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今天麻煩你了，多謝了。”

陳原曠洗了澡后來到書房，見到弟弟，陳寧暉，便拍打他的肩膀并向他道謝。可是寧暉心有所思，被哥哥那么一拍倒是嚇了一跳。

陳原曠見狀，問到：“你怎么了？沒事吧？”

陳寧暉道：“老哥，你是怎么認識這位設計師的？”

“哦，知道了。原來是為了女生，難怪心不在焉的。才見過一次面就對人家有意思啊？”

“我問你話，你就答嘛，扯到那里去了。”

“她和佳娟是表姐妹。更明確的說，佳娟的母親和她的母親是堂姐妹。”

寧暉：“大嫂連她母親的堂兄弟姐妹都認識嗎？”

原曠道：“何止堂的甚至表的也都認識。佳娟的母親的家族成員很多。佳娟的母親的祖父有兩個妻子，有十多名子女，五十幾個內外孫。他們當中，有很多都是住在同一區的甘榜。后來，土地被政府征用，他們被遷移到同個政府組屋區，有的還住同一座，同一層。佳娟說，每年給她媽媽那邊的親戚拜年，從她外公家開始，一天下來，一家過一家的，都沒離開那個組屋區。我們的婚宴單單是請她母親的親戚就將近是我們老爸老媽的所有親戚人數。”

寧暉：“那么多親戚你都見過？”

原曠：“是見過不少，可是那么多親戚那記得誰是誰啊！就說存惠，佳娟說我在她的某個表哥的婚宴見過的，可是我根本就想不起來。”

寧暉：“大嫂的表妹聯絡你了嗎？她有沒有提到些什么？”

原曠：“嗯，聯絡過了。等佳娟回來了，我們再安排見面的日子。存惠沒提到別的。你們見面的時候，發生了什么狀況嗎？”

原曠觀察寧暉的神情，弟弟顯然心中有事。

“我跟你提過我常在打瞌睡時夢見一個女生。”

原曠微微翹起右邊眉毛，問：“你不會是要說你所夢到的女生就是存惠吧？”

“應該說是我夢里的那個女生和大嫂的表妹就長得一個模樣。我每次醒過來就想不起那女生的樣子，怎么回想都只是想得起夢境，卻記不得那女生的樣子。可是今天在走廊上一見到那位設計師，我馬上就想起夢里的那個女生。夢里的畫面立即在腦子里浮現，畫面里的那個女生就是和那設計師長得一樣，從來沒有過的清楚清晰，就是同一個臉孔！一時間我都弄不清我到底是在清醒的現實世界，還是我在打瞌睡又發夢了。我傻傻地就種在原地發愣，那設計師竟然掉頭就往走廊的另一端快步走去，我才回過神來。見她越走越遠，心里就慌亂起來，然后我也不清楚我說了什么，她才停下來，回過頭說她會再聯絡你。”

“你是說，你們第一次見面，你就把人家給'嚇跑'了？那么戲劇化。。。呵呵。。。”原曠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當時的樣子肯定是很。。。很。。。哎呀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對方顯然是把我當意圖不軌的壞人了。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從幾時開始，我把頭趴在桌上打瞌睡時就會夢到那個女生。精神起來后就想不起她的樣貌。奇怪的是，我如果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卻不曾夢過。”

“看來，你和存惠是有緣份的。緣份這東西就是很奇妙。這就有意思了，佳娟還在盤算著要牽紅線呢。”

“牽紅線？老哥，你們背著我在打什么算盤啊？”

“是佳娟在打紅娘的算盤。我好像沒有跟你提過。你大嫂很有當紅娘的'天份'，她前后已經撮合了四對人。其中兩對已經結婚有小孩了。這次，她把注意打到你頭上。你是我弟弟，我結婚，你一定是我兄弟團的一員。佳娟打算請存惠做她的姐妹，讓你們兩有機會相識接觸。不過，經過今天這件事，難擔保存惠不會對你有不好的第一印象。總要有個說法來交代今天的事。實說你的夢境似乎不妥當，也不知人家接不接受。。。說不定存惠會覺得很扯，或是認為那是很俗氣又沒創意的把女生方法。偏偏她還是個設計師，是靠創意吃飯的。你這次可真的是給我們出了個難題了。等佳娟回來，再看看她有什么辦法幫你解圍吧。”

“你是要告訴大嫂我的夢境嗎？不可以！”

“我好象有向佳娟提過你的夢。。。別把眼睛瞪得那么大，現在跟我算賬也于事無補，不說都已經說了，我也不記得我為什么會和佳娟說起你的夢。。。”原曠擺出一副很認真思索的樣子。

“話說回來，要讓佳娟知道緣由，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才好幫你想法子打圓場啊。”

多年來一直浮現在夢里的面孔，不知已在夢中見過多少次，卻在清醒時怎么也都回憶不起具體的樣子。今天，終于在夢境外見到了對方，這意味著什么？這一天，陳寧暉和潘存惠一同跨過了一道門檻，進入了這一生的另一個階段。

潘存惠正在家中收看電視節目，手機這時響了起來。聽來電鈴聲，存惠知道來電者是親戚，心里猜到十之八九是佳娟。

存惠：“Hello，佳娟表姐。你回到新加坡了？”

吳佳娟：“存惠啊，是的，我回國了。昨晚回來的。真抱歉，那天讓你白跑了一趟。我臨時得要出差，原本是考慮要換個日子見面。可是原曠也已經拿了半天假，我們想著就不改日期了。沒想到他也臨時因為工作被耽誤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們就改在這個星期六早上吧，討論過后我們一同去吃午飯。由我和原曠請客。你有空嗎？”

存惠：“沒問題，就這個星期六，不過不用你們破費請客了，客戶臨時不能赴約是常有的。是我自己疏忽沒帶手機，麻煩你的小叔得要跑一趟來通知我。”

“我們雖是親戚，不過卻不如朋友同事那樣常見面。就當作是親戚的一次聚餐，不準拒絕，就這么決定了。那天，原曠的弟弟正在放假，原曠才會叫他前去通知你。那天的事，原曠跟我說了。讓你受了驚嚇，寧暉也感到很抱歉。我了解寧暉的為人，他絕對沒有惡意的。那時候，他突然想起了件事，一時失了神，沒想到把你給嚇著了。”

佳娟覺得只要存惠不打破砂鍋問到底，給予一個籠統的解釋就足以。再說，佳娟不覺得存惠會為一個還不相識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而追根究底。

存惠想起寧暉當天的神情總覺得另有原由，不過存惠無意思要討個詳細的解釋，只要對方實在是無惡意，那也就沒什么好耿耿于懷的了。如果這陳寧暉的確品性不佳，佳娟表姐也不會替他做解釋。

“仔細想想，我那天的反應也太大了。明顯把對方當壞人，沒想到竟然是表姐夫的弟弟，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

“有警覺性是好的。尤其是我們女生。換做是我，我也會跑。這星期六的飯局，我把寧暉也叫來，你不反對吧？”

“既然是你們請客，這請客名單當然是由你們決定。我無所謂。”

“那就說定了！就這樣，星期六早上我和原曠到你家去接你，我們一起到我新居去討論裝修事宜，過后再一起去吃飯。”

陳原曠夫婦對新居的設計要求主要是希望以巧妙的設計充分的運用有限的空間。兩人對存惠給予他們的設計提議感到相當滿意，只是佳娟對色調方面有些許意見。三人離開佳娟新居后便乘坐原曠的車子前往用餐地點。餐館位于一座新落成的大型購物商場，三人抵達餐館時陳寧暉已經在餐館外等候他們了。

陳寧暉的穿著不似上回的隨性輕便。這次，他的著裝是一件白色五分長窄袖立領襯衫，搭配藏藍色長褲。襯衫布料呈現立體值線條花紋，令純白的襯衫素而不單調。

存惠也有一件類似的立體花紋白上衣。心想還好今天沒有穿上那件白上衣，要不然就跟陳寧暉撞衫了！

原曠已經預訂了座位，在招待員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張四方桌。四人一坐下，原曠便開口道：“你們倆是見過面了，不過我想還是要正式的介紹一次。存惠，這是我弟弟陳寧暉。”

“這是我表妹，潘存惠。”佳娟接口說。

寧暉對存惠道：“那天的事，實在很抱歉。”

存惠稍稍的露了個笑容道：“是誤會一場。我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介懷。”

原曠：“那就好了，這里是提供自助餐的，我們去拿吃的吧。”

只見原曠兄弟和存惠都站了起來，唯有佳娟仍坐著。

存惠問：“表姐，你不吃嘛？”

原曠道：“你表姐不需要親自動手。她喜歡吃什么，我還不知道嗎？”

佳娟一臉得意又語帶俏皮的對存惠說：“你交個男朋友，那么就能和我一樣嘍。”佳娟實為話中有話，不僅是對存惠說話也是在鼓勵寧暉。

存惠竟然回道：“那也要我和表姐你一樣好伺候才行啊！”

存惠走開后，佳娟給寧暉使眼色，低聲說道：“聽見了沒？怕是不好伺候。待會兒，眼睛放亮點，心細點，留意存惠拿取了些什么就能知道她的口味了。”

寧暉不曉得該怎么回應佳娟，趕緊走開了。不過佳娟給他的囑咐，他倒是有聽到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