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聞其詳!”
“我不日就要出門,去給父親尋藥!元夕兄也知道,現在府里沒有一個可靠的人坐鎮,我怎么能放心得下?正發愁呢,可巧元夕兄自投羅網,這等好事我怎么會放過!”陳駿敬了陳元夕一杯。
“原來如此,卻是愚兄想多了!好,愚兄這就回去收拾,擇日便搬進陳府!”陳元夕哈哈一笑,將酒飲盡。
接到白江劉士勇的通知,已經是半月后。陳家舉家送陳駿出原陽,東方搖百草,折柳斷人腸。陳榆老族長也出城相送,并把一柄低級法器長劍送給他。“你是我陳家千里駒,此行務必保重,千萬要小心!”
“是!”
陳洛抱了一下兒子,“你出去了,就當游歷,藥不藥的沒什么關系!千萬不要勉強,你母親可等著你回來呢!”
“是,爹!我會小心的,你們保重!”強壓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水,縱身上馬,也不敢回頭,徑自去了。
身后是母親悲情的呼喚,“駿兒,早點回來!”
陳駿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撲簌簌地落在了衣襟上。
到了白江城劉府,劉大管家就侯在大門口,一見陳駿就笑著迎上來。“陳公子你可來了!我們大公子本來一直候著呢,不巧剛剛百藥門范執事過來了,公子趕去接待,怠慢陳公子了!”
“劉大管家客氣了!”陳駿笑著道:“來白江城的人不少吧!你把我帶過去就好了。”
“是有不少!”劉大管家邊帶路邊說道:“全是從白江周邊十一城來的。有些是小家族的高手,有些是大家族的庶子,覺得在家里受約束,想出來闖闖。少爺這邊走。”
未進小花廳,已聽的一片喧嘩。推門而入,廳中驟然一靜,眾人回頭一看是個小孩,遂不以為然,繼續談笑著。
廳中三、四十人,都是年近三十的漢子。陳駿隨意一掃,倒是看到個熟人,那人也正看過來。兩人目光一對,那人哈哈大笑,“吆喝!這不是我們原陽城的小天才嘛?怎么也敢出門了!哈哈哈!”
居然是王耀祖,真是冤家路窄!陳駿腹緋道。
“你弟弟還好嗎?”陳駿含笑道。
“你!”王耀祖大怒,分開人群直奔過來,巨掌一豎,徑向陳駿拍來。陳駿不閃不避,也是一掌,“轟”地一聲,周圍幾人但覺勁風撲面而來,不由得退了幾步。滿廳人都吃了一驚,俱扭頭看來。卻見陳駿云淡風輕,王耀祖卻一臉扭曲,抱著右手倒在一邊,臉上驚怒交加。“你……”
“不出門,是怕你不好看,倒不是怕了你!王少爺。”陳駿淡淡的道,繼續往廳里走去。
廳里眾人都心下暗驚:想不到這小孩功力如此之高,倒不能小看了!
漸漸地也有人上來和陳駿搭訕,陳駿謙遜地應對著,眾人對這個新來的小兄弟,也沒有先前那么排斥了。
“大家靜一靜!”劉大管家大聲道。
眾人俱禁聲向他看過來。劉士勇前方引路,一人昂然走進大廳。一種無形的威壓彌散在廳內,一時之間眾人眾人皆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圣階高手!
每個人心中都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這就是此次應招來的采藥師?比前幾次可差了不少!”那人傲然說道。
“是,是,還請范執事大人海涵!白江偏遠,人才確實不若其他地域,范大人見笑了!”劉士勇恭聲道。
陳駿心里一驚:一個圣階高手,居然只是一個執事。這百藥門的實力深不可測啊!恐怕天武國里,也找不出幾個吧?
“好了,也不說多余的。你們既然來到這里,想必都是做好了做采藥師的準備了。不過這采藥師卻也不是誰想做就做得到的,明日我們就上路。不許帶仆役,有采買的就去采買。還有提醒大家一句,采藥師以后須往深山大荒各處,窮山惡水,妖獸歹人,兇險重重,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喪命。想退出者,今天就可以走了。一旦上路想溜,哼哼!別怪老夫無情!聽明白了嗎?”
“是,明白了!”
待這范執事與劉士勇一走,廳里立時像燒開的鍋一般。
“許兄,你覺得怎么樣?還去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采藥,肯定是在深山老林里,危險肯定是危險了!只是……”
“那我不去了!”另有一人道:“我只是想出門逛逛,可不想把命送掉了!”說罷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啊!走了?”
“膽小鬼!懦夫!”
“別這么說,知進退也很不容易啊!”
眾人議論紛紛,說什么的都有。陳駿找了個座位,撿了一盤別人沒動過的糕點吃了起來。一路奔波三百里,原來吃的東西早消化了,正還墊墊底。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家伙?”隱在暗處的范執事問劉士勇。
“是,他此去是想為父親求藥,用心良苦,還望執事大人成全。”劉士勇笑著道。“嗯!這孩子是不錯!你放心吧,能照顧我會照顧的。至于能不能求到藥,就看他的表現了!”范執事道。
在晚飯時分,陳駿就發現少了七、八個人,怕是畏難離開了吧!
次日一早,余下的三十六人就與范執事同行,往位于齊、青兩州交界處的兩界山行去。
本來從白江城往兩界山,走翠華山口抵四方城,然后西行約千里即可到達。但范執事卻帶著向西邊狼王山行去,狼王山上接兩界山下望白芒山,是青州與中州的分界線。如果從地圖上劃,自然這條路近多了。可實際上,險峰深谷,斷崖絕壁,林莽蒼蒼,人跡罕至,走起來絕對沒有那么容易。哪怕現在這些人身手都不弱,一想到狼王山的赫赫兇名,也不禁膽寒。
陳駿也想起來了,他那位族兄陳駒,就是死在狼王山的。
在進山前的最后一個小鎮里,陳駿采購了許多干糧與肉干,小號的鍋也帶了一只,因為聽說山里的水不見得都能喝,許多時候里面不知道會有什么,要燒開了才可以飲用。出行前,他按照周里記憶里的旅行包的樣子讓碧蓮也用最結實的布匹縫了一個雙肩大包,里面又隔開許多小隔斷。這樣,許多東西就能分門別類的裝進去,找的時候也不用把所有的東西都翻出來。
范執事見了陳駿這個與眾不同的包,特意要過來研究了一番。那千年不化的臉也綻開一抹微笑,說道:“好心思,不錯!”又還給陳駿。眼光還從陳駿那幾本藥物圖譜上掃過,眼中不由多了幾分暖意。
一伙人都不傻,見范執事都說好,忙過來看陳駿的包,央了要拿出去也照樣子做一個,陳駿自然答應了。一群人就跑到街上找鋪子去做。跑的慢了的店家說一晚上做不出來,怎么也不肯接活,幾個脾氣爆的就要揮拳頭打人。陳駿忙上前攔住,說道用皮子也可以做,才勸住那幾個家伙。結果第二天拿出來,把用布包的羨慕的要死,直說自己也要再做一個一樣的。
一大伙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山,馬匹就由劉家的仆役帶回白江去。
許多人都是初次進這樣的大山,陳駿也不例外。原陽城邊上,只有一些不大的山包,哪里見過這樣雄偉的山巒!
前不見其來勢,后不知其去勢,上連云天,白云如紗籠山腰。峰奇壁陡,怪松亂竹如插其上。鷹隼在云端盤旋,畫眉于竹梢輕唱。一道湍流噴珠濺玉地從山中奔出來,水聲轟然。
“這沒路啊!怎么走?”有人發愁道。
陳駿起始就看過了,覺得范執事的意思,應該是要沿這條山澗進山了。
果然,只聽范執事罵道:“蠢材,沿河走!”
一幫人便從溪上沾了水又滿布青苔的大石上跳躍前行,縱然這些人都身手不凡,猶有幾個不慎滑倒。雖不至于受傷,卻也弄到一身皆濕。邊上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讓這幾位仁兄面紅耳赤,羞愧不已,狠狠地瞪了笑的最大聲的那幾位,詛咒他們也掉下去。
有了前車之鑒,后面的人自然小心翼翼,也就沒有人再掉到水里了。走了約兩個時辰,范執事身形一轉,偏離河流,從林間穿過去。
“要小心,注意蛇。最好拿根棍,敲一下自己前面的草叢,這樣不容易被蛇咬!”李大牛對陳駿說道。
“嗯!”
李大牛是陳駿在這一伙人里結識的第一個朋友,他出身于一個偏遠小家族,在三十歲前勉強突破先天,已經潛力用盡。此番他也是為了給孩子們弄些練體洗髓之類的藥物,想讓他們將來的路好走一些。見陳駿也不過和他的大小子差不多,不由得生了憐愛之心,對陳駿很是照顧,陳駿也很感激他的這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