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相(一)
- 鸞后謀
- 姬氏杜若
- 3238字
- 2020-11-17 14:02:26
剛要行禮,淑妃疾步走過來說著:“郡主快躺著別動,莫行禮了。先讓太醫瞧瞧,我已派人去向皇后娘娘稟報,稍后便到。”
她沒有自稱本宮,而是“我”。這讓蘇瑾對她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蘇瑾坐起身,伸出手,靜待太醫懸絲診脈。
末了,太醫面有喜色,躬身道:“淑妃娘娘,郡主病情已好轉,應不會有復發的可能。”
聽到這,蘇瑾終長吁了一口氣,道:“有勞太醫了,蘇瑾必定請家父重謝。”
一旁的淑妃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暗道:“好一個柔嘉郡主,年紀如此之小卻已懂得處事有度,可謂有大家風范。”不由得露出了幾縷贊許的目光。
同太醫寒暄完,蘇瑾轉問向一旁的女子:“淑妃娘娘,我已經在這里昏睡了很久嗎?那天的事情我記不得了。”
“你整整睡了五天,那天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聽說是從秋千上摔了下來,便把你送到了離那里最近的興慶宮。皇上最近也在查這件事,相信不日就會水落石出。”
聽到這里,蘇瑾心里大致有了個盤算:那天的事情絕不是突發,一定是有人早已割裂了繩子,甚至算準了自己會去蕩秋千。不過,是誰?會是誰這么想害死我?
看出了她的心思,淑妃笑笑說:“先別想那么多了,才剛醒,我讓宮人端些食物來。”
然后到桌邊給她倒了杯水。看她一口飲盡,淑妃關心的說:“別嗆著了,慢些。”說著,給她拿了點糕點用。
蘇瑾看著這些造型可愛的糕點,拿了一小塊放進嘴里細細嚼著,不由兩眼放光:“淑妃娘娘,你這里糕點真好吃,我在姨母的鳳棲宮都沒吃到過呢。”
“是嗎?這些是我自己做的,還怕不對你的胃口,那就多吃點。”淑妃笑笑,蘇瑾覺得她真是個極慈祥的長輩,十分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
說話間,宮人來稟,皇后和丞相夫人,丞相一同到了興慶宮。
一進門,南宮瀾就急忙走到床邊,說:“囡囡,你可算醒了,看頭上還纏著紗布,還痛嗎?”
“爹,娘,瑾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王淑妃開口道:“丞相與夫人莫要擔心,太醫已經來過,把了脈,說是沒什么大礙,休息幾天就好了。”
南宮瀾笑道:“這些天真是有勞淑妃了,臣妾在此謝過娘娘替臣妾照顧瑾陌。臣妾備了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說著,喚來身邊的丫鬟春紅、柳綠,把帶來的盒子打開。
春紅拿出一個深色的桃木盒子,上面雕刻著一些很清淡簡單的花紋,卻價值不菲。單是一個盒子就已經讓人大吃一驚,盒子里又是什么東西呢?
盒蓋打開,撲鼻而來的是一種清淡的幽香,似荷花,卻又比荷花更讓人念念不忘。
淑妃不解,一旁的皇后接過了話,“妹妹,這是西齊特制的雪玉膏,具有生肌祛疤,去皺美白的功效。只消一點,便能美貌長久。此乃本宮兄長鴻臚寺少卿南宮岳奉命出使西齊時帶回之物。妹妹不必擔心,本宮和丞相夫人也用此物。”
不再推辭,淑妃接下南宮瀾所贈之物。
皇上聽說蘇瑾好轉,也賞了大量補品,整天的燕窩她都吃膩了。又感念淑妃照料有功,特賜了幾匹軟煙羅,將前些日子才上貢的雨前紫筍茶也一并賞了。皇上最近去興慶宮的次數也多了起來,讓后宮諸妃好不眼紅。
蘇瑾身體還未完全復原,皇后又覺得不必叨擾淑妃,便留她在鳳棲宮養傷。因是后宮事宜,皇上全權交予皇后徹查此事,下令一月之內必要找出兇手。
蘇瑾仔細回想了當天的情況,本來是在學堂里的,那么,是誰引著她出去?料到她喜好玩的性格?這個人一定是見過她的,而且,和她有仇。
難道是妍夫人?可是她至于下這么大的狠手嗎?
等等!蘇瑾腦中忽然想起,那天,她本是在學堂里的,卻被太子殿下拉了出去玩。那么是誰引了他們出去呢?突破口就在這里!想到關鍵點,蘇瑾喜上眉梢,趕去向皇后稟報了線索。恰好太子前來問安,蘇瑾便讓他仔細回想下那天的事情。
“我想起來了,那天,有一個小太監去了南書房,他說他是母后宮里管灑掃的小德子。那奴才自稱是奉了李公公之命,給本太子送新彈弓來了。”
一旁的李德海聽到此話,嚇得不輕。連忙跪下,“皇后娘娘明察,奴才可不敢如此膽大妄為,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皇后并未多言,只道:“真不是你做的,本宮也不會冤枉你。李公公,鳳棲宮的小德子何在?把他給本宮帶上來。”
“諾。”
一刻鐘后,李公公滿頭大汗跑進來,面色焦急:“皇后娘娘,小德子最近感了風寒,據打掃院子的宮女回報,自前幾天小德子外出拿藥后就再未見過他。因小德子請了幾天病假,這幾天并未當差,是以奴才并未注意到。”
據蘇瑾所知,這南越皇宮里,太醫也是分等級的,太監宮女患病只能找末等的醫員拿幾副藥熬了吃。若是跟著不受寵的主子,怕是連醫員的藥都拿不到。
當然,若是看病的太監宮女是妃嬪身邊的紅人,待遇自有不同。
小德子作為鳳棲宮的太監,畢竟是皇后身邊的人,想來一定有記錄在冊的。她將自己的想法同皇后說了,于是差了李德海去太醫院打探。
太醫院醫官說小德子幾天前確實來過,而且正是蘇瑾受傷那天。但不過一刻鐘,就拿了藥匆匆走了。因是皇后身邊的人,雖見他走得急,也不便多問。
聽到這里,蘇瑾心中逐漸有了清晰的思路,說:“姨母,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一件事了。小德子是其他人安插在鳳棲宮的奸細,那天走得急,一定是為了去和他真正的主子碰面。可他哪能料到,本是去領賞的他卻是大禍臨頭了。他作為這件事的棋子,已經失去了用處。我猜,小德子現在已經兇多吉少了。”
皇后贊同的點了點頭,“不管如何,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就算把整個皇宮翻出來也要把小德子找出來。倒是本宮被擺了一道,宮里被安插這么個人都沒有意識到,真是可氣!”
翌日,在冷宮的一口枯井里發現了小德子的尸體。但令人奇怪的是,仵作稟報小德子是服毒自殺身亡,手指蜷曲,而非被人殺害。這就奇怪了,替別人辦事,反倒自己自殺,難不成他有什么把柄在別人手里?
想到這里,蘇瑾問向一邊的李德海道:“李公公,小德子入宮前可有什么家人?”
“郡主,我怎么給忘了呢!小德子入宮前的確是有爹娘和哥哥的,小時候家里窮就把他賣了進來,前幾年小德子調到鳳棲宮后還不時補貼家用來著。”
本想以這條線索為突破口,可是等他們找到記載上的人家時,這里早已沒有了房屋,只剩下幾塊燒焦的殘磚瓦礫。周圍的人說,幾天前晚上,這里著了很大的火,小德子一家葬身火海,官府也沒能查出來什么。
線索就這樣斷了,正在這時,卻又有了一個好消息。仵作在小德子緊握的手里發現了一枚小巧的耳環,很有可能是兇手留下的。
蘇瑾仔細觀察過那只耳環,并不華貴。小小的淡青色,不引人注目。一般來說只有宮女奴婢們才會佩戴。
皇后下令重點搜查各宮宮女們的房間,最終鎖定了兇手。
可是,令蘇瑾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這個人居然是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的慧姐姐,嫻婕妤身邊的宮女。
她不相信,可又沒有辦法否認證據。從慧姑姑房間里搜出來了和那只一模一樣的耳環。據說當慎刑司的人要強行帶走她時,年僅十幾歲的四皇子死死地攔在身前。
即使現在嫻婕妤失寵,四皇子畢竟是皇子,慎刑司的人還是惹不起的。僵持不下,慧姑姑對四皇子說:“我沒事的,聿兒乖乖等姐姐回來。”四皇子這才放了手。戀戀不舍的看著她離去的方向。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蘇瑾更是暗自決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她不相信生辰宴那天那么溫婉的女子會是兇手。
鳳棲宮偏殿,她私下覲見皇后,道:“姨母,這件事情實在蹊蹺,我與慧姑姑根本沒有誤會,她不可能這樣做的。這里面一定有隱情。求您稟報皇上,再查查吧。”
“瑾兒,證據都已經在眼前了,慧姑姑也已經被收監了,只待明天皇上親臨查問。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姨母,姨母,我求你了。不要定她的罪......不要好不好?”她用盡了各種方法,哭著拽著皇后鳳袍的袍角,卻被人拉開拖走。
她用力掙開,重新跪爬著拉住皇后的手,語氣悲傷且低微,“姨母,救救她,不要無辜傷害一個人的性命。”
她已經滿面淚痕,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卻換來姨母無情的一句話:“瑾兒,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這根本是一個圈套。繼續往下查只會連累到更多人,更會危及到我們的家族。你身為南宮家的女子,居然為一個外人求情,看來真的是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說著,嫌惡的甩開她的手,跪在地上的蘇瑾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皇后看也不看一眼,長長的鳳袍拖過厚重的波斯地毯,不顧后面蘇瑾的呼喚,對候在門外的宮女太監說:“傳本宮命令,柔嘉郡主行為有失,本宮命其在鳳棲宮面壁思過。沒有本宮手諭,任何人不得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