿微笑著,溫柔恬靜又惹人憐愛。
“走吧,還看。”何平將安小暖從門口拉開。
“他們會在一起的對吧?”安小暖問何平。
何平說:“只要景懿足夠勇敢,一定會的。”
病房里。
夏曉深對景懿說:“小暖要結(jié)婚了,你知道嗎?”
“嗯,何平跟他求婚了,不過好像還沒說什么時候辦婚禮。”
“她說等我出院后選個日子。”
“你們真是好姐妹。”
“你呢,要當伴郎嗎?”
“我當伴郎合適嗎?我朋友們都怕我搶風頭,所以我一次伴郎都沒當過。”
“別自戀哦。”
“哪有,是實話,不信你可以問問。”
“我去哪里問,無處求證呢。”
“我?guī)闳グ。ヒ娢遗笥选!?
說完這句話,景懿心跳加速了。
接下來的住院日子里,景懿每天晚上10點半到,買了一個折疊躺椅,睡在病床邊陪著曉深,第二天中午1點才離開。
阿鐘下午來后,看了看病房角落里的折疊躺椅,便什么都明白了。
作為景懿的老朋友,安小暖很欣慰他可以做到這一點,他們彼此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