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聲音奔涌而來。

那種速度一點都不像是受傷的人的速度。

楊乾伸出的手。

何吉朝楊乾跑了過來。

她像往常一樣笑著，就像感覺不到痛楚。

長發(fā)飄舞——

燈光照不進她漆黑的眼眸。

她的嘴角流出鮮血，嘴里喊著：“楊乾，楊乾。”

“別走！”

“你別走！”

“你快救、救、我。”

她的身上暈染出一片片的血跡。

楊乾心頭一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是哪里不對頭。

他還伸著手。

那一只想要拉住楊乾的手越來越近。

那只手皮膚白得就像是沒有任何血色一樣，還在滴著深色的液體。

粘稠。

不太絲滑，好像是帶著硬塊之類的。

“你們快看！那個女人追上來了！”

“喔……喔！喔～她怎么在墻壁上跑？”

“越來越快了！”

“來了……”

楊乾看到那只手里似乎拿著什么東西。

“楊乾，你等等我給你一個東西！”

“楊——乾……別害怕我。”

兩只手快要接觸到的時候，楊乾猶豫了一瞬間。

何吉眸露失望，被車子超過了。

車子轉(zhuǎn)彎時楊乾差點被甩了出去。

楊乾一下子被人扯了進來。

頭上的頭發(fā)都像變成了小蛇一樣在頭皮上爬來爬去，癢得麻得發(fā)慌。

車窗“咔嘰”聲就被人推上了。

“別停車！”

“那怎么可能是人？！”

“師傅快開車！開車！”

“快！追上來啦！”

“他們干什么？在拍電影嗎？”

“后面什么人都沒有呀。神/經(jīng)/病。”

“來了～啊！來了！”

“我咔咔！追上了！”

“吉……”

手指骨節(jié)敲擊在窗戶上流下神色的澤痕。

最后一趟班車轟隆一聲忽然開得很快很快……

楊乾看到何吉的臉從班車的玻璃上飛速掠過。

她的雙眸盈滿眼淚，流逝在風中。

他看到她笑著張張嘴說了三個字。

車里忽然爆發(fā)出一陣。喧嘩。

“什么東西？”

“從車頂上擦著過去了！”

速度太快看不清，反正被甩到后面去了。

有的人又說：“沒有啊。”

“我什么都沒有看見呀？”

楊乾扒拉在玻璃上往后看。

一條腳印從地面到轉(zhuǎn)彎的墻壁上，再到隧道的頂上……

“嘀嗒！”

“嘀嗒！”

腳印里的東西正在下墜……

后面就看不見了，被彎道擋住了。

那些在隧道里的燈相繼變成了一只只巨大的眼睛。

目光朝楊乾這邊僵硬地射/過來。

冷風從車門里“呼”鉆進來，刺進了楊乾的骨頭里。

“吉嘎！”

刺耳的剎車聲！

重物落地的聲音。

出事了！

出車禍！

世界一片寂靜。

只剩下類似于瓶子掉在地上不停彈跳和滾動的聲音。

那個聲音在楊乾的滿腦子回想。

何吉死了？

吉死了？

她死了？

死了！

他的吉怎么可能會死！

楊乾猛得一下站起來了，像一個瘋子一樣對著周圍的一切叫囂。

“假的！”

“都是假的！”

“這里還是夢里！”

“你們通通都是假的，她怎么可能會死？”

楊乾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面，蜷縮著抱頭痛哭。

比何吉死去更不能讓楊乾接受的是……

他的夢想要殺死她。

他想要殺死她……

他要殺死他最愛的人吶！

瘋了。

他是一個瘋子。

車子一顛簸，他從座位上滾了下來。

楊乾從地上爬起來。

周圍的人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楊乾。

楊乾笑著眼淚都流出來了：“你們都是假的！”

“假的！”

楊乾的話音剛落。

那些人的模樣變得越來越模糊，變得最慢的是眼睛。

“停車！我要下車！”

“我要去找她……”

“師傅！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