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會逆流成河,逐漸潰壩,我們都忽視了。
在我聲音嘶啞后,甯終于轉過了身,雖然相距不過10米,但我確信她沒聽見我叫她。
大約7點半,我和甯終于匯合了。
我和甯拾階而上進了小區,里邊很暗。隨意碰到個人,我張口就問:
X號樓在哪?
一直往里走就是。
小區道路曲折,黑暗無光,似乎沒有路燈。我倆依靠著小區住戶窗戶微弱燈光分辨著路,路上泥濘坑洼。鞋已濕透,我心里想著,那么愛干凈的葭會不會不讓進屋呢,不讓進我就站門口得了。
看到一個亮燈的門,我讓甯確認是不是這個樓,甯看了看說單元不對。我問了樓下一個亮著燈光的小商店,終于找到了位置。跟著好幾個提著食物、快遞的年輕男女,我和甯一起進了電梯。人們陸續走出電梯,好在,我倆后邊還有個到上層的男生。
出了電梯,我倆看著門牌號尋找,討論著樓道里奇怪的結構、奇怪的味道。
方向感還好,沒走多遠,甯看到了要找的號碼,跟我確認,我倆立刻就發現門開,開著一道口。來不及欣喜,幾乎就在我倆站在門口的時候,響亮急促的呼喊從樓道遠處傳來,“你倆干啥呢”“我們來找住這在這里的朋友”“你們啥關系”“同學”“快過來”“趕緊過來”,急促的、恐懼的聲音,奇怪的味道,幾乎是一剎那本能,我幾乎透不過來氣,心臟狂跳,我和寧跑過去。
他們站的位置是樓道拐角處。心里堵的慌。他們問,我們與葭的關系,什么時候見過等。我們如實回答。切切的回問“她怎么樣?”得到的回答是“一會讓警察跟你說吧”。
心里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很沉重,又似乎胸腔突然空了,難以呼吸。
等了一會兒,似乎很久,有個民警在我們旁邊打電話匯報工作。說是里邊人自縊了,有段時間了。
喘不來氣,淚水溢出又忍進。甯也靜靜的不說話。
料到她可能不太好,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為什么會這樣?
后來知道,樓道里叫我們過來的人,有男房東,有女出警民警,似乎還有保安。似乎,他們也是剛來不久,發現不久。在這個凄冷的雨夜。
樓道拐角處有寬大的窗戶,封閉的,似乎永遠不會打開透氣。
憋得難受,心亂如麻。我跟鷺和班長回信這邊情況。班長不信,還反復詢問。鷺似乎早有預感,她打來電話。
鷺說,之前葭就有輕生的傾向,曾經自己跑到許市一個賓館住著,玩失蹤……她曾發生過幻覺……她可能覺得自己現在的情況對不起媽媽……她家人可能也不知道怎么跟她相處……
鷺說,可能這樣對她來說也是解脫了……
可能吧!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煎熬,那么高傲獨立的她,無法忍受自己的失落頹廢;可能,她覺得自己是家人的負累,為無法報答生養之恩而內疚羞愧;可能,她太難受了,身體上的痛苦折磨耗盡了她的勇氣和毅力……這一世,她終于不再忍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