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呀海角

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

愛呀愛呀郎呀

咱們倆是一條心

家山呀北望

淚呀淚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愛呀愛呀郎呀

患難之交恩愛深

人生呀誰不異呀異表春

小妹妹似線郎似針

郎呀穿在一起不離分

愛呀愛呀郎呀

穿在一起不離分”

……

前面舞臺不斷傳來唱歌的聲音，顧閃月，臉上有些邋遢的痕跡，7歲的她，等待母親上臺。

前面唱歌的是“吉祥歌舞團”的臺柱，珍珠小姐，珍珠小姐唱完后，就由顧閃月母親，顧澤芳唱了。

顧澤芳要唱的歌單已經報備過了，但是，還要再報一遍：《夜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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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顧澤芳，今年35歲，生了四個孩子，老大和老二都夭折了，留下一個顧閃月，還有一個顧清明。

顧閃月7歲，顧清明5歲。

生下顧清明后兩個月，丈夫出了車禍，去世了。

原本在深地打工的她們，日子很難過……有人說可以偷渡到港地……那時候，政策還不是那么“嚴”……她成為其中一員，帶著閃月和清明偷渡到了港地。

……

“呼呼……呼……”顧閃月躲在船艙里，這趟船偽裝成送貨的，實際上是偷渡的。

顧閃月和其他人擠在一起，汗味，還有車里面發出的汽船的味道，很是難聞……她不停地喘氣，又不能把頭探出去，人都暈暈的。

“媽媽……媽媽。”顧閃月想告訴母親，好悶啊！……

母親顧澤芳，自從丈夫去世后，就把孩子的姓改為顧了，她小心照料著兩個孩子，懷里摟著顧清明，一手摸了摸顧閃月的頭，憐愛地說道：“再忍忍。再忍忍……很快就會到港地了。”

“啊……啾！……”顧閃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引得顧澤芳連忙捂住她的嘴巴，免得外面的人聽到……

畢竟是在偷渡。

好不容易，終于到了港地，由于沒有港地身份證，顧澤芳只能找一些不需要本地人身份證的零工打著……帶著兩個孩子，艱苦地度日。

直到有一天，她在河邊看到一個人暈倒了，身上還有鞭打的傷痕……這個人就是現在“吉祥歌舞團”團長李莫，三十歲的他，創業開了吉祥歌舞團，沒想到被當地的混混和地痞看上了，于是找他收“保護費”。

李莫當然不肯，于是他被人套了麻袋，扔在河邊，暴打了一頓。

團里的不少設施，也被破壞了：流氓和混混們去團里砸壞了很多表演工具，還摸了幾個小姑娘和大媳婦的臉，如果不是警察及時趕到，后果不堪設想。

由于顧澤芳救下李莫，加上顧澤芳需要工作，有一定的唱歌天賦，于是，顧澤芳帶著孩子跟著歌舞團，開始了到處賣唱的生活。

……

今天，珍珠小姐唱完《天涯歌女》后，本來輪到顧澤芳唱。

不幸的是，顧澤芳感冒五天了，一直沒有好轉，額上發著高燒，整個人身體也是滾燙的……最要命的是，她的嗓子嘶啞了……

從一開始老是咳嗽，到后面咳嗽帶血……再就是很嘶啞的聲音了。

像這種情況，還怎么表演？——————團長李莫看了舞臺上一眼，吩咐道：“顧澤芳，輪到你了。”

一開始，李莫是感激顧澤芳“救下”自己，但是自己畢竟是團長，收下顧澤芳之后，又回復了團長的威嚴，所以是很嚴厲的。

“好……好……咳咳咳……咳咳……”李莫不滿地看顧澤芳一眼，正想說什么……忽然，顧澤芳倒下了。

“不~會~吧？……”李莫連忙跑上前，就連珍珠小姐一向比較清高的人，也去探摸顧澤芳的鼻息……還好，有生氣。

“怎么辦？”李莫的臉陰黑一片，看著珍珠小姐何少薇：“要不，你再去唱一首？……”

“我？”珍珠小姐何少薇指著自己的鼻子，張大了嘴，不屑說道，“都是規定好了，誰唱什么。其他的歌，我沒有排演。唱不好。”——————其實珍珠小姐何少薇是故意這樣的，因為一旦她去唱了，很有可能顧澤芳以后會被替代……

到時候，顧澤芳就會失去工作。

何少薇用一種倔傲的方式，不想讓顧澤芳失去工作。

“你。”李莫想發脾氣，看了看其他演員，其他演員有的想幫忙，但都被何少薇瞪了回去，于是誰也不敢幫忙。

“要不……”何少薇看到呆呆站在一旁看著她母親的顧閃月，臉上還有些邋遢的痕跡……說道，“澤芳姐暈倒了，讓她孩子上吧！……這都七歲了。七歲的孩子，不少都能做飯了呢！……”故意用一種很高傲的口氣，看不起的，說著。

但顧閃月看到何少薇眼中關心的神色，知道她并不是那種高傲的人，但微微朝著后面縮了縮身子——————

李莫這才端詳起顧閃月：大大的眼睛，雖然臉上有臟痕，但是洗干凈一張臉，倒也能看。

“帶她去洗個臉。”李莫吩咐道。

何少薇眼一斜，有人立馬帶著顧閃月去洗干凈了臉，然后帶到李莫面前。

“哎？……這姑娘，長得還挺俊俏。”李莫驚喜地說道，但顧閃月往后退了幾步，不由皺眉道，“這么怕生？能行么？”

“死馬當作活馬醫唄。”何少薇看著手上的纖纖玉指說道，“難不成，我們團里要閑人？有一點，壓榨一點。”

她故意這么說，一定要讓顧閃月的孩子上臺，不然，可能李莫不會給顧澤芳看病，顧澤芳這病情，感冒到昏倒，看來一開始也不敢去看，終于吃不消了。

“我，我媽媽……”顧閃月說著，口齒倒是清晰的……但是還是有著畏縮。

“去去去。上臺去。表演。”李莫大手一推，看見顧閃月看著自己，又看看地上的母親，于是說道，“你要今天表現好，我帶你娘去看病。生病這么久了，不看病，還是不行。”

團里有誰生病，能熬就熬；實在熬不了，才會去看病。

找的看病的小診所，一般也是醫術不怎么好，但普通病癥，稍微用點藥，自己扛一扛，倒也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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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請大家聽……”報幕的人問道，“什么歌？……”朝著后臺說。

何少薇帶著顧閃月，輕聲問道：“你會唱什么歌？”

“都會。”

“啊？……”何少薇沒理解顧閃月的“都會”，然后前面報幕的人又朝著顧閃月問道，“唱什么歌？”

“夜上海。”顧閃月乖巧地說道。

報幕的人說道：“夜、上、海。”

跟著，在何少薇關切的神色下，顧閃月到了前臺：她的身上，已經換成一套表演的時裝，是一身小旗袍，原本表演馬戲的模特用的，現在穿到了她的身上。

雖然略微有些大，但是還算合身，以前的小模特走了后，這件衣服就閑置著了，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哎呀？……怎么這么小的小孩。”

“小孩子唱歌？”

……臺下一片唏噓，甚至叫罵：“你們吉祥歌舞團沒人了嗎？……叫個小孩唱《夜上海》……”

李莫叫苦不迭，剛想出去，被何少薇攔住了，道：“你聽。”：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樂聲響歌舞升平

只見她笑臉迎誰知她內心苦悶

夜生活都為了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曉色朦朧倦眼惺忪大家歸去

心靈兒隨著轉動的車輪

換一換新天地別有一個新環境

回味著夜生活如夢初醒”

……

這時候的李莫發現，沒想到這個顧閃月的嗓子不僅清亮，雖然有著稚嫩，童聲清脆，但是唱詞很清晰，不僅清晰，還有著一種獨特的韻味……

好像，很有內涵似的。

七歲的孩子？……唱歌有內涵。

李莫覺得這個形容有點怪異，但是，看看外面，吵鬧聲已經平靜下來了……并且，不斷有人交頭接耳：“唱得可真好。”

“這孩子歌喉不錯。”

“哎呀！要是我家小孩也上臺表演，那就好了。”

……不停的，有人把錢往臺上扔。

臺上的錢越來越多。

“夜上海……夜上海……”正在唱的時候，顧閃月想道：“哎呀，會不會他們把我的錢都拿了去？……我還沒撿。”

這么想著的時候，就唱了出來——————臺下，轟然大笑。

全都覺得這名小演員很可樂。

顧閃月停了下來，朝著臺下鞠了個躬，說道：“請允許我現在撿一下錢，再唱。”然后，在大家的笑聲中，撿起了錢，不停地往兜里賽去。

臺后的李莫，看得又笑又氣，看見顧閃月表演這么好，也微微動心了，心想可以讓她以后也登臺表演。

等顧閃月把錢撿完后，又唱了兩首歌，一首是《夜來香》，另外一首是《我的中國心》……臺下，不少人也是偷渡來的，有的以前的祖父也是內地來的……

紛紛鼓起掌來，這一次顧閃月一個人賺的錢，比昨天所有演員賺的，還要多。

“從今以后，你代替你媽，上臺表演。”李莫說道。

但是由于顧澤芳嗓子好了后，還能表演，顧及這點顏面……有時候，顧澤芳和顧閃月，一起表演。

但到了顧閃月12歲的時候，顧澤芳不再表演，在歌舞團總部附近開了一家裁縫鋪，幫人縫補衣服。

而顧閃月，則跟著歌舞團，到處跑。

磨礪了心性，積累了舞臺經驗。

不少看了顧閃月表演和唱歌的人，都頻頻點頭，說這個小演員表演和歌唱都不錯，將來必成大器。

這個時候，雖有演藝和經紀公司，卻未向顧閃月開放，所以，顧閃月一直聽從歌舞團的安排，四處表演、賣藝。

賺到了的錢，交給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