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陳弘君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中國共產黨一貫高度重視黨的歷史,重視對黨的歷史的研究,重視對歷史經驗的借鑒和運用。歷史唯物主義者認為是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歷史是人民創造的。因而,寫史,歷史人物自然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在中共黨史研究中,中共黨史人物研究是其重要的課題,也一直是黨史研究的熱點。系統性地開展中共黨史人物的研究,有助于了解中國共產黨活動的初心,有助于了解我們國家的過去,有助于了解先輩們的不畏犧牲、前赴后繼的緣由,等等。但毋庸諱言的是,在中共黨史人物研究中,人們主要聚焦于中國共產黨重要領袖人物,以及重要歷史事件中的重要黨史人物;而對諸多在黨的歷史上作出巨大貢獻、“不大不小”的中共歷史人物,或由于史料欠缺,或由于史料散放各處,黨史學界對他們較少詳細研究,基本上都是只有籠統的概念,往往人云亦云地敘述他們的歷史,他們真實的歷史往往是不甚了了。這對我們完整地了解我們黨的歷史是沒有幫助的。只有將黨史上諸多歷史人物的歷史搜集、組合出來,才能正確反映出我們黨的歷史,才能正確地發揮歷史研究的功能。
黃學增,廣東省遂溪縣敦文村人,廣東著名的農民運動領袖之一。廣東早期中共黨員,中共廣東南路(現北部灣地區)和寶安地區(現深圳地區)等地黨組織創始人、馬克思主義思想傳播者,廣東西江、瓊崖等地區武裝斗爭的組織者、領導人;廣東省立宣講員養成所(陳獨秀創辦)、廣州農講所第一屆學員;黃學增同時也是廣東南路地區、深圳地區等地農民運動的組織者、領導人,在毛澤東年譜、劉少奇年譜上有其信息記載的人物。他先后擔任過中國國民黨中央農民部特派員、廣東省農民協會執行委員兼秘書、中共廣東區委農民運動委員會委員、廣東省農民協會南路辦事處主任等職務,與彭湃、阮嘯仙、周其鑒等一起領導廣東區的農民運動。“四一二”政變后,他相繼擔任過中共西江特委書記、中共廣東省委委員、中共瓊崖特委書記、中共廣東省委候補常委等職務,為共產主義的信仰一直在奮斗!1929年7月,因叛徒出賣,黃學增在海口被捕。不久,在海口遭受殺害。犧牲時,黃學增年僅29歲。可以講黃學增烈士作為廣東大革命時期、土地革命時期的革命人物,是廣東馬克思主義思想的傳播者,是第一次國共合作的力行者,廣東農民運動的推動者,他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是為人民服務的一生,他的光輝歷史是中共奮斗歷史的一部分!是中國共產黨人堅守理想、信念、忠誠的光輝典范,是廣東人民的驕傲!他的事跡和精神永遠值得我們學習和傳承!
恩格斯所言:“即使只是在一個單獨的歷史實例上發展唯物主義的觀點,也是一項要求多年冷靜鉆研的科學工作,因為很明顯,在這里只說空話是無濟于事的,只有靠大量的批判地查審過的,充分地掌握了歷史資料,才能解決這樣的任務。”而我國的先哲孔子亦言:“夏禮吾能言之,相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也就是說歷史研究是需要史料來支撐的。中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李大釗也曾說過:“根據新史學、新史料,把舊歷史一一改作,是現代史學的責任。”史料是史學研究的主要載體,中共黨史研究也不例外。長期以來,或許由于史料的欠缺,有關黃學增的歷史研究一直得不到重視,有關他個人的傳記,一直沒有出現。比較慶幸的是,經過努力,陳國威博士撰寫的《黃學增評傳》終于面世了,它的出現,或許填補了廣東黨史一塊空白!
《黃學增評傳》共9章,詳細記述了黃學增烈士的生平與活動概況,展示了一個為黨和人民的革命事業甘于奉獻、不畏艱辛的共產黨人光輝形象。初讀這本23多萬字的人物傳記,可窺見作者較深厚的專業學術功底和鉆研精神。
我一直信奉依靠史料再現歷史,堅持歷史研究必須詳盡地占有歷史資料并進行具體分析,堅決不寫沒有依據的文字的信念,人物傳記也是如此。這本評傳令人感嘆之處,就是全書共有注釋、引文近650處,書中的史料既有檔案史料,亦有當時的報刊文獻史料,同時也有田野調研史料。雖然其中有些史料沒有直接寫到黃學增,但大多都是與黃學增生平活動有較密切關系的內容,這些史料對于讀者了解黃學增生平活動是有幫助的,這也可以說明作者為了真實反映傳主的歷史,在史料方面下了相當大的功夫。這充分顯示了作者嚴謹的治學態度,做到了言必有據,審慎為文,讀起來令人感到可信、真實。相信如此史料功夫,為黃學增烈士的歷史及其評價的公正性提供了重要基礎。
如何多維度地立論客觀評價歷史人物是傳記需要思考的一個問題。如何客觀地論述,既不刻章拔高傳主的歷史作用,也不必掩蓋傳主的錯誤與不足;這是一本傳世傳記需要考慮的內容。可以講,《黃學增評傳》依靠可靠的史料做到了這一點。如針對不少黨史資料敘述在1926年中國國民黨“二大”提案營救劉少奇一說,作者利用搜集到史料,認為當時提議營救劉少奇的有二位代表(童庸生與麥興華)各自提出,目前還沒有史料顯示黃學增在會議提議。但沒有減弱黃學增在這次大會上貢獻!又如,在瓊崖斗爭中,如果認為黃學增是城市中心論者,瓊崖工作一些挫折是由于黃學增錯誤地執行城市中心論的政策造成的,未免過于簡單化了。傳記作者從黨的文件以及黃學增個人經歷等相當厚實的史料出發,認為對待革命人物不要簡單化,需要考慮歷史形勢的復雜化,需要考察上級對南路和瓊崖革命布局的調整,需要考慮歷史人物的知識背景、經歷、思維方式等等。
黨史研究,可以幫助廣大黨員、干部用黨的歷史實踐和經驗來豐富自己的頭腦,使自己提高駕馭全局和處理各種復雜事務的本領;用黨的優良傳統作風陶冶自己,提高拒腐防變的能力,其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對待中共黨史人物研究,需要利用史料作一個整體的、系統的、詳細的發掘和研究,發幽顯隱,提要勾玄,匡誤正謬,對歷史人物的歷史進行尋根溯源研究,這才是正確的研究方法。《黃學增評傳》似乎做到了這一點。略為遺憾的是,囿于資料的缺失或者缺乏,部分細節還是敘述不足,如黃學增犧牲的實際情形等;文筆方面也顯得學術味道濃厚些。但瑕不掩瑜,這些缺點并不影響傳記的學術價值和史料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