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咖啡館曖昧的燈光下。
“所以說，你想放棄這次任務？”館長慵懶的聲音伴隨著加菲貓的呼嚕聲從桌子另一邊響起。
楊凡委頓在椅子上，欲言又止，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李鶴靜靜的靠在吧臺看著這邊，眼中盡是玩味。
“廢物。”南宮雪冷冷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張大力伸了伸手又放下，聳了聳肩，隨手捏起一塊糕點塞進了嘴里。
“好吧好吧，我們又不是什么非法組織，做不做任務全憑自愿，你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讓我們很難做啊。”店長扶了扶額頭，一臉的無奈。
楊凡低下頭，仍舊不發一言。
“好吧，看來得給你上一課了，就作為是對你第一次任務的獎勵吧。”店長俯下身子，盯著楊凡說道。
楊凡仍舊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要遵守游戲規則，如果違反了游戲規則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這點你應該不會不清楚吧？”
“那么衛軍哪里做錯了？”楊凡終于開口了。
“他違反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他只是反抗了這個世界的不公平！”
“不，他違反了規則。”
“為什么？”
“因為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一些人制定規則，剩下的人就要去遵守這個規則。”
“如果這個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的話我寧愿把這個規則砸的稀巴爛。”
“呵，真有志向啊，那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我只是……”
“不說這些大道理，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會那么相信他的話？”店長打斷了楊凡的辯解。
楊凡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好了，今天提前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老時間繼續來上班，如果你還想繼續的話。”說著，店長伸了個懶腰，癱倒在沙發上，開始撫摸著加菲貓柔軟的后背。
楊凡站起身來一言不發默默走出了咖啡館，不一會就消失在昏黃的燈光下。
“這小子沒事吧？”張大力看著楊凡漸漸消失的背影，有些擔心的問道。
“放心吧，他可是十八騎士的后人啊，應該沒有那么不濟。”店長換了一個姿勢繼續癱在沙發上，毫不在意的回道。
“優柔寡斷，不知好歹，他不適合我們這一行，趁早讓他滾蛋去做一個普通人。”南宮雪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冷冷的說道。
“親愛的小雪雪，請多給我們小可愛一點時間吧，畢竟那么好的能力浪費了挺可惜的。”店長說道。
“而且，我們人手比較緊缺。”李鶴插口道。
“我不認為他能夠擔得起這份責任。”南宮雪說道。
“那個，我覺得這小子還不錯啊。”張大力收回目光撓了撓頭，有些憨憨的說道。
“我只是不希望某一天他橫死街頭的時候還需要我們去給他收尸。”南宮雪說道。
“我知道我們的小雪雪最善良了，可是以他的能力，想死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吧。”店長調笑道，“對了，小雪雪在新學校還習慣嗎？有沒有收到來自學長們的愛呢？”
“無聊。”南宮雪冷冷地丟下兩個字轉身就走，在咖啡館門口停頓了一下，說道：“他不適合這一行，我會勸他退出的。”
說罷，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咖啡館三人面面相覷。
……………………
夜色籠罩下的警察局，往日熱鬧的警局冷冷清清，局長辦公室里，兩個面色陰沉的男子一言不發，一根接著一根抽著煙，地上已經堆滿了煙頭。
門開了，濃煙滾滾，爭先恐后地向外涌去，二人目光同時射向了門口。只見一個有些發福卻仍顯威嚴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緊皺著眉頭看著烏煙瘴氣的辦公室，正是龍城警察局局長黃天立。
“怎么樣了？”瘦高中年人掐滅了手中的香煙，沙啞著聲音問道。
黃天立走進辦公室，徑直走向窗口，推開窗戶讓夜風灌進來吹散煙霧，這才回頭看著兩人冷冷道：“手筋腳筋全部斷裂，雙眼永久性失明，最重要的是傷者受到了極大的精神打擊，現在仍舊神志不清，就算治好也是廢人一個。”
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手一哆嗦煙頭燙在手心，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雙眼木然的看著地面。
瘦高中年人也沉默了，許久才看著黃天立艱澀的說道：“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黃天立聽到這句話眼中嘲諷之色一閃而逝，臉色卻變得鐵青。“這可和開始說的不一樣，你們特九局到底是在追捕一個什么樣的怪物，我不相信一個前特種部隊的小兵就能做到這種程度。”
“我們的情報可能有誤，衛軍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幫手。”頓了一頓，這個瘦高中年人，也就是特九局八組組長穆飛艱難的說道，“我們低估了對手的實力。”
聽到穆飛近乎低頭的話，黃天立臉色好看了一些，但是仍然開口道：“我要為我手下的警員負責，這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戰斗。我不想在事情結束后每天忙著去參加他們的葬禮。”
穆飛緊握著拳頭，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事情結束后，三年內我們不會插手龍城的地方事務，除非龍城向大都求援，不然不會有特九局的人踏入龍城的土地。”
“如此最好。”黃天立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門被關上，只隱隱的聽到他的聲音。“小郝，立即通知所有人總局開會。”
“組長，小雨她……”劉海臉色蒼白，呆呆的看著一臉鐵青之色的穆飛，有些茫然的問道。完全沒有了之前在小巷出場時候的那種意氣風發。
“呼~”穆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目光漸漸變得狠戾起來，死死盯著前方，冷冷的說道：“自從進入特九局的那一天就要有這個覺悟，小雨還活著就已經很幸運了。準備一下，配合警察圍剿衛軍。”
“可是……小雨她……”劉海站起來不甘的低吼道。
“我說了！”穆飛霍的轉頭，通紅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死死盯著劉海狠狠地喊道：“準備一下，圍剿衛軍！”
劉海木然的看著大步走出辦公室的穆飛，頹廢地跌倒在沙發上，嘴里不停呢喃著“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
楊凡躺在冰冷的床上，呆呆的看著簡陋的天花板，腦海里滿是在小巷里發生的一幕。
當時發生的一切很清晰的在腦海里一遍遍的重演。陰暗無光的小巷，女孩在絕望的哭嚎，少女柔弱的身體像十字架一樣死死釘在墻上，兩行血淚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腳下的黑暗里消失無影。
而自己，雙目閃爍著嗜血的紅芒，像一個古老的神明興奮而又冷漠的準備享用漁民獻上的祭品。
畫面至此靜止不動，楊凡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那一雙赤紅的雙眼。
“啊！！！”楊凡突然雙手抱頭，痛苦地從床上滾落，撞翻了簡易桌子，桌上堆積的泡面桶撒了一地，湯汁在水泥地面橫流。
“殺……凡逆神之旨意者殺……”一個暴戾的聲音不停在楊凡耳邊響起。
“給我滾出去！”楊凡嘶聲大喊，雙手使勁揪著頭發，試圖將自己腦海里的聲音趕出去。
“啊啊啊！”楊凡雙目赤紅，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異常兇戾的氣息，和平時隨和溫和的楊凡判若兩人。
“咚咚咚……”房門響了。
“唉……”楊凡彷佛聽到一聲有些滄桑的嘆息，之后一切都歸于平靜。短短幾分鐘時間已經是滿頭大汗，順著略長的發梢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楊凡呆呆地跪在地上，看著雙手指縫間的頭發重重的喘著氣。
“咚咚咚”房門依舊響著，夾雜著房東大媽有些急切的呼喊聲。不一時門口便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小凡會不會出什么事了？”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焦急的問道，是買早餐的老程。
“搞什么啊，大半夜的鬼嚎什么，不知道明天要上班的啊。”這個聲音是在一個物流公司上班的上班族。
“要我說啊，現在的大學生……”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張姐，還有沒有備用鑰匙，我們進去看看小凡是不是生病了。”程老板的聲音明顯壓抑著怒火。
“不要吵了，你們聽，沒聲音了……”房東的聲音。
“不好，都躲開點，我把門撞開！”這是一個平時一直宅在家里的胖子，沒想到在關鍵時刻這么仗義。
就在胖子退后兩步準備撞門救人的時候，門開了，胖子閃了一個趔趄，也虧得那么重的身體能剎得
住。
楊凡臉色蒼白，裹著一條被單，雙眼紅腫的看著眾人。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還是程老板打破了沉默，一步上前，雙手抱著楊凡的肩膀關心的問道：“小凡，你沒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楊凡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歉意的看著焦急，不滿，假裝不在乎的眾人，有些感動的說道：“沒事，就是做了一個噩夢，打擾到大家休息了，不好意思啊，改天請客給大家賠個不是。”