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剛得出結論沒多久，門口等著的衙役就走了進來：“眾位已經看了有一段時間了，不知可有結果？”

老仵作見大家都看著他，一副以他為首的樣子，便上前說道：“我等剛剛發現了一些異常......”

“那就好，知府大人正在府衙等著大家呢，請隨我過去吧。”衙役抬手示意他閉嘴，義莊的味道實在不好聞，他也沒有心情再待下去。

處州府府衙里，沈颯坐在大堂上煩躁的扇著扇子。小廝小心翼翼地送上一碗酸梅汁：“公子，天熱，這是廚房在冰窖里放涼的綠豆湯，您喝一口降降火。”

沈颯正在心里生著悶氣，南方的夏天又悶熱的不行。看到綠豆湯清清淡淡的顏色，碗里還有一些碎冰塊，心里也爽快了一些，接過綠豆湯喝了一口。想了想還是氣不過，忍不住罵道：“都怪顧相那個老賊，要不是他，我能來著嗎？一來還就遇到了人命官司。”

小廝知道主子正在氣頭上，哪有他置喙的地方，只敢在心里暗暗吐槽。誰讓你一點面子都不給人家留，人家想把女兒嫁給你，你直接就給回絕了。現在京城里的人都在傳說沈家三公子看不上相府小姐，還笑相府小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顧相不生氣才怪呢。

沈颯也不是不知道原因，顧相之所以這么做，后面還不是有皇上給他撐著。皇帝就喜歡和自己對著干，誰讓自己小時候往他書袋里扔給小蛇呢，這小子還挺記仇。

等眾人被帶到府衙的時候，沈颯的氣也消了不少了。紅豆看清上面坐著的知府大人，不禁一陣恍惚，這不是沈颯嗎？他不是回老家了嗎？怎么搖身一變就成了處州府的知府大人了？

宋子文看到沈颯也愣了一下。不過他想到的是，沈颯年紀輕輕就是知府，肯定是京中哪戶大家子弟。看來以后對他要敬而遠之了。

沈颯也認出了宋子文和紅豆，他看著紅豆女扮男裝的樣子，也并未拆穿她。這姑娘和他妹妹一樣調皮搗蛋，應該只是想湊個熱鬧而已。

示意大家起身之后，沈颯開口道：“今日辛苦眾位了。想必大家都知道，過幾日秋闈就要開始了。主持秋闈的考官可是圣上派下來的，這位大人一到我們處州府就聽人說了這個案子。要是我們處理的不好，等這位大人回去了，想必京城中的人都知道我們處州府有這么件事情了。”

他頓了頓：“人在這個時候死在了夫子廟前，那是對夫子的不敬，也是對我們處州府讀書人的挑釁。所以辛苦大家在秋闈之前把案件給了了，給我們處州府的讀書人一個交待。”

眾人之前還不知道為何知府大人如此看重這個案子，還把各縣衙的仵作都召集了過來，現在聽他這么一說，也都領悟到了知府大人的意思。要是這個案子沒有解決好，回去傳到了圣上的耳朵里，那他們處州府可得糟了大難了。再往深一點說，要是今年處州府的鄉試結果不理想，那可都是會被說是這個事情給影響的。

這是要擔大責任的啊。

沈颯見下面這些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緊張地神色，滿意地點了點頭：“不知各位今日有何收獲？”

老仵作上前道：“回大人，在下是浮云縣的仵作，經過剛才的檢查。我們發現這名女子應該并非自殺而是死于他殺。”

有了老仵作做榜樣，大家都一一把自己剛才的檢查結果說了出來。

“這么說來，人真是被殺的。”沈颯之前也聽衙役說起過這個牡丹的故事，一直以為她是被人拋棄想不開才自殺的，沒想到竟然是被殺的。

紅豆和沈颯也算是有一面之緣，對他的印象很不錯。見他沒有拆穿自己的意思，也大著膽子道：“大人，我覺得可以根據先生們的檢查結果推斷出她是怎么死的。這也許會對之后的查案有幫助。”

“哦？我曾經耳聞，仵作們可以根據尸體的特征推斷出死亡的原因，甚至能模擬出命案發生時的情景。不知各位先生是否有次才能？”沈颯之前一直是理論派，很少實際參與到案件之中，對此也很是好奇。

山羊胡子仵作看了看其他人，站出來提議道：“稟大人，小人是黃田縣的仵作。不如由小人推斷一下當時的情景，再請其他縣的各位同行指正？”

這是邀功來了。沈颯嘴角掛著一抹笑，點頭道：“那你說說看。”

“根據我們之前的檢查，死者頭上有被類似石塊的硬物砸過的痕跡，從她發間的香灰和傷口的反應，可以判斷出這是她身上的第一個傷口，地點應該就是在夫子廟前。兇手應該是砸暈她之后，再用繩子勒住她的脖子把她勒死，最后才把人掛在樹上，做出上吊自殺的假象。”山羊胡子在原地走了兩步，摸著胡子侃侃而談。

“你怎么知道她是先被砸暈了的呢？為什么不會是先被勒暈再砸死的呢？”沈颯身邊的小廝忍不住問道。

山羊胡子看了沈颯一眼，見他沒有制止小廝的問話，便解釋道：“其實道理很簡單，如果她不是先被砸暈，被勒住脖子的時候一定會掙扎。我觀察了她的雙手，指縫內干凈沒有異物，也沒有其他掙扎的痕跡。而且我檢查了她的鞋子，鞋子沒有明顯的摩擦痕跡，要知道如果被人從后面勒住脖子，除了會拼命伸手打抓后面的人來掙扎，腳也會奮力地踹地，甚至會出現把鞋子給踹破的情況。像她這樣鞋底鮮有摩擦痕跡的情況是很少見的。”

想不到這山羊胡子還有兩把刷子，不但把事情的經過分析的明明白白，還觀察到了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其他人呢？”山羊胡子的表現出乎沈颯的意料，他點了點頭，看向其他人問道。

矮黑男人補充了一句：“我們在尸體的后背發現了一個圓形的痕跡。這個應該是兇手留下來的痕跡。”

“回大人，我們觀察到的只有這些了。”老仵作想了想，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異樣的。

“行吧，你們先回客棧休息。”沈颯吩咐眾人離開，單獨把宋宋子文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