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要下車！

如果司機不停車的話，他……

他就從窗戶跳出去。

無論如何離開這里！

必須！

立刻！

全車人都奇怪地看著他。

這不是還沒有到站嗎？

這個年輕人怎么會著急？

這多危險呀。

不懂規矩。

然而，楊乾很快就又在門邊坐了下來。

這個位置大概就能夠及時阻止她上車了吧。

楊乾緊緊揣著兜里的瓶子。

大腦飛速運轉想著如何去阻止何吉上來，或者說是讓何吉和他一起下車！

然而這一次……

眼看車就要到隧道了。

何吉都沒有出現。

楊乾輕松了片刻，轉而又有一些失落。

他沒有看到她。

很快，楊乾開始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想法之中。

他沒有看到何吉。

他沒有辦法確定她是否安全！

他要下車！

片刻都不能停留。

他害怕隧道。

當璀璨搖晃的燈打在眼皮子上，他想起了何吉消失在隧道里。

楊乾再一次站了起來。

忽然，楊乾就像有所感悟一樣回頭。

目光越過一會黑一會亮的人群和座位，車后玻璃里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

車在往前開。

那個影子卻越來越清晰。

那個影子變成了一個人——何吉。

她老遠老遠站在隧道里沒動，又瘦又高，眼眸漆黑一片，孤零零的樣子。

當楊乾看到她的時候，她一抬眼和他撞了一個正著。

她怎么了？

怎么會站在隧道的旁邊？

危險！

“你不坐車嗎？”楊乾張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吉。

楊乾之所以沒有發出聲音那是因為……

因為楊乾看到了何吉的腳下正蔓延著什么深色的液體。

分不清楚到底是血還是水。

如果是血，怎么會有流那么多血還能夠站起來的？

那些血到底是從哪里流出來的？

楊乾心生害怕和擔憂握緊了車門的欄桿。

吉……

她究竟怎么了？

楊乾心生疑惑的那一刻，忽然聽到隧道里女人尖銳的聲音。

“楊乾，楊乾……你有沒有帶糖豆呀？”

“楊乾，楊乾你救、救、我呀？”

“我不想死呀。我被車撞了。”

“楊乾，只有你能夠救我了。”

“楊乾，你不來救我嗎？”

“停車！”

“師傅！停車！”

“我要下車！”

“莫法停！”

“沒到站！”

“師傅！后面有人受傷了！”楊乾歇斯底里。

“誰呀？”

“我女朋友。”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

“沒有人呀。哪里有什么人？”

“好像有個女人耶，在吐血。要死咯。”

“我怎么沒有看到？大晚上的別嚇人！”

“車子開那么快當然看不見。”

有些人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唉，好人做不得。誰敢下去，萬一出了個什么事情誰說的清呀？”

“打電話吧。”

楊乾像一個瘋子一樣踢打著車門：“不行！晚了！她就要死了！”

楊乾從打開的窗戶鉆出去。

他才鉆出去上半截就被人拉住抱住了后半截。

“吉！”

“你們快放開我！”

楊乾脖子上的青筋不停跳動，他扒拉著窗戶拼命喊，拼命打電話。

那么多人居然拉不回一個清瘦的男孩子。

車輛很快就轉彎了。

“吉！”

“何——吉！”

“你怎么樣了？”

“靠邊！”

“你們放、開、我！”

整個隧道里都是楊乾的呼喊聲，陣陣回音，聽得人毛骨悚然。

隧道里的燈像一只一只偷窺著世界的好奇眼睛，眨巴眨巴。

忽然傳來了回應。

“楊乾。”

“楊乾……”

整個聲音奔涌而來。

那種速度一點都不像是受傷的人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