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久等了。”
“你倆認識？”
“對，我不是給‘吟嘯行’撰稿嘛，她是小老板。”
“賣出去了？”
“對啊，說是給朋友幫忙。”
“還真是‘兩肋插刀’啊。”
“做生意嘛，是朋友就不坑了？”
“那他們不知道？”
“知道。”
“知道還接盤？”
“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娘倆是真傻呢，還是真仗義。”
“大概是后者吧。”
“希望喏。”
“你今天不上班？”
“請假了。”
“你們老板也不管管你。”
“管啥啊？要我說，前臺放兩人就是撐門面的，屁事沒有，就是好看。”
“知足吧，不這樣你能隨便請假？”
“不讓請假的公司我也不能待啊。”
“就你這放浪形骸的樣子，怎么沒人把你給收了，讓你放任自流遲早是個禍害。”
“誰不想找個冤大頭？可惜了，那些人道行不夠，鎮不住我。”
“不會吧，大半個城市的男人你都認識，就沒一個能入了你的法眼？”
“倒是有一個。”
“哦？說來聽聽。”
“就那個……Leo。”
在與顧菡的談話中，她鮮少涉及異性，少數幾個里面莫梓筱只對Leo記憶深刻，因為以前只有在說起Leo的時候，顧菡的語氣會變得緩慢柔和，但這些她似乎都沒察覺，而莫梓筱也從未點破。
所以今天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莫梓筱一下就反應了過來。
“哦，就是那個一夜情的小男孩。”
“莫莫，你這樣說我可就犯罪了啊。他小男孩的時候我可沒下手，得手的時候他百分百成年了啊。”
“你看過他身份證嗎，就認定他成年了？”
“沒看過，但他都教學生了。”
“不是一覺醒來再不相見了嗎？你怎么知道他當老師了？”
“你說巧不巧，前兩天我開車瞎轉悠，偶遇了。”
“蒼天有眼啊。”
“誒，怎么說得我像沉冤昭雪似的。”
“他教什么？”
“畫畫。”
“才子啊。”
“可惜我不是佳人。”
“怎么？名草有主了？”
“應該。”
“顧大小姐，這可不是你的風格。難道你不應該一腳踹開門板，扯著他的脖領子說：‘男人啊，上輩子我栽在了你的手里，這輩子你還往哪逃？’”
“莫莫，你每天寫的都是些什么啊？現在的小朋友都愛看這種嗎？”
“不，這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咦，在你心里我的形象這么糟糕嗎？”
“主動追求我覺得挺好的。言歸正傳，你對他有想法了？”
“模模糊糊。”
“看來你真的中招了。”
“何以見得？”
“第一次見你這么支支吾吾，還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這不是丘比特之箭是什么？”
“我是有點混亂。”
“怎么？”
“說起這個有點來氣，他好像對我有什么根深蒂固的偏見。”
“你倆不是總共才見一，二……”
“三次面。”
“所以你對人家到底做了什么？”
“冤死我了，你知道的，第一次就說了幾句話，他還小，就算我瘋，原則上的問題我可不敢含糊。第二次，你懂的，你情我愿的事情，完事不就走人了嗎？最后一次就是前幾天在教室見到他，但他好像對我的出現特別厭惡，那個表情像……看見什么臟東西一樣。”
說到這里，顧菡的心猛地抽了起來，潮水般的疼痛一波接一波，如果不是有旁人在場，她真想就地打幾個滾，好把那些非人的苦楚甩出來。
“原來世上還有這等奇事，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素材。”
莫梓筱扶著額頭，沉吟了一句。
“莫莫，你太不仗義了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打趣我。”
“沒，我在試圖附身在這個角色上，設身處地地幫你同感一下他的幕后想法。”
“真的嗎？你想出來為什么了嗎？”
莫梓筱看著顧菡難得一見的急切樣子，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
顧菡發現自己被騙了，倒是沒生氣，只是有點窘迫。
“所謂關心則亂，顧顧，看來這回你認真了。我才藝不精，但斗膽為你分析一下。”
“嗯，你說。”
“你說你們發生關系是因為喝了酒？”
“對，畫展之后邀他去，我也沒想到他順口就答應了。”
“神情如何？”
“這么久遠的事情，我哪記得？”
顧菡看到莫梓筱一本正經的神態，覺得自己再找理由實在說不過去。
心靜下來，回憶慢慢浮現，鏡頭悄悄地拉近，Leo的表情如臨再現。
落寞。
對，就是這個詞。
顧菡的面色凝重了起來，不用說，莫梓筱了然于心。
“顧顧，你有沒想過，他酒后亂性的原因。”
“我明白了，可當時他什么也沒告訴我啊，不然我能伸手？再說了，憑什么這事單單記在我頭上，一個手腳健全的男人被我逼迫了？說出去有人信嗎？”
“自己的犯的錯怪在別人身上豈不是更好過？”
“那我就更來氣了！你是沒看見他那炸了毛的樣子，瞅我像殺父仇人一樣。”
“哈哈，你打算怎么辦？”
“一開始在氣頭上是想報復他來著，現在想來大仇得報又有什么含義？被厭惡的不還是被厭惡，算了，懶得折騰了。”
顧菡從來不是個能忍受不公的人，沒想到這次不打算爭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好不容易遇上個讓她內心松動的人，居然結下了這么大的梁子，莫梓筱在心底暗嘆一口氣，這老天爺真是不管他人悲喜，只顧自己開心啊。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就是這個意思嗎？
外表看著呼風喚雨的，其實顧菡的內心還是極易受傷。父母的離異終究留下了一道深入骨髓的疤，只能等有緣人來用溫情一點點愈合。
這個Leo到底是何方神圣？讓一向巋然不動的顧菡都亂了分寸？
這個Leo的行為怎么如此極端？只為了把自己洗刷干凈就翻臉不認人？
莫梓筱的內心五味雜陳，不知道是為顧菡找到看對眼的人而高興呢，還是為這位神秘人士的綠茶行為而氣憤。
可是我又能為她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