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應該理性地表達“理想”(代序)[1]
理想是對未來事物的想象和希望,是溫暖的、合理的。理想往往讓人激動、憧憬和期待。文學具有陶冶人的情操、啟迪人的心智的意義和作用。文學就應該表達和書寫這種陽光的、積極向上的人生理想,從而讓讀者在這種文學的閱讀中,獲得精神動力。然而,在市場化和消費主義盛行的今天,文學的表達變得模糊、含混,甚至頹廢與無力。文學的閱讀帶給人們的不再是詩意的暖流涌上心頭,而是感官的刺激直抵欲望的肉身。文學對理想的表達顯得隨意、率性,甚至有點任性的味道。理想不再是人類普遍的追求,而淪為“本寶寶”的“萌萌噠”。基于這樣的文學現實,筆者以為文學應該理性地表達和書寫“理想”,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激發起人們實現“中國夢”的豪情和壯志,文學才能真正成為時代精神的表征。
一 “目的”和“手段”:文學表達“理想”的哲學反思
理想是神圣的、美好的,是人區別于動物的重要的精神品格。文學在表達這種理想時,往往受時代語境和功利主義的影響,其“目的”和“手段”就會出現問題,甚至失去意義的合法性。因此,我們有責任對文學的理想表達問題進行自覺的批判性反思,這種哲學反思有利于“理想的追求”得以升華,也有利于阻止激情的理想主義蛻變為價值虛無主義。文學在表達理想時,應該持審慎和理性的態度。文學在表達理想時,不應該只關注作為“目的”的理想,而且還應該關注實現理想的途徑和方式。只有實現理想的途徑和方式正確,或者正當,才能保證手段的正當性和目的的真理性和神圣性。
社會理論家馬克斯·韋伯認為,現代社會兩個最基本的特質就是“理性化”和由這種理性化所導致的“世界的祛魅”。這實際上深刻地揭示了現代人的生存品性和特殊的價值處境。現代人指涉的這種“理性”,更多時候彰顯的是“計算理性”和“工具理性”。這種“理性”的本質是“理智化”,它所關注的是為了達到某種實際的經驗性目標而尋求最有效的手段。文學在表達“理想”時,就應該對“目的”與“手段”關系的理論模式所包含的思想預設進行前提性反思。這種反思有利于熔鑄崇高而陽光的理想,讓這種理想真正成為天然的光芒,點亮人類前行的燈塔。然而,在市場化、媒體化的今天,文學對“理想”的表達往往差強人意,只注重“目的”,而忽視“手段”的過程性。這就要求我們的文學表達和書寫,進行必要的哲學反思,從而保證“理想”的真誠與純潔。
二 任性的“手段”和異化的“目的”:文學表達“理想”的邏輯鏈條
隨著人民物質生活水平的極大豐富和提高,人們對精神生活的訴求也越來越迫切。文學無可厚非地承載著這一重要的意義主題,而如何讓文學完美地肩負起這一重要的歷史責任,就成為我們文學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責任。理想是人類精神的燈塔,文學對理想的表達就成為這一文學責任的第一要義。面對浮泛無根的意義世界和淺薄無聊的興趣,文學如何凝鑄“理想”,讓“理想”的邏輯鏈條在文學表達中自由舒展,就成為一個重要的理性思考命題。文學在表達“理想”時,應該理性反思與澄明人們精神生活的現代性處境,應該喚醒我們自身的“活”的文化傳統,應該發掘和拓展人們精神生活的新文明意義。這些都應該成為文學表達“理想”的題中之意。
文學在表達“理想”時,時常會出現任性的“手段”和異化的“目的”問題。“手段”假借“目的”天然正當的名義,發揮著實踐性和現實性作用,這在現實中往往滑向“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危險境地。美好而純粹的“理想”,被任性的“手段”搞得支離破碎、不堪入目。這些現象在青春寫作和兒童文學中表現得最為充分。網絡文學中的言情、懸疑,甚至是黑色書寫,也明顯地存在著這樣的問題。正因如此,我們認為,文學在表達“理想”時,應該注意“手段”和“目的”的邏輯關系問題。在相對可靠的邏輯鏈條上,讓任性的“手段”和異化的“目的”得以很好地規避和祛魅。這樣才能讓文學所表達的“理想”真正成為引領時代精神的正能量。文學表達“理想”的價值和意義才能夠得以凸顯。
三 “責任倫理”與“社會正義”:文學表達“理想”的基石
現代人面對現代社會特殊的價值處境,就不可避免地要進行不斷的價值判斷和價值選擇。而如何將這些價值判斷和價值選擇以文學的方式表達成崇高的“理想”就讓我們不得不思考兩個前提性問題,即“責任倫理”與“社會正義”。這種思考也是我們回應自我存在這個“祛魅的世界”的一種態度,也是我們在“價值領域”和“事實領域”的“諸神之爭”中的價值態度和自覺意識。“責任倫理”實際上是我們現代人在特定價值處境中的價值立場,也是我們現代人價值選擇和生命意義彰顯的基石。“責任倫理”就意味著對自我命運的擔當精神,意味著敢于直面“時代肅殺的面容”。“責任倫理”要求我們以一種入世的熱忱展現出世的情懷,以一種超然的態度、超越的精神恪盡職守。“責任倫理”最根本的題旨是讓人們在這個“祛魅”化的現代社會中,確立獨立的、具有尊嚴的“人格意識”。文學所表達的“理想”,應該以這樣的“責任倫理”為前提性基礎,否則“理想”就會因缺乏真正的內涵而顯得空洞、無意義。
“社會正義”也是文學表達“理想”的前提性基礎。社會正義的宗旨是人的自由和解放。“自由”和“解放”是理想的靈魂,沒有這個靈魂的理想是僵死的、缺乏生氣的,是不能夠表征人類時代精神內涵的。我們時代的主旨是建設和諧社會,文學表達“理想”就應該契合這一時代主題。而建設和諧社會,就必須協調和處理好自由與平等、程序正義與實質正義的關系,就應該加強法制建設,保護人民的自由權利。哈耶克認為,程序正義是社會正義觀的核心思想,市場分配是社會正義的分配方式,個人自由是社會正義觀的價值目標。這些都應該成為文學理性表達“理想”的思維內涵。正是從這些層面出發,文學所表達的“理想”才是陽光的、豐盈的,才是灌注生命活力和充滿生命激情的。這樣的“理想”才既接“天氣”“人氣”,又接“地氣”。
總之,文學表達“理想”的時候,應該采取審慎而理性的態度。文學關于“理想”的表達既要合乎“目的”,也要保證過程性“手段”的正確和有效。這樣的“理想”才契合時代精神,才能生成“理想”的磁場,才能真正成為思想著的時代的表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