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無聲息與安然無恙之間,并不能劃等號。
11月17日正是葭三十歲生日,她選擇在二十九歲的最后幾天結束了自己明媚鮮活的生命。
抑郁癥在一年多時間摧毀了這一切,而我卻對此毫不知情,無法釋然。
也許冥冥之中,這個時間到了。
前幾天查看網盤照片時,不經意看到了與她有關的照片,想著悄無聲息的她或許在忙碌著。就不忍去打擾。
那是2017年,她來廈門看我,我們一起在廈大白城沙灘玩水,一起騎行在海云一線清風拂面的環島路上,迎風張帆在五緣灣海上乘帆船,坐輪渡去鼓浪嶼,爬鼓浪嶼的日光巖……我到上海找她,她約了一幫在上海的同學,我們一起逛人民公園,穿梭在老城弄堂,跟著人群逛城隍廟,在外灘拍東方明珠……
那時她已過了司法考試,只需要在律師事務所實習一年,就能得到她為之努力數年、夢寐以求的律師資格證。其實在上海這幾年她就在律所工作,但想著以后離家近點,她計劃著回老家,關注著老家這邊的律師事務所。
那段時間她的心態應是很放松,和我們一塊玩著,才知道在上海這幾年她也很少游玩。在她租住的小屋里,我看到有很多書,厚厚的、整齊的司法備考資料里都是她那幾年煎熬的青春。小屋只有一個小小的窗,不見陽光,但溫馨整潔,墻上掛著用金黃的銀杏樹葉、褐色松果制成的“項鏈”,雙鏈下垂,還有墨綠的松葉,有一種特別的、和諧的自然美。那是她和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一起制作的,那個朋友后來回老家結婚了,她們似乎是中學好友。
聽她說,這次為了安心備考,她辭職專心備考,她的母親還來到上海兼職照顧她。她淡淡的說著以往,但眼里都是光。我想她是開心的。真為她驕傲。
同年大約7月中旬,她回來了。那時我也剛回鄭,找了一份工作,還在實習期,臨時租住在一個在淡季發展業務而對外出租的洗浴中心,那是一個不見陽光的屋子。她確定實習律所、辦理相關手續需要時間,我們一塊暫居。
洗浴中心里有乒乓球、臺球案子等設施,可以免費試用。那時有個同學楊來看她,楊很擅長打球。于是我們一起打球,乒乓球、臺球玩的不亦樂乎。洗浴中心周邊有啤酒夜市,我們要了幾瓶酒,幾個小菜,把酒言歡。她會喝點啤酒,不多,卻很能說,能言善辯,言辭間頗有律師的犀利。
之后不久,她確定了律所,在律所附近找了房子,那是個機關單位的老家屬院,房子剛被業主交給中介出租,原布置很溫馨,從遺留的蕾絲沙發罩、櫥窗里的氣氛蠟燭等可以見得,原主人很浪漫。幾個陌生人合租,她居一室。
后來我去看她,她把屋子清理很干凈,我猜她可能把屋內所有夠得著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潔白的墻,簡單的家具,配色很柔軟,Tiffany藍置物架上層層整齊放著書本,還有配飾、小物件,精巧雅致。屋子在一層,向陽,能看到玻璃窗外溫暖的陽光,和室外攀巖而上的堅韌綠植。
當時還有她另外的朋友在,我們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看筆記本電腦中的電影,聊天,看書,吃零食,晚上穿她的粉色睡衣。記憶里來過幾次,每次都有她別的朋友在,也有沒到她這個屋的時候,男生、女生都有。
她是很有魅力的,很多人喜歡跟她相處。
她是那種讓人舒服的美,沒有攻擊性也不冷淡,是一種明媚、溫柔、干凈、爽快、有親和力的美,臉上總有淡淡的笑,也會有爽朗的開懷笑聲。她總是人群的中心,很多男生圍著她轉,她像個高傲的平民公主。
她喜歡發布朋友圈動態,大學時候經常在QQ空間發布一些生活感悟,角度獨特,思想很深刻,引來的點贊和評論常常會鋪滿手機屏幕。
工作后,微信用的多,她也發了很多出差的圖片故事。天南海北,似乎都有她的身影。會用朋友圈發圖,淡淡配幾個文字,講述一場持續到深夜的訴訟。她從未說自己的辛苦,以至于讓人感覺她似乎樂在其中。
后來她又搬了家,記憶里她跟我說過,說是在原來的老家屬院附近。具體她沒說,我也沒問。再后來就沒怎么聯系了。不知她是否又搬過家,或許一直是這小區的房子。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的朋友圈變得安安靜靜,變成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