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的天使忘記了自己高貴的靈魂，他淪為游離在精神世界的乞丐。

他的名字叫Eric。

有一天Eric在天街游蕩。

神說：“你是天使。”

他說：“神，我服從。”

神說：“我沒有命令，這是一句陳述。Eric是銀翼天使。”

“神，我不懂，我不懂！”

***

Eric來到教堂，沒人看出來他曾是銀翼天使。世人被眼前的東西蒙蓋，看不清真正的天空。

他來的時候是一個嬰兒，四處戰火紛飛，他被遺棄在多瑙河。

藍色的河水托著木桶，漂到了主教的面前。

神說：“你要照料他，他死，則眾生死。”

主教說：“神，我服從。”

主教收留了他。

四處戰火紛飛，他被遺棄在人間。人們心中戰火紛飛，他被遺棄在了角落。

主教說：“孩子，你將成為眾人的王。”

神說：“他的名字叫Eric，即統治。但他必不能統治，但他必將統治。”

主教說：“我懂了。愿主垂憐于我等。”

四處戰火紛飛，眾人被他拋棄。

他回憶著，他說：“我將蘇醒。”

***

主教說：“你叫Eric，你將不能統治，你必將統治。我將離開，神會給你引路。”

于是主教走了，自那天起，我再也沒有看見過他的紅衣。他走的那年，我十六歲。

四處戰火紛飛，主教被眾人遺棄了。他說他回到了神的身邊。別人說異教來了，他們是惡魔，是神的敵人。

“神，我要怎么辦？”

神說：“你將找到你的東西，一切都將應驗。按你想的做。”

“我不懂。主教說我將統治，那么我是否應該帶領教眾打敗敵人？教眾？不，我不想統治，我不愿統治。神，我不能，我要怎么辦？”

神說：“你必將不能統治，你必統治。按你想的做吧。”

我不愿做統治者，我只能跨馬上槍，我愿在戰場上流盡最后一滴血。我想成為騎士，于是我便成了騎士。

***

“我被俘了。神，我想死去。”

“按你想的吧，你死，則眾生死。”

“眾生？我沒興趣。死就死，死是無夢的長眠。但我是騎士，我要像男人那樣死去。”

我找到俘虜我的人。

我說：“和我決斗，讓我像男人一樣死去！用你的長槍刺穿我早已死去的軀體吧。我的靈魂不再，我應死去。”

“你是眾生的王，你死則眾生死。我不能殺你。即使你殺死我，我也不能殺你。”

他竟在我面前閉上了眼睛。

我沒有提起我的槍。

他跪下說：“我們倆必有一個人要死在對方槍下，殺死我吧。”

我不懂，他難道不是異教嗎？他看起來竟然與我們沒有什么不同。他真的不是異教嗎？那我們為什么要戰爭？

這時，他雙手握住我的長槍，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天邊是血紅的落日，他臉上掛著勝利的微笑。他仰面倒下，血流到我的腳下，所到之處，鮮花燦爛。

“神，到底什么是敵人？”

“敵人就是你，你就是敵人。”

“我將怎樣？”

“你將找到你的東西，你不能死去。”

“神，什么是我的東西？”

“你的愛。”

這時，我眼前出現了一位美麗的精靈，披肩的銀發，渾身被光芒圍繞。

“神，我找到了。”

“不，你還沒有找到。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我不再幫你。”

四處戰火紛飛，神遺棄了我。

我看到她的時候，我想我愛上了她。但是神卻說我沒有找到。

什么是愛？我不懂，神沒有告訴我。

我走上去問：“你是誰？”

***

“我是花仙。”

神說我將愛上一位詩人，但我卻愛上了眼前這位騎士。他說，他愛我。什么是真愛？我不懂，神沒有告訴我。

兩天后，異教審判了他，他不能作為騎士活著，但他又不能死去，他是眾生的王，他死即眾生死。于是他成了一名詩人。

“詩人Eric，我愛你。”

“花仙，我愛你。你是真的愛我嗎？”

“我起誓。”

于是我伸出手，六芒星出現在我手心的時候，他用雙手握著我的手，吻著它說：“我相信，我相信。”

他吻我的手，他吻我的眉心。他說：“我將寫下關于你的詩。”

但是他終于沒有寫，他終于沒有寫一句關于我的話。

***

“神，我懂了。我一直以為臣服于我的花仙是我的真愛，我以為我擁有了她，我以為她愛著我我也愛她，這是沒有理由的。現在我懂了，她不是我要找的東西。”

我的真愛在哪里？神，為何要遺棄我？

“告訴我答案，神，為何要遺棄我？”

我沒想明白。

我重新來到教堂，在神的光芒下想關于“生”的問題。終于我悟到了，于是我講給大家聽。

僧侶們笑了，說我是哲人。

我覺得我明亮了雙眼。

花仙問我：“什么是愛？”

我沒有回答，她傷心地轉身走了。

***

我遇見了火鳳，她的名字與她不相符合，她不像一團火，更不是鳳，她是異教。

看見她時我有一種歸屬感，我似乎找到了我自己。

我說：“做我的愛。”

“你是否還有別的愛？”

我想到花仙。

我對自己說，Eric，你要如何回答？Eric說，花仙不是你的愛，按你想的做。

于是我說：“沒有。”

“很好，我愿被你所愛。”

***

那晚，我問火鳳：“什么是愛？”

火鳳回答：“什么是愛。”

我說：“我懂了。”

我愛著火鳳，她卻“愛”著別人。

我說：“愛難道是霸占？愛不講擁有。她快樂，我因她而快樂，并不因為她不愛我而悲傷。”

我把我想的告訴了她，她笑了，說：“什么是哲？”

我說：“生即是哲。每個人心中都有哲。”

她說：“我懂了。”

我笑著說：“愛即被理解，被理解即是理解。我到今天才明白，于是我懂了，于是你懂了我。”

她笑得燦爛。

我低頭吻了她，然后擁著她說：“你知道嗎？我回憶起很多。”

但她的眼神寫著迷茫，她問：“什么是夢？”

我說：“生即是夢，哲即是夢。”

她又問：“什么是生？”

我說：“這個要你自己參透。世上大部分的人，沒有參透什么是生就死去了。誰也幫不上忙。”

她說：“我懂了，可是我做不到。”

“其實我也做不到，但神說，按你想的去做，我便做了，于是做到了。”

我想說，做不到也就做到了。但我沒說，留給她自己參透。

我說：“勝就是敗，錯就是對。矛盾并不矛盾，或者本就是矛盾，或者本沒有什么矛盾。”

她說：“我懂了。”

我說：“你即使同時愛著很多人，對不同的人說愛字，或者玩弄著他們的靈魂，或者哄騙他們的感情，這都不能給你帶來什么。愛不在于收獲與索取，你沒有同時得到更多的愛，你是在浪費。”

她長嘆了一口氣，說：“我懂了，但我不能愛你。”

“你懂了？不愛，即是愛。”

***

這時，她化作了一對銀翼，出現在我眼前。

我終于明白，她為什么叫火鳳。火，是用來化開我冰封的魂靈的。鳳，有飛翔的意思。

生即愛，愛即平衡，平衡即自由飛翔。

我記起了我高貴的靈魂，我是墮落人間的天使。

原來，飛翔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神要我找的，原來是這個。

原來一切早已注定，我們只是等著這一刻的到來。

神說，我必將統治，因為我知道了什么是愛，我參透了原來大愛是心靈的音樂，而心靈即一切。我擁有大愛，我統治著一切。

而我必不能統治是因為，我懂了生即愛，愛即平衡，平衡即自由。自由是“非統治”。

原來控制是因為不控制，統治的真意是不統治。一切沒有對錯沒有因果，一切都是規律都有必然。

我們向天國飛去。

她是我的銀翼，我是她的天使。沒有她，我無所謂天使；沒有我，她無所謂銀翼。

我們回到了神的身邊。

神對我們說：“你是銀翼天使，守護哲與愛。”

“神，我們服從。”

全章完

Er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