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陽城外旌旗獵獵。
四城強者,早已枕戈待旦,只待號令一起,便殺個血流成河!
“王霸,你家公子,可會信守承諾?”
四城聯軍營地內,王霸已然坐上了主位。
王霸聞言,看向上清城城主。
“我家公子抬愛,稱我霸哥,過命的交情,待我們兄弟五人如手足?!?
上清城主無奈苦笑。
這王霸,就是個典型的草莽。
實力低微,還喜歡在他們面前秀肌肉,而且張口閉口離不開兄弟二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和夏一天的關系有多鐵。
夏一天的身份,他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
所謂的差不多,其實也就那樣。
謎團一個!
從那奄奄一息的谷家老祖口中得知,夏一天待這五人還不錯。
所以,盡管他們也知道是被當槍使了,但也沒什么怨言。
夏一天為了報仇,他們為了得利。
各取所需而已。
武慶港,他們雖然離得遠,但那一戰,他們也有所關注。
武慶港的強者并沒有死幾個。
復萌只在朝夕之間!
所以,若是今后能像這五人一樣,搭上順風車,可就發達了!
再有,夏一天分析的,關于韓陽城與谷家的爭斗,他們也知道了。
韓陽城,想要利用與谷家的爭斗,將他們卷進去……
簡直其心可誅!
“報!”
“韓陽城送來和書!”
四城城主聞言,猛地站起身來。
若是按照夏一天的推論,他們上一次拒絕之后,這一次的和書上,可就有好東西了!
信使跌跌撞撞闖進帳內,渾身浴血。
眾人眼前一亮。
這些血漬,便是通紅的印章!
和書上的內容已經不用看了。
定是和書上暴露了些什么,韓棟悔時晚矣,才令人倉促下了殺手!
“報!”
“韓陽城主動來襲!四境之上三十七人,生面孔二十!三境武者,多達近千人!”
這句話,將帳內的貪婪徹底點燃!
好大的陣仗,好強的實力!
若不是有那所謂的密地存在,韓陽城絕對養不起這么多的人!
“還請各位按照計劃行事?!?
李二上前一步,落于王霸半個身位,儼然成為了軍師。
“那五境之上……”
定軍城主,尚在猶豫。
王霸毫不客氣地將他的話堵在了嘴里。
“夏兄弟說得沒錯,定軍城,實在當不起這個名號!”
“這么弱,你便是根由!”
“那五境之上是什么存在?會在乎一個小小的韓陽城?會在乎一個小小的藥圃密地?”
“況且,如果還有五境之上的人站在韓棟身后,那他還會出動這么強大的力量?”
定軍城主老臉通紅。
在這四城聯軍之中,他的地位本就是最低的。
可如今,被人毫不客氣地撕開傷疤,確實挺疼的。
“還望轉告夏公子,護我等子嗣周全!”
定軍城主也不再多話。
這個光明的未來,他博了!
…………
韓陽城內酒肆。
夏一天正和四位公子玩得歡快。
樓下韓棟的親衛軍,也沒有撤走,其目的不言而喻。
聽著城外交戰的轟鳴聲,夏一天伸了個懶腰。
“可要跟上了,來得晚了,涼水都沒得喝……”
夏一天說話間,將手撐在窗框上,一躍而下。
與此同時,四位公子的貼身護衛,也瞬間出手。
韓棟的親衛軍,不可謂不強。
七個四境武者!
夏一天獨自一人直面三個!
“解!”
話音落下,腦海中傳出嗡鳴聲,將那封印解開時的脆響掩蓋。
濃濃黑氣溢散,瞬間將夏一天包裹。
黑鎧加身,白發飄飛于濃霧之中,宛若點點星光閃耀。
右手虛握,挺身向前。
一桿濃霧匯聚而成的長槍,瞬間洞穿了一個四境武者。
他失焦的雙眼中盡是茫然。
他從一開始,就看不見夏一天的存在,更是想不通,自己剛才為什么會愣神。
那團黑霧,又是什么?
“砰!”
夏一天震顫長槍,將那四境武者炸開,血肉橫飛。
“我族族規:護道夢隕,護蒼生于天崩;”
“牧惡、牧邪、牧魔,不牧無辜、不牧善念、不牧純良?!?
“所以……”
“你們屬于哪一種?!”
黑霧之中的夏一天,話音靡靡,低沉深邃。
莫說是韓棟的親衛軍,就連那四城之人,也覺得背脊發寒。
哪一種?
你怎么不先搞懂,你自己屬于哪一種?!
夏一天先斬一人之后,戰場本就瞬間靜謐。
可隨著他說話,這條街巷,已是處于死寂,就連彼此急促的心跳聲都能清晰聽見。
夏一天步步緊逼,朝著城主府的方向,緩步而行。
前方的親衛軍,下意識地連連后退。
就連那四名護衛,也回到了自己家少主身邊。
但又往中間擠了擠,似乎是想要將那軟妹子護衛得更好些。
夏一天對此不在意。
那四名護衛能起到作用最好,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無傷大雅。
“看你們的樣子,似乎仍舊心存善念,瑾守住了心底的一絲純良,可有并不無辜……”
“這讓我好為難??!”
夏一天仍舊自言自語,失心瘋了一般。
若是能透過黑霧,定能看見他充血的雙目。
嗜殺!
他需要用血,沖刷他眼中的污漬。
“你們能不能硬氣一點,不來打我,我怎么好意思殺了你們呢……”
說話間。
夏一天體外的黑霧再暴漲一份。
一根根如發絲般的黑氣,瞬間鉆進了親衛軍的眉心。
雙眼如墨,瞬間遮住了眼白。
脖頸處的青筋暴起,蠕動……
“都是一家人,就別客氣了!”
夏一天話音落下,親衛軍頓時殺出。
低沉的嘶吼聲,令夏一天熱血涌動,好不暢快。
身影如幻,留下道道殘影。
所過之處,唯剩白骨矗立……
“嘩!”
三十六具白骨,落地成灰。
三十六根黑色發絲飄出,回歸夏一天體內。
“轟!”
黑霧瞬間猛漲,狂暴的氣浪,炸毀了街道兩旁的屋舍。
那間酒肆,也沒能幸免。
夏一天于黑霧中回首。
“果然留不住?!?
看著地上躺著的一具具尸體,微微皺眉。
“無辜之人……”
“要受責罰了,傷一人,一月禁閉思過,殺一人,一年雷霆之苦。”
“這得罰到什么時候啊……”
軟妹子看著濃濃黑霧中的那個話癆,淚如雨下,哭花了臉。
雙手緊緊將嘴捂住,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他還是他嗎?
夏一天呆立片刻之后,轉過身,再向城主府走去。
在那里,還有一個他的家人。
從見到的第一面起,他便發現了自己,只不過,自己卻忘了他。
十五天了,終于記起來了。
夏一天將體外的黑霧收攏,牢牢所在體外,將其凝聚為鎧甲。
但他所過之處。
仍舊有大量的黑氣向他匯聚而去。
地下、屋內、蒼穹……
“生活挺滋潤的嘛,竟然收了這么多奴,埋下了這么多的恨……”
“也不學學我,一點也不陽光!”
從東門到城主府,夏一天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但他的家人,似乎并沒有出來迎接他的意思。
莫不是因為這一路行來,搶了他的好處?
夏一天的黑鎧,已經凝為實質。
巴掌大小的甲片,布滿全身。
肩甲如獸首,獨角上揚,利如槍尖,直至蒼穹。
大有穿透星空,刺透星辰之勢。
獸嘴張開,亮出獠牙,似能撕碎一切,渴望著鮮血的味道。
手中的長槍,也刻上了紋路。
紋路猩紅,是那些死者的血肉匯聚而成。
看來,他們并不無辜。
良善之輩的血肉與他不容,會被這黑色長槍嫌棄的。
城主府前。
夏一天盤坐了下來。
他的那個家人,還沒準備好。
“出去知會一聲,谷家的人,該派上用場了。”
身后一行九人,離著夏一天老遠。
可夏一天的話,他們不敢不聽,更不敢不照做。
沒看到這一路來的白骨嗎……
至于谷家,早就準備好了。
軟妹子止了淚,將臉上的痕跡擦去。
有些人的結局,她需要親眼看見。
“等我回來?!?
夏一天右手撐著下顎,撇了撇嘴。
“我都變黑了,還回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