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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蟲行(十九)

  • 皎月孤鴻
  • 妖巡
  • 4466字
  • 2020-12-22 21:00:00

黑夜,夜奪心重回天劍門,他不理任何人,手里拿著那把青劍,只朝著一個方向走,鑄劍爐。

鑄劍爐是門中禁地,除了鑄劍師,門主都不能輕易的進。每一把劍,包括最低等的青劍都是鑄劍師付諸心血鑄就的。

但藍鱗劍以上的劍,也就是內門弟子所帶的佩劍皆是天下難得武器,因為那些劍都是鑄劍師以生命煉就的。天劍門的鑄劍師一生所求只求煉出一把獨特的寶劍,讓劍和他的主人一同名動江湖。傳說,這樣的劍有鑄劍師執著的靈魂守護,它不僅僅是劍,更是一個鑄劍師的執著夙愿,他們的執念化作鋼鐵之軀,永遠不會被摧毀。

林鋒雪鑄花羽劍時,聽聞正是數九寒天,風鱗野上風鱗花開,一股旋風裹著風鱗花瓣沖入爐火,天上忽然起了驚雷,雷電劈中鑄劍爐,燃起爐火,一只白鸞墜入爐中……劍竟成……

劍身雪白,劍格糾纏著花羽,削鐵如泥,不沾塵血,更是自有劍氣,內力低微的人都拿不起它……它是一把高貴的劍,林鋒雪以為,這是天意,這是只屬于他的劍。

天劍門中人見夜奪心行動有些奇怪,想來他最近剛剛失去親人,便也沒過多猜測,直到,他闖入了鑄劍爐所在宮室。

鑄劍爐是天劍門重地,眾多樓閣包裹,它本身被放在一座鐵石宮,厚厚的銅墻鐵壁,若不知曉開門的機關所在,任誰也無法突破,可這夜奪心不知哪里來的蠻力,竟然用雙拳生生的往銅墻鐵壁上砸,天劍門弟子們急切來阻攔他,又派了一個人去請門主。

可能他平常是天劍門中能力資質最低微的一個,所有來阻攔他的人都沒有戒備,誰知夜奪心雙臂一振,一道血色氣浪驟然將阻攔他的人彈開,他們沉重的摔倒在地,白衣染塵。

夜奪心帶血的拳頭狠狠一砸,血色力量凝聚在拳頭上,銅墻鐵壁驟然轟塌,他迅速沖了進去……黑色的煉劍爐像個高塔,上面規則的排列著三尺見方的窗口,熊熊火焰不斷從窗口中流出火舌,火舌沿著鑄劍爐外的裂縫攀爬再次被吸入爐中……鐵石宮的橫梁上,鐵索懸著很多的劍,每把劍都不盡相同,或魅狂,或妖邪,或庸矩,或溫柔……像迥異的世人……更像是鑄劍師心中有形的心魔……

夜奪心飛身而起,朝著一柄黑色長劍伸過手去,那把劍周身漆黑,被黑色鐵索包裹著,劍格仿佛是被揉捏的黑色石頭……仔細一看像是被囚禁的靈魂,奮力的向光明探出身子……

就在夜奪心將要抓住那把劍時,花羽劍如雷電般飛來,夜奪心側身而躲,借力鑄劍爐再次沖向那把劍……林鋒雪沖向夜奪心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狠狠拽到了地上,花羽劍落在夜奪心腳邊,驚起滿地灰塵,爐中火也驟然收了回去。

林鋒雪緊緊攥著夜奪心的手腕,質問:“你不知道,這是天劍門禁地嗎!”

“禁地……禁誰?”夜奪心雙目流露著狠厲,抬頭注視林鋒雪,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這里沒有禁住任何東西......天劍門的劍和憫天司的心魔沒有區別……”夜奪心低聲說,此刻,風過,頭頂懸著的劍奏出一曲殺意之詩曲。夜奪心指著頭頂的臉說:“這,就是心魔……鑄劍師為了心中執念以生命鑄就的劍,就是心魔……我們,沒有區別……”

“你說什么?”林鋒雪質疑的看著他。

夜奪心忽然化作黑影飛向橫梁,他抓緊那把黑色的劍,扯斷了懸劍的鐵索,而風鱗花白色的花瓣早已將夜奪心包圍,每一片花瓣都攜裹著鋒利的劍意,夜奪心的衣裳漸漸被那鋒利割破了……

“放下劍!”林鋒雪命令道。

“是因為我沒有資格嗎?”夜奪心冷冷一笑,繼續說道,“很快你也會失去資格?!?

他不顧性命之危沖出花瓣的包圍,仿佛鉆過一個豎滿尖刃的石洞,他向鐵石宮頂沖去,林鋒雪輕功追他而去,此刻,夜奪心身后突然沖出心魔兵,心魔兵仿佛突然降臨的結界將林鋒雪壓回地上……林鋒雪抬頭望去,心魔兵崩裂如一團團火種墜落在地,花羽劍,劍格上的白羽突然飛出,化作一道道劍影向火種擊去,火種被劍影擊碎消失于無形……

林鋒雪抬頭看著被夜奪心沖破的鐵石宮頂,心中恨意燃起:“心魔兵,憫天司……寒雁……”

風鱗野,黑色的身影獨行在雪白的花野,夜奪心追上那個黑色影子,雙手將劍獻給了他......

劍格上,深深刻著一個字,錚......

黑色的斗篷遮住鬼侯半張臉,他看著劍格上的字,開口低聲問夜奪心:“這把劍什么來歷?”

“飛雨閣慘劇幸存者,百里奇所鑄就。她一生囚于仇恨和思念,最終以身祭劍。”

“百里奇,百里錚的姐姐......”

“正是。她與百里錚為孿生姐弟,感情深厚,心有靈犀。弟弟慘死,家門被屠,她身受重傷,無法再習武,于是拜入天劍門成為鑄劍師,希望有朝一日,有人拿著她用生命鑄就的劍復她滿門之仇......”

鬼侯心中開始被往日愧疚牽扯著,心魔之氣開始匯入他的胸口,為他撫平任何可能出現的情感,幽蟲緩緩在心口蠕動著,它好似很痛苦......

鬼侯握緊了劍,冷冷吩咐夜奪心:“我先去龍盤山,你留在這附近,待到寒雁滅了天劍門,你便借著天下公義之名暗中招募各路俠士相聚龍盤山,再立洪鬼幫。天劍門不受雪玉,睥睨寒雁暴政,若被滅,江湖眾人對寒雁必定恨之入骨,若此時,你揭竿而起,他們必定歸從?!?

“是,主人。”

鬼侯孤獨前行,寒雁不是想要天下嗎,他就要借著天下力量滅了他對天下的野心......

鬼侯緊握黑劍,心中怒然:你滅了幽海,我會把天下都變成幽海......

天劍門中剛剛阻攔夜奪心的弟子沒有防備被心魔兵所傷,皆是心中瘋魔,自裁而死......大悲之曲起,寒非趕來暗中相救,塤曲之下,雖然很多人的瘋魔有所緩解,但是還是沒有避免被心魔吞噬的結果......那大悲之曲只是延緩了他們的死亡時間而已。

“玄起說的沒錯,這不是救人的東西,而是安魂之曲。我真的,誰也救不了嗎......”

寒非腦海里突然竄出玄起曾經和他說過的話:“你救的人還沒有寒雁殺的人多......”這天下畏懼和痛苦的源頭是寒雁發動的那場幽海之征,把天下人都卷了進去,可是他并沒有做天下之主應該做的事,他沒有啟萬民之智,勤天下之政,而是在繼續殺人,殺忤逆他的人。天下諸城皆設立雪國府,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在觀察著所有對他不利的人和事,世人緘默,宛如木偶,機械的活著......

雪衣親衛帶著夜奪心奪劍反叛天劍門的消息入了霜華閣。

四海無聊的坐在桌下睡著了。雪衣親衛推門而入時,四海被嚇了一跳,她依靠著桌角抬起右臂,往常有銀針弩,她在本能的防御,情急之下看清是雪衣親衛她才放下心來。她懶洋洋的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回頭看寒雁,他仍沉迷于詭志,眼睛泛出金色的光,四海好奇的湊近他,仔細觀察著他的眼睛,可是在寒雁定睛看向四海時,四海瞬間直起身來,她真是怕極了那肅殺的眼神......

“國主,天劍門弟子夜奪心闖入鑄劍爐搶走了一把劍,他叛離天劍門。為他斷后的是憫天司的武功心魔兵......”雪衣親衛微微急切的說。

“他把劍給誰了?”寒雁不緊不慢的合上詭志抬頭看著雪衣親衛。

雪衣親衛上前一步說道:“怪醫鬼侯。”

“侯爺?”聽到鬼侯的消息,四海頓時興奮起來,她跑到雪衣親衛前,繼續問:“侯爺在哪?”

雪衣親衛只是低著頭,沒有寒雁的命令他一個字都不說。

寒雁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四海身后:“他想借著重建洪鬼幫的名義蠱惑更多的人與我對抗......他在暗處,夜奪心在明處......我不會讓他如愿的?!?

四海轉過身看著寒雁,她不解地問:“師伯是和侯爺有仇嗎?”

寒雁沒有理會他,而是同雪衣親衛一同離開了霜華閣,四海追了上去,她緊緊攥著寒雁的衣袖問:“師伯,你別傷害侯爺,他是很好的人,他也不會傷害你的!”

寒雁淡淡一笑,像是在諷刺這個單純的規勸。

他轉身靠近四海,他身上的味道冰涼幽香又帶著毒香的攻擊力,四海嘗過百草,一般毒物傷不到她,但是寒雁身上的香好似不是毒......四海后退兩步直覺得身上軟軟的,頭暈暈的,在四海倒下時,寒雁伸手抱住了她,在他伸手那一刻,四??吹搅怂沂稚系陌子癜庵福挠沂窒阄逗軡饬?.....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四??s在寒雁懷里無力的乞求著:“師伯,你別傷害侯爺.....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你只是個無辜的人,不該知道一切。但你唯一需要知道的是,他沒有那么好而且很快就不是你最重要的人了?!焙憷淅涞恼f道。

四海還想乞求什么,奈何那香味催著她睡去了......寒雁把她放在床上,微微皺眉轉身離去。

霜華閣門窗緊閉,雪衣親衛看守。

寒雁在雪御宮前召見了永夜刺。

“去龍盤山埋伏,殺了夜奪心和鬼侯?!焙惚涞姆愿乐?。

永夜刺化作寒光驟然消失。

此時,寒雁身前的鐵索橋上,緩緩走近一個人,他身著沉重的銀色鎧甲,手執一把沉重長槍,是寒聲......他目光堅定透著質疑,腳步有力,好像是來興師問罪的......他這個樣子寒雁早有預料,不過寒雁還有有點好奇,他究竟會和自己說什么。

寒聲停在寒雁身前,將手中長槍刺在地上,沒有做身為臣子應有的禮儀。寒雁這次竟然沒有怪罪他。

“你要滅天劍門?”寒聲開門見山,他剛毅的臉上透著決絕。

“呵......這句話我還未說出來,你,從何得知?”寒雁冷冷的看著他。

“真龍之說并非傳言,你忝居真龍之位,不知勤政愛民,反而暴戾屠殺,你會不得好死的!”那不得好死四個字,寒聲說的小心,他沒有再詛咒寒雁,反而像是規勸。顯然,寒聲說出這句話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又是真龍之說.......”衛昭死前瘋狂的念出真龍字眼,他對此深信不疑,還十分崇拜。寒雁微微皺眉,他在想到底是誰這么無聊,四處散播著莫須有的言論。

“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若滅了天劍門,會與大半個江湖為敵,僅剩的歸從你的人也總有一天會反抗你,他們不會一直服從一個只知道殺人的君王!”寒聲見寒雁低頭沉思,便繼續規勸道。

“我走過天下,見過黎民之苦,可我不是黎民......他們的苦我沒有辦法感同身受,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天下握在手里,讓天下只有一個聲音......就是對雪國的歸從?!焙愫莺莸恼f,“我身居君王之位,不是我搶來的,是我應得的?!?

寒聲握緊了長槍,狠狠的說:“你這是非要滅天劍門不可了?”

“十萬親軍,將軍可否領兵?”寒非針鋒相對。

“飛雨閣的腥風血雨,世人對你惡語不斷,你是聾了嗎!現在,又要我領兵攻打天劍門?那是江湖人乃至天下百姓都信仰的唯一希望,對抗你的希望!”

“飛雨閣......呵......若你當年好好看看死了的人,便不會有今日的鬼侯......”寒雁冷血之言,讓寒聲覺得這就是一個真正的惡魔。

“你若如此,何苦霸占這天下之主之位,不如去做江湖草莽!”

寒雁眉頭緊了緊,耗盡了耐心:“你到底,領不領兵?”他語氣陰狠,似是最后通牒。

寒聲握緊了長槍,語氣鏗鏘回應道:“雪御宮百萬大軍是為保護蒼生所置,并非為你一人私心!”

寒雁周身的寒氣慢慢變的強烈,從懸崖下涌出的風被他的寒氣壓了下去,順風飄來的雪花也逆他的寒氣而去,他的氣息逆轉了風......寒聲的長槍發出聲聲尖銳的聲音,仿佛無數刀刃劃過他的長槍,他多想提槍與寒雁殺個痛快,可是,他不是寒雁的對手,也不愿讓寒非傷心,這是寒非唯一的哥哥,他一直在牽掛著他,寒聲不會逆寒非之言的。他能做的唯有死在這里,待寒非有朝一日知道,他的哥哥并不應該做這天下君王,待他想通,便一定會回來取代寒雁的......

“所有人都怕你,不是因為你是君王,而是因為你一身煞氣!他們為了活命不得不服從,可你記得,他們為了活命可以卑躬屈膝,也可以為了更多人活命而放棄生命!”寒聲放開了自己的長槍,任由它樹立在懸崖邊緣,他逆著寒雁周身的寒氣走近他,半步之遙,他低聲冷笑對寒雁說:“你該去統領一群尸體,他們永遠不會反抗你.......”

寒雁冷漠轉身,寒聲背后突然有股力量如剜刀般刺入了他的身體,筋骨俱裂......雪御宮前,又濺鮮血......寒聲臨死前,看了看陰沉的天,他多希望那個人能御白鸞鳥歸來,統領這雪御宮,統領這天下......

寒雁冷漠自語:“你說的對,尸體,不會反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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