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悟敏從黃總辦公室回到宿舍之后，還沒有喝口水，就急著放下背包，坐在辦公桌旁，趕緊從背包里取出黃總給他的花名冊，一個人接一個人地查了三遍。黃總有八個大工程，有二十六個小工程，手下有正式在冊的監理工程師和監理員二十多個人，還有待培訓的大學生十男二女。這些實習的大學生來自全國各地，也有姓吳的，就是沒有一個叫吳曉龍的人。他有點失望，將所有工程的所在位置標記到自己使用的市區地圖上，一旦有機會還是要親自去查訪。

為了緩解一下自己失落的情緒，吳悟敏打開電視機看看省臺新聞，新聞里盡是一些關于農民工上訪的話題，有過程也有處理結果，于是又調到新漁市新聞頻道，看看里面有沒有關于土建工程項目的消息。

電視機里的新聞反復報道市政管理機構清理“三無”人員保證社會秩序方面的場景，這些事情似乎與自己也毫無關系。但他希望在新聞里能聽到別的消息，就將聲音調小一些，拿起手機向岳父、岳母還有老婆先后匯報情況。在向老婆匯報時，又免不了被老婆的碎嘴罵罵咧咧地數落一頓，數落完了又再安慰一番。

向家人匯報完畢后，吳悟敏換了一身從家里帶來的干凈內衣。在換外衣時，覺得自己的外套、襯衣和褲子式樣和大街上人們的著裝相比，有點不合時宜，于是，打算到街上買一套時裝來換洗，順便再買一些洗漱護膚用品。當然，他還想買一臺內存配置足夠高的電腦，自己上網速度和制作技術文件的速度也就快多了。找到兒子之后，就將這臺電腦送給兒子，兌現自己多年前對兒子的承諾。兒子有了一臺高配置的電腦，不但可以隨意地打游戲、下載聽歌、看視頻、下載更多更新的建筑設計軟件，可以隨意制作建筑平面設計和建筑空間效果設計的3D彩繪建筑圖，還可以隨時學習世界最先進的電腦設計制作技術和網絡實用技術，等于給兒子插上理想的翅膀。

吳悟敏打開錢包，發現自己從家里帶來的現金不夠多，于是他想到黃總給他的那個工資袋，他打開一看，是一大沓嶄新的百元現金和一點零錢，數了數，一共是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是自己在原單位近兩年的工資總和。這是一個吉利的數字，吳悟敏覺得既然黃總給了自己，那就給它派上正確的用場。

吳悟敏剛想要出門，門鈴響了。打開門一看，四個男人抱著四個大紙箱進到屋里。一個領頭模樣的人說，他們都是黃總手下的監理工程師，是黃總派他們來送工程概預算的文件和圖紙的。其中一個人拿出一沓表格，和吳悟敏一起按照表格里的文件與文件盒里圖紙和文件一一核對。核對完了，吳悟敏一一簽了字。簽完字后，三個人就轉身下樓去了，有一個人留下來，說要跟吳悟敏說點事。

吳悟敏趕緊請他坐下來，并給他泡上一杯茶。

“您貴姓？我姓吳，口天吳，我是新來的，以后還要你們多關照！黃總對我還有什么指示嗎？”

這個工程師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從衣兜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吳悟敏，說道：“吳工您好！我姓顧，分管公司工路橋梁和水利工程項目的監理工程師，這是我的工作名片。黃總特別交待您擔任的那個工程項目概預算很重要，希望您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黃總說您很厲害。”

吳悟敏接過名片，看到名片上印著國家重點大學本科學士學位、英語等級四級、國家注冊公路監理工程師、市政道路建設高級工程師、國家注冊工民建項目經理、國家注冊計價工程師、工程項目總監。吳悟敏看過之后，就裝進背包里的名片夾，恭敬地說道：“顧總，我是出來混日子的，沒有黃總和您厲害，我羨慕您有這么多國家級別的頭銜，今后還要多多地向您學習。黃總現在還在辦公室里嗎？”

顧總說：“你剛來，一切要從頭學起，等以后你工作理順了，就有許多空閑時間來考資格證書。一個高級資格證書放到別的單位掛靠，一年可以拿到幾萬的額外收入，你也可以去報考國家建設工程高級資格。黃總和分公司的工程資料以及辦公室所有人員、工程資料都被市里派人帶到金色輝煌大酒店，和施工方的相關人員一起進行封閉式管理。整個酒店都被開發商包下來，不接待其他任何客人。他們連同所有資料將要接受相關部門的嚴格核查。時間大概需要三個月。估計黃總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現在這里經濟開發和經濟發展速度太快，建筑工地上的工傷事故時有發生，不可能一一查清。我到這里三年多了，好像沒有聽說有工程負責人和工程師因為工傷事故而受過多大的處分。這次事故相對大一些，上級一定會認真核查追責的，所以地方機構特別隆重地對待，這也是對上級檢查團尊重的表現。”

顧總說完這些，又認真地提醒說：“吳工，總公司用電話傳達口頭通知，因為有國家檢查團來市里調研和檢查工作，市里要求各機關團體嚴查外來‘三無’人員，以確保社會安全。你剛來暫住證肯定沒來得及辦，最好不要獨自到街上或公園里閑逛，也不要一個人到發廊、娛樂等場所去消費。如果要你下到工地辦事，自然會有人開車接送并陪伴。據說街道和村子里的巡邏隊會重點進入酒店、發廊和街道房屋裝修現場以及建筑工程工地進行嚴格核查。”

吳悟敏說：“顧總，我的邊防證還有用嗎？”

顧總說：“內地開的邊防證有效期為一個星期，你算一算日期，應該過期失效了。你可以將照片和身份證復印件備好給我，我去幫你辦一張一年的，全市都可以隨便走走，不用你花錢的。不過，在暫住證沒有辦好之前，最好和大家一起活動比較安全一些，你準備好辦暫住證的資料后就打電話給我。”

吳悟敏說：“好的！好的！謝謝顧總的提醒，謝謝顧總的幫忙。”

顧總說：“不用客氣，以后說不定在同一個工程項目工地合作，吳工再見！”說完就走出房屋，下樓去了。

送走了顧總，吳悟敏整理一下背包，將包里的生活用品拿出來放床上，只將筆記本、簽字筆、錢包、身份證、工資卡和那裝有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現金的紙袋放在包里，然后關好門走到樓下的街道邊。

這條街兩邊都是商住兩用的樓房和商業寫字樓。樓房的一層和二層都是商鋪，有百貨超市、發廊、品牌時裝店、小歌廳和游戲廳等，有不少的商鋪還在裝修之中。街面比較繁華，來來往往的高檔小車、大貨車、豪華摩托車和跑車等等，不時轟鳴著一閃而過，帶起一些塵土撲面而來，也有載人的摩托車躥來躥去穿梭其間，步行的人群或擁擠著逛商店，或在街上閑逛。商店里高音廣播播放著不同內容的歌曲，一派繁華氣象。

吳悟敏居住的這棟監理工程師宿舍樓，原來是當地村民和外地出資人聯合修建的出租房，整棟樓房被監理公司包租。底層是一家消防公司的辦公機構和銷售消防器材商場。商場的左邊是一家比較大的電腦商城，右邊是一家比較寬敞的發廊。發廊里坐滿了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她們都排著隊似的坐在那里，有說有笑，她們從屋里八字兒兩隊排坐開，一直坐到大街邊。

取款機就在發廊旁邊，吳悟敏先到取款機那里查看了自己的工資卡，里面的數量的確超過了自己全年工資的一百倍。他就不由自主地走進街面右邊電腦商城。

吳悟敏前腳剛剛踏進電腦商城，后腳剛抬起來還沒有落下之時，就聽到身后一陣嘈雜之聲。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抬頭一看，只見滿街的游人都在四處逃散。只見兩輛帶帆布篷的卡車從道路的前方開過來，然后堵住了發廊的大門。發廊里原來排隊坐著的兩大排女子，動作快的就奪門而去，來不及逃離的幾個女子被堵在發廊內。吳悟敏懷著好奇之心，走到發廊大門前，駐足觀看。

只見兩輛卡車車廂都掛著“清理三無、搞好治安”八個大字的條幅。幾個身著黑色服裝、手持電棍、衣袖上佩戴“治安管理員”紅色標志的壯漢堵住了發廊大門，高聲喊：“自覺上車！自覺上車！”門里有好幾個女子在拼命地掙扎，想往街上逃跑。她們見到吳悟敏在旁觀看，于是就大喊：“大哥！大哥！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有一個治安管員手里揮動電棍，高喊：“誰是你大哥，少廢話，趕快上車，別磨磨蹭蹭的樣子，別逼我們動武！”

這時，有好幾個女子手指吳悟敏喊道：“他就是我們的老板，他來保我們來了！”

村治安管員走過來指著吳悟敏，對那些女子說：“你們現在指的這個人是你們的老板？誰信？土里土氣的樣子像老板嗎？這個發廊的老板不是你們老板嗎？你給他們坐臺上班，他都不肯拿出錢來保你們，還有什么好說的！趕快上車，不聽話就要動武的了，我們連他一起捉去處理！”治安管員一邊說一邊用電棍指著站在一旁的那個年輕男人。

那個年輕男人說：“大哥！我不是發廊老板，我是來臨時看店的，我們老板和你們村主任是親戚，這是你們知道的啦！而且，這些女子又不歸我們發廊老板管，她們只是借我的地盤坐坐而已。他們的老板真的不是我！我可以對天賭咒！”

那些女子們一邊在和村治安管理員撕扯，一邊指著吳悟敏說道：“他真是我們的老板，他就是來領我們回去取暫住證的。”

吳悟敏這時也不好解脫自己，他不習慣看男女之間扯扯拉拉的不雅場面，他覺得有事是可以先說明理由的。于是他微笑著問這些村治安管理員說：“同志，他們犯了什么錯？”

一個手拿電棍的治安管員說：“她們沒有暫住證，屬于‘三無’人員。”

那幾個女子連哭帶喊地說：“我們有，只是我們沒有隨身帶來，我們這些人的身份證和暫住證都在老板辦公室里保管著，你們可以隨我們回去拿給你們看。”

吳悟敏對那些治安管理員說：“同志，這些女孩子說得有道理，你們可以隨她們去取嘛！”

那個手拿電棍的治安管員堅決地說：“不行！我們沒有那么多閑工夫，她們沒有帶暫住證是違規的，是一定要進行行政治安處罰的！”

吳悟敏對那些治安管理員說：“那么，應該怎么處罰她們呢？”

那個手拿電棍的治安管員說：“你們這些老板不要再到我面前裝蒜！這些規定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她們交不出罰款的，要收歸村治安管理處進行教育，教育好了就在村里重新繳費，辦理一年的暫住證，如果抗拒不交罰款，就要遣送她們回原籍。”

那幾個女子又指著吳悟敏連哭帶喊地說：“大哥！你就救救我們吧！我們會報答你的！大哥，救救我們吧！”

吳悟敏真的很同情這些可憐的女孩子，便問那個手提電棍的治安管理員：“要罰多少錢？”

那個手拿電棍的村治安管理員對吳悟敏說：“你這個老板不要裝蒜！這個行情誰不知道呢？村里規定，每人每次罰款五百元！”

吳悟敏對那個手拿長電棍的村治安管理員說：“同志，這樣吧！這幾個女子的罰款我先替她們交了，你放她們回去取暫住證，好不好！”

另外一個治安管理員大聲說：“隊長，不能這樣便宜了她們，這次應該罰款六百！”

那個叫隊長的村治安管理員對吳悟敏和氣地說道：“老板，我就罰你每人六百，你將人都領走，干脆點，要是送她們去收容所，你的花費就得更多。”

吳悟敏對那個隊長說：“好！我今天就按你說的認罰，幾個？你說！”

隊長說：“一共六個，合計三千六百塊錢，要收據或發票的，每人再加一百。”

吳悟敏從背包里取出黃總給他的工資袋，捏出一大沓百元人民幣說：“我不要收據，也不要發票，我只要你的工作名片，你一手放人，我一手付錢！”

隊長隨即取出一張名片給吳悟敏，說：“好，這樣干脆利落，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拿去，我是新漁村治安管理三隊的老黃，以后你再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我不會怕你！”

吳悟敏接過名片看了，看到名片上寫著名字姓黃，職務是隊長，就將名片裝進自己的背包里，然后將手里的錢數好了送到黃隊長手里。

黃隊長接過錢也不數，直接裝進他背的大公文包里，然后用手招招，其中一個治安隊員對其他的那幾個隊員說：“走吧！走吧！”

其他的那幾個村治安管理員讓開了堵住的發廊大門，有四個女孩子奪門而出，逃離發廊四散跑去。還有一個女孩站在那里看著吳悟敏，她的后面還跟著一個女孩子。女孩朝吳悟敏迎面走來，邊走邊看了吳悟敏好幾眼。這個女孩子很漂亮，大概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當她走到吳悟敏跟前時，她從手提包里取出一個小紙包遞給吳悟敏，說：“老板，謝謝你！我給你一個禮物做紀念，大概也抵得上你那幾千塊錢。我們會后有期！”這個女孩子說完，就拉著另一個女孩子飛快地跑出發廊，跑向大街的遠方。

村治安管理員們早已見怪不怪，他們又說又笑地開著大篷車去別的地方檢查去了。

治安管理車隊離去之后，吳悟敏打開那個小紙包，紙的內面寫有“勿忘我”三個字。他再一看紙包里的物品，原來是一條蘇繡真蠶絲紗巾。他原本想順手扔到垃圾箱里，當他無意地順手一抖，絲巾被抖開了。展開后一看，原來是一條一米五見方大花紋古典的大披肩紗巾，十分好看。他再次展開絲巾認真看了一遍，在絲巾的一個角落處有印刷的文字。他拿起有文字的那一個角，仔細一看，除了商標，還一行“新生南海公關公司特派員6688999保存”的字，估計這是一個聯系方式，應當是一個QQ號碼，吳悟敏記住了這個號碼。這條絲巾按照市價估計，最少也值五千元以上，加上有標記，也許是專有人群才會有的稀罕物品，應該有文物保存價值。遲疑片刻之后，他還是將這條奇怪的真蠶絲紗巾收起來，裝進自己的背包里。吳悟敏突然覺得，這個持有此件帶編號絲巾的人，對自己來這里找兒子也許是有幫助的。

發廊門口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是吳悟敏，一個是那個年輕的自稱不是老板的發廊老板。

那個年輕人對吳悟敏說：“我是這個店的老板，這個店也是受村委照看的店。剛才那些女人都是在我這里坐臺的，到了晚上，會再來十幾個。這里沒一個發廊不是這樣的，不必同情她們。她們是有老板專門照看的。我的店只理發，本店有村主任親戚的干股。這些女孩子來坐臺可以，但是與我無關，我只是每次收取她們的場地租賃費。如果有人要她們出客，客人會支付費用給我，這是叫交管理費。出了事，我不會管，都是由她們的經紀人來管的。這樣的女人在大小酒店和卡拉OK包房都有很多，政府在打擊她們，但是，又有機構在承認她們的存在，你的同情是多余的。”

吳悟敏說：“我是剛從內地大三線國企來的，在這里打工，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我也不習慣這樣的混亂場面，我對這里的風俗習慣什么都不懂，還要請你多指導。”

年輕的發廊老板對吳悟敏說：“在這里，大家都是為錢而來，你來掙錢就行了。這里除了掙錢，除了領取你自己的那一份收入之外，其他的事你都不要管。在這里，絕對沒有責任和同情。”

那個年輕的發廊老板喊吳悟敏到店里坐下，吳悟敏坐下來之后，老板又泡了一壺茶，沏了兩杯，一杯遞給吳悟敏，他自己也端起茶杯陪吳悟敏喝。然后，他從一個精致的名片盒里取出一張名片，又從自己上衣兜里取出一張發廊服務優惠卡，說：“老板你貴姓？這是我的名片，這里有我的電話和家庭住址，還有發廊地址，你可以介紹你的同事和朋友來我這里消費，這里還有一張服務優惠卡，價值三千元，送你，外人是需要花錢買的。但是你來這里消費時必須拿著這張卡，每次消費時，你可享受八折優惠，每月結算，還可以充值。你可以來我的店里洗頭，也可以挑小姐回你的宿舍，也可以借給朋友來使用。我要的服務費從卡里劃扣給我，每次五十元。如果有港澳臺的消費者，他們必須每次交兩百元管理費。小姐的小費由你們自己給，一般每次五百元，這是規矩，全市都一樣。我看得出來，你是剛從北方來的知識分子，不是什么老板，你很豪爽。但是，你對這里的生活還不習慣，只有習慣了，才能適應這里的生活，不然，隨時隨地都會有人賣了你，你還在那里美滋滋地獨自陶醉。”說著，年輕的發廊老板將自己的名片和優惠卡塞到吳悟敏的手里。

吳悟敏接過對方的名片和服務卡，并裝進自己的背包里，說道：“謝謝！我是剛從北方來的，打算在這里打工，你說得太對了，我不習慣今天看到的場面。”

那個年輕的發廊老板說：“這樣的事，在這里雖然不會是天天都有的，但每月每星期至少也會有幾次，以后你習慣了就好，不要理她們才是。今天你就在我這里吃飯，我請你吃燒鵝和海鮮。”

吳悟敏不想再多說什么，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表說：“不要客氣，我就住在你店鋪的上面，是監理工程師，我們來日方長。周老板，對不起，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先走了，以后還要請你多多關照。我一定會有事情來求你的，到時候請你多多幫助。我姓吳。”吳悟敏站起來正要打算向門外走，忽然想到自己的主要任務是尋找兒子，他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周老板，希望周老板幫助一下，但是又想到和周老板只是萍水相逢，說得太多反而不好，于是欲言又止。

年輕的周老板已經看到吳悟敏欲言又止的神態，也隨著吳悟敏站起來，雙手握住吳悟敏的手說：“吳大師，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位大師級人物，也算是俠客，請常來我這里喝茶！我是當地的土著，你個人有什么急事可以來找我，只要我能辦到的，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

“好的！好的！有空我會常來！”吳悟敏握過手之后，就從背包里取出那條絲巾對周老板說：“送我這條絲巾的女孩子你一定認識，請你將這條絲巾還給她。”

周老板顯得很為難的樣子，對吳悟敏說：“這樣的事我沒法幫到你，因為這是別人送給你的東西，也許是代表著什么重要的信息，也許是她真正地喜歡上了你。這條紗巾也許藏著一個重要的秘密，需要在你這里解開。你還是好好地留著它，也許日后有用得著的地方。”

周老板看到吳悟敏想說什么又不說出來的樣子，就問道：“吳先生有什么要說的嗎？”

“哦，哦，我想知道，像你們這樣的發廊里，有沒有男大學生來實習的？”吳悟敏的臉有點泛紅。

“沒有。這里絕對沒有會讀書的女孩子，更不要說大學生了。在這里混的男孩子不是當保安員，就是給女孩子當私人陪伴。即使有大學生，也只在高級酒樓和高檔私人會所里。”周老板笑著回答。

吳悟敏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好又收起這條絲巾，然后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發廊的大門，向分公司食堂走去，現在應該是吃晚飯的時間了。

此時，剛才四散而逃的女孩子已有許多人回到發廊門口，這些人都以異樣的眼神看著吳悟敏。有人在小聲地議論：“好人！善良！難得！”

這時，吳悟敏突然想起紗巾上的號碼是不是QQ號，于是就打消了去飯堂吃飯的念頭，在旁邊的小賣部買了一包方便面，匆匆地回到自己的宿舍里。

回到宿舍里，他第一時間就急急忙忙地打開電腦，打開QQ，將紗巾上的號碼加好友，令他驚奇的事情發生了，這真的是一個QQ號，而且回復了信息。這個QQ號注冊地顯示在“俄羅斯”，昵稱是叫“大海里的美人魚”。

令吳悟敏驚奇的是，當自己一加這個QQ號，對方就立即接受并回復了，開始了簡單的對話：

“我知道你會加我，所以我在這里等著你。”

“我是誰？”

“尋找兒子的男人！”

“你是誰？”

“遠方的親戚！”

“你是誰？”

“你和我都不是無緣的人，日后還會見面，請有事再聯系，后會有期！”

“你是誰？”

對方很快就下了。吳悟敏只好讓電腦繼續開著，迅速將方便面用開水泡好，然后雙手撐著頭，他想從這條絲巾和這個QQ里找到與兒子去向的內在關系，可惜沒有任何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